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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小米糕

作者:朽月十五
在陇水镇的又一年冬后,盛浔和阿夏的女儿刚满四岁。

  两人给取了個大名叫盛冬安,她生于冬初,希望平安顺遂。又因冬日草木不发,但盼望着她茁壮,小名便取为茵茵。

  茵茵還沒生出来时,大家都认为她脾性温和且不爱动,是個安静的孩子。阿夏怀她的时候也沒有遭罪,哪怕到后头,最常出现的就是犯困,嘴巴越来越馋。

  以至于有時間大半夜就很想吃东西,哪怕再晚盛浔都会起来做,還不止一次调侃過這個孩子,应该是個爱吃的。

  大家对這個孩子是否能平安降生的期待,远远多余她是男是女,所以阿夏临盆的时候,几家送来的衣服都是男女齐备的,就算有的用不着,也可以先放着。

  晓椿和山桃除了送百衲衣外,還把她们两個孩子之前穿過的衣服也浆洗好送来,這倒不是不想送新衣,主要是孩子的皮嫩,新的衣服還沒有洗有些糙,穿旧衣软和。

  所以茵茵生下来后,光是衣衫就穿不完,她又生的与阿夏相似,脸蛋圆胳膊肉多,眼睛還大,還白。

  只不過她到一周岁时都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愿意动,饿了也只是轻微哭嚎一两声,不爱闹腾,要不是瞧着她精气神還不错,還以为這孩子病了。

  不過就在众人都认为這孩子安静温婉时,出了周岁从会爬开始,那就判若两人,沒有哪一天不做什么妖的,只会咿咿呀呀,却還能上房揭瓦。

  揪猫毛骑在狗身上,還爬到柜子裡不让人找到她,结果躲在裡面让大家一顿好找。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爬到那秋千上,要盛浔给她晃。

  有了秋千后,连摇篮都不愿意躺了,還有要是不盯着她,什么东西都能给嚯嚯掉。让大家直呼,简直跟以前那模样不是同一個人。

  只有方母看着茵茵那模样,有些怀念地笑說,茵茵跟小时候的阿夏真是大差不差,都是沉稳段日子后就开始作妖,沒有一日是让人省心的。

  所以看见茵茵,她就会想起以前的阿夏,爱屋及乌,以至于每日都得顺道過来看看這個小囡。

  她都這般宠着了,更别提盛母,倒是让這小孩变得更加无法无天,谁都不害怕,只不過有时候会怕她爹娘。因为真做错事的时候,两個人是会狠下心来說她的,打倒是不会打。

  就這样一晃眼也到了三岁,算是個半大小孩,身子比以前高了不少,从爬也学会走路了,口齿清楚后更是這也爱說,那也爱說,一点都沒有個小姑娘的样子。

  還特别有自己的主意,比如這日早上,阿夏自己收拾好后,拿出一套暗红色袄衣,边上镶白毛的,收好打开对面小屋的门。

  茵茵早就醒了,顶着头乱发趴在床边,头往下探,手上拿着個木质小鸭子在那裡来回滚动。

  听到响声才抬起头,睁着大眼睛,挤出两個笑窝嵌在肉脸上,她說话倒跟爱玩的性子不一样,软乎乎的。

  “阿娘,我在玩翁翁送我的鸭。”

  茵茵不爱喊曾祖,她就喜歡自己叫,叫盛母为阿奶,盛父为阿爷,方母方父就還是外公外婆,太婆太公则是翁翁婆婆,反正她有自己的一套叫法,大家也都惯着她。

  “那你玩够了嗎?”

