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疯魔
只不過還不待宝慧公主去对质于他,萧长元却已面沉如水出现在书房之外的长廊之上。萧大公子端得一副好皮相,只是身上的煞气和阴翳太重,损毁了這难得的俊美出挑。
宝慧心慕于他,其实也是看中了這张皮囊,還有他一身的好本事。
“萧长元!你是吃了什么迷魂丹了,那宋琰声形貌异人甚是丑陋,你瞎了眼了对她念念不忘,還留着她的东西!”宝慧口不择言道,“那是宋家人,我三哥曾经的死对头宋家!就是因這一层,你也不该喜歡上她!這是背叛、是背主!”
萧长元冷笑了一声。
三皇子端泓,早已是局外之人,一個被废的皇子而已,宝慧现在提他,简直如說一個笑话,端泓对他早沒了威胁和慑力。
他低头去看地上的璎珞,這珠串已经被摔得断裂,落了一地的宝石。
宝慧已然疯魔,口不择言地攻击着:“你心裡想着她,哈,你知不知道,那姓宋的被劫走,至今都沒回来過!天寒地冻的,保不准已经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了!”
萧长元本不意与她多做口舌之分過多纠缠,因为他深知這女人的脾性。而当宝慧冲過来一掌劈落他捡起的璎珞残串并狠力踩踏的时候,萧长元忍无可忍,一巴掌举起,厉目而视:“你发疯发够了嗎?”
“怎么,你還敢与我动手不成?你打,你打啊!”宝慧见他举起手,怒极反笑,“我說到你痛处了是嗎?我還就要說了,宋琰声那個丑八怪,死了尸体都不知被哪只胡狼给吃了……唔!”
萧长元毫不留情,反手便是一巴掌。
“公主!”
“萧长元,你竟然敢打我?!”
房中還有個宝慧近身的陪嫁侍女,一见這架势,惊得魂儿都沒了,回過神来便一边跑一边大叫:“夭寿了,驸马竟然打起了公主!快来人拿!”
人還沒跑出去,就被萧长元身后的随从薛刃横刀拿住,吓得腿也软了,声儿也沒了。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非要如此便也别怪我不客气,嘴裡给我放干净些。”萧长元盯着地上瞪目相视满是不可置信的宝慧,声音压低,眼中满是讥讽:“宝慧,你搞清楚状况。”
七公主,中宫所出。如今潘党倒了,中宫失势,如今连圣上的宠爱也沒了。所有傍身依存的东西已经全然失去,只有公主一個犹如還活在梦裡。
“宋家那人,便是样貌形色百般不显,也好過你千倍数倍。”萧长元目光落在她撑地时不慎露出的左手上,左手有缺,五指蹼连,被他的目光触及,便如同烧了火一般迅速缩回宽大的衣袖之中,宝慧看他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来,“宋琰声身形有异,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自己低头看看自己。”
宝慧面色煞白,看着他,瞠目结舌,犹如今天才认识一样。
萧长元捡完所有断裂的珠串,将這些东西收进怀中,一眼也沒再看向宝慧,扔了一句话道,“萧家是我的地方,還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赶紧给我滚!”
在他走后,萧家书房传来崩溃毁灭式的大吼和咆哮,后头下人赶来时,只剩下满屋狼藉,和屋内嚎啕大哭的七公主。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招惹,何必来招惹我!”
一旁被吓傻了的侍女见她形容无状,在一阵喃喃自语后突然撑身而起,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恨意,起身追着远去的萧长元而去。
萧长元行迹匆匆,府外停了一辆马车,這车上沒有徽饰,甚是不起眼。宝慧追至此,只见他黑衣背影迅速隐入了马车内。车帘一动之下,她看见车裡一角露出的金纹裙摆。
萧长元上了马车,车内女人斗篷一掀,露出四公主宝乐一张含笑却并非善意的脸。
“真真是何苦来。”她虽是笑言,却带着讥讽挖苦,也不知是在說谁。
萧长元冷目相视,一身煞气极是慑人:“有什么事快說。”
“你如今掌内廷禁军,身份地位不同往日,這气势上還真是怕人。”宝乐嘴上這么說,却沒有半分害怕退缩的意思,区区一個萧长元而已,更大更惊险的阴谋她参与其中都不眨一下眼的。
“时机快成熟了。這也是那位的意思。”她伸指来指向头顶上方,目光如同深水一样,看着萧长元道,“难为你在老三那儿潜伏這么久,现在时机快至,你高兴嗎?”
萧长元沒接她的话茬,只是冷道:“我的目的只有一個。”
宝乐笑眯眯的,“大公子莫要着急,你那位现在好得很。待事成之时,便是成你好事之日。”
邕门关被破,這是松都平怎么也沒能想到的。大成火器已达,粮草充足,又有端珣坐镇,一手声东击西玩得极溜。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大孤山那处有探子返来消息,整座山都被炸毁了,莫說屯粮了,便是松都平依仗的火器也被炸毁了個干净。
褚焕也死在了這场爆炸之中。
所有的都沒了。
沒了粮草,军心大动,弓长岭一线已是不稳,很快便要沦陷了。端珣一鼓作气,不会留给他们喘息之机。
弓长岭驻扎的大营松动得极快,远比它当初聚集的速度更快。本来丹穆一十二部落便是一群乌合之众,松都平费劲心力,也不過拉拢来了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大势已去。
松都平望着远方的战火,双手紧紧握起,青筋尽现。
战局已稳之际,傅旁收到了一封家书,傅道伯火气冲冲满心郁卒地告知他,傅圆跟着镇国公家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郡主随着粮草押运,一路来了前线。
傅旁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手一抖。
這粮草队伍分为几拨,這两人胆大至此,混在哪一队裡头去了。
战场不比其他,傅圆不比元盈武艺傍身,虽有些骑射功夫,但到底是個女儿家。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要是——
傅旁忧虑得一宿沒能合眼,次日一早点兵之前,六殿下派了近身侍卫景云来請他去营帐。
帐内静悄悄一片,傅旁乌青着眼底进来一看,地上跪了两個低头灶面的小兵,其中一個身影看着眼熟无比,他走近一看,双目大动,正是自家那六妹妹!
“你——!你這——!”
要是旁的兄弟,傅旁就要破口大骂了,可傅圆到底是他在家中最宠的那個六妹妹,打不能,骂不能,只能对着眼儿干瞪眼。
“大哥哥,我……”傅圆跟他视线相对了一会儿,便很快重新垂下头去,双手指头捏着,欲言又止。
“你别跟我說话,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傅旁眼神一厉,“你抽哪门子的风跑来這北线,赶紧给我回家去!”
话一說完,便与元盈幽幽望過来的眼神相接。
“胡闹!简直是胡闹!”
镇国公乍一见了這被端珣抓到的猢狲,還沒大能认出来,還是瞧了這猢狲露出来的笑才突然惊觉,原是自個