  阿夏太了解她的脾性,此时也笑着问她,将手裡的衣服放在床边,转過头去拉帘子让光透进来。

  “我還沒有呢,”茵茵坐起身,摆动着這個小鸭子底下的轮,她能自己一個人就玩许久。

  “下楼再玩,先過来穿衣裳,”阿夏从她手中拿過那只小鸭子,茵茵就可怜巴巴地睁着大眼睛,瘪着嘴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阿夏将那鸭子放到旁边,假意道:“你阿奶在楼下等你下去吃饭,那你要是不想吃,想玩小鸭子的话,我就带着小鸭子

  去楼下吃饭。”

  “不要,我要吃饭,”茵茵立马坐起来,把依依不舍的眼神从小鸭子那裡收回来,知道這是她娘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不敢再赖着。

  不過到了穿衣裳的时候,她又有意见了,蹙着那短眉毛,抬起眼瞟了她娘一眼,而后才說:“阿娘,那衣裳上花花我不喜歡,那毛毛我也不要,它会钻到我鼻子裡的。”

  “你就直說,要穿什么衣裳?”

  “我想要穿,”茵茵转着眼睛,一直在扯自己的手指,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她才摇摇头,“我不要這衣裳。”

  阿夏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睛,“不穿這個要穿什么?”

  茵茵扑過来,抱着她的脖子,软软香香的一团,阿夏下意识接住她,就看她埋着头一直在脖子上蹭,含糊不清地表示,“阿娘带我去找,我不会說。”

  她只认识最简单的几种颜色,其他就是瞎认,還一定要自己搭,哪怕很难看。

  只要一想起她自己上次搭過的,大黄配掺绿,阿夏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阿娘——”茵茵察觉到她的犹豫,挨着她的耳边拉长声音,鼓起圆圆的眼睛就這么瞧着她。

  “行了,”阿夏总算是体会到她娘的感受了,认命地把這個肉团子抱起来,“带你去,带你去。”

  “你爹今日回来,明日以后就是他叫你起床。”

  這话一出,母女俩都松了一口气,之前盛浔還沒有出近海前,每日都是他起早给茵茵收拾的。

  就光是衣裳鞋袜,他都陪在那裡等着茵茵挑半個小时,一点都不催,边挑就把头发给梳了,等阿夏醒了以后,父女两都齐活了。

  不過他在秋末要出海一趟,他走前,阿夏是真心实意难過,毕竟以后得她自己一大早起来伺候這小祖宗,可不是让人难過。

  但总算熬到了最后一日,她属实可以稍微松口气了,不用大冷天還得起来陪着這小孩玩。

  而茵茵松口气则是因为,她娘每到冬日是真的懒,不愿意陪她一起玩,连梳的发髻都是最简单的,对于她的要求绝大部分都不答应,理由只有一個,外面天冷。

  气的她从一开始她爹走后還偷偷摸摸掉眼泪,到现在就认命了,只会一直缠着她娘,不达目的不罢休,当然前提是不能将她娘惹生气。

  不然任凭她趴在地上,她娘也只会端盏茶在一旁看戏,看她什么时候才能自己起来。

  所以母女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达成共识,相互忍让度過今日,不然這为数不多的母女情分,大概都得消耗完。

  “我的祖宗哎,”阿夏才抱了几步,停下来实在走不动了,喘口气道:“你還蛮沉的,自己下来走,我可不能跟你爹一样抱着你,不然你娘我就得累瘫了。”

  “好吧,”茵茵撇撇嘴,别看她小,人還是挺识时务的。从她娘身上溜下来,自己迈着小短腿往外头赶,地板上都是她脚蹬在上头的声音。

  等阿夏走過去后,人家已经一头扎进衣裳堆裡了左扒拉右扒拉,最后给自己找了件水蓝色的袄子,配了一條花绿的裙子,還得穿一双粉红的鞋。

  看得阿夏眼角直抽,属实是丑得别致,最后還是哄着她换掉了,才有兴致给茵茵梳头发。

  茵茵刚生下来的时候头发就很多,胎发从来沒有剪過,所以现在又密又浓又黑,让人忍不住上手摸一把。

  而且也只有每次梳头的时候她是最老实的,一般的时候都得手裡拿些东西动来动去,就是现在,才能端正坐好。

  所以阿夏才能在给她梳头的时候心平气和,看她小手放在腿上,大眼睛往外瞧,生出不少怜爱之情。

  茵茵梳完头還特别爱美,非得上前到镜子去瞧一瞧自己的脸,小肉手往发髻上摸摸,最后才凳上下来,那偷笑的

  小表情就表示她特别满意。

  “阿娘,阿娘,我們快点下去吧,等会儿阿奶等急了,”茵茵催她,小手放在自己腰上,面上有点着急,“万一好吃的都冷了可怎么办呀。”

  她不爱吃冷的,不然要闹肚子。

  阿夏却還是不仅不慢的,就想逗逗她,茵茵果然耐不住等,拉拉阿夏的袖子,急切地拽着她,就想让她往楼底下走。

  “成啦,成啦,你阿奶忘记谁都不会忘了你這小馋猫。”

  “我不是小馋猫,”茵茵蹦着下楼时,還不忘一本正经纠正她娘的错误,“汤圆才是猫,年糕也是猫,只有茵茵不是猫。”

  還挺起头来,配合着她那神情就显得格外好笑,茵茵自己不觉得,反而嘟着嘴看她阿娘。

  “对,你不是猫,那你是什么?”

  “我,我,”茵茵一时被问住了,她就不是猫啊,顿时安静下来,下楼梯的时候一直低着在想,而后才跟她娘說,“我是茵茵,大名叫盛冬安。”

  阿夏被她逗笑了,“对对,你是盛茵茵。”

  茵茵看她笑,也跟着一起笑,等跑到楼底下了,摇晃着脑袋往前跑,還沒打开门声音就先传出来,“阿奶,阿爷,茵茵起来啦!”

  “哎呦,我的乖囡囡起来了呀,快,让阿奶瞧瞧,呦,今日這发髻梳得好看,看起来就精神。”

  盛母听到声连忙从灶房裡走出来,看见這孙女就笑,边說边拉過她的小手把她牵进去。

  “我娘梳的,”茵茵被夸后就喜歡捧着個脸,不過只有一只手也不妨碍她,笑得露出上排牙,“好看。”

  “对对,我大孙女就是标志,今日做了你爱吃的小米糕,特意给你焖着呢,快来尝尝,阿夏你自己拿啊。”

  阿夏进来就看见祖孙情深,盛母拿着块糕点要喂茵茵吃,她就說:“娘,你可别惯着她,让她自己吃,您先把自己的给吃了吧。”

  “阿奶,我自己吃,”比起喂,茵茵更喜歡自己吃,她趴在桌子上从盛母的手裡拿過那小块的糕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她最喜歡吃這种软糯又甜的糕点,尤其是小米做成的糕,小米桨做好上下两层后,中间還夹着一层黑米桨,所以盛母做的小米糕看起来黄棕夹杂,细腻非常。

  茵茵還不会用勺子,但是掰东西可好了,那小米糕握在她手上,掐着边角往下掰,再塞进自己嘴裡。

  她掰得多,塞到嘴裡后,糕点撑得两颊都是鼓鼓的,像只藏食的小松鼠,惹得两個大人都忍不住笑她。

  阿夏给她舀了杯豆浆,特意试過還是温热的,才放到她当然面前,笑盈盈地道:“又沒有人跟你抢,慢点吃。”

  “好,”她捂住嘴巴,生怕還沒有吃完的糕点跑出来,她吃完一小块,豆浆也喝完了,才晃着脚,一点都不安分。

  “阿娘,我想去玩。”

  茵茵叼着那块糕点,她說着望向阿夏,又时不时往外头瞧,還剩大半块的糕点明显是吃不下去了。

  她胃口不算大,碰上爱吃的也能吃不少,可玩性更大,那屁股在凳子上就是坐不住。

  “再吃三口,就放你出去玩。”

  阿夏知道她的德性,明显還沒吃饱,但是就是按捺不住想玩。

  “那就三口啊,”茵茵不会数数,她竖起五根手指头,朝阿夏认真地說:“我只吃這么多。”

  “好,阿娘给你数着,”阿夏憋笑,她假作很认真地,在茵茵吃完一口就把她的手指头往下掰,反正数到最后,那手指头全被按下去了,小米糕也吃完了。

  茵茵還不知所以然,捧着脸笑嘻嘻地问,“我可以出去了嗎?”

  “去吧,就在院子裡玩噢。”

  她点头如捣碎,跟盛母告别后,噔噔蹬就往

  外头跑,生怕阿夏反悔。

  院子裡除了有她最喜歡的秋千架外,還有阿夏从方家接過来的小圆子、年糕和汤圆,這三只的窝盛浔给它们重新做了一個,就安在靠院子后面那围墙边上。

  汤圆就算现在从小奶猫长成大猫了,都還是喜歡跟年糕這只三花挤在一起,所以它们两只的窝都有小圆子那么大了。

  天冷這三只也很懒,趴在窝裡面打盹,茵茵趴在小圆子的窝前面,她往裡瞧,然后喊,“小圆子,起床啦。”

  沒狗和猫应它,而小圆子更是换了個方向,把头埋起来继续睡。

  她不是個肯善罢甘休的人,立马把裙子撩起来,趴在那窝前面,拽了拽小圆子的腿,想让它出来玩。

  结果自己用裡劲太大,沒抓稳,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她也不恼,嘿嘿一笑,又往前面爬,手放两边又加重了点声音,“起来啦!”

  這下用的声音够大,倒是把小圆子激得立马站起来,狗眼茫然四顾,還有年糕和小汤圆探头出来的喵呜声。

  “出来玩,”茵茵看见它们都醒了,笑着拍拍手,把自己身上的灰给拍掉,笑眯眯看着它们。

  小圆子无奈地汪了声,她口中說的玩,就是让小圆子在前面跑,她在后头追,百玩不厌,要是一次都追不上,玩到最后满眼包泪的還是她。

  所以小圆子跑的并不快,只要有人进到院子裡来,就能看见一個圆乎乎的女童迈着并不算矫健的步伐,追一只跑得很慢的小狗,扑到它身上时,咯咯直笑,旁边還有两只猫在看戏,时不时舔一舔身上的毛发。

  玩到后面,小圆子趴在下面,茵茵就躺在它的身上,摸着它的毛玩,阿夏早先還会不厌其烦地制止。

  现在已经见惯不惯,反正這孩子皮实着呢。

  茵茵有点累了,她打了個哈欠,模模糊糊中听见门外有动静,爬起来看,小圆子也抬起它的头看,一人一狗特别默契地朝门外看去。

  “阿爹!”

  她看见从门外进来的盛浔,有快一個月沒见,她都想她爹了,赶紧撑起手,往门边上跑。

  风尘仆仆回来的盛浔還有点憔悴,不過瞧见茵茵,立马把东西放在一边,蹲下来张开手接住這個小肉团。

  “阿爹,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說,”茵茵抱着他的脖子,眨着眼睛,“那样我就可以和阿娘去接你了呀。”

  “我沒来得及說,”盛浔抱起她,伸手擦擦她脸上的脏东西,很温柔地笑着道:“有沒有想爹?”

  “有,”茵茵叫到,“不止我想了,阿娘也老是說,要叫爹回来。”

  她趴在盛浔耳边說:“阿娘不陪我玩,她說要等爹回来才好。”

  “那你听话了嗎?”

  茵茵歪着脑袋,有点心虚,“不,不知道。”

  盛浔還能不知道她,一瞧還是跟以前一样,笑着摸摸她的头,“等会儿问你阿娘,還有阿爹从外头回来,给我們茵茵带了些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进去给你看。”

  茵茵显得很高兴,进门的路上也一直抱着她爹在說话,见到她娘反倒老实了些,生怕她跟盛浔告状。

  那鬼鬼祟祟偷瞄的小表情看得大家都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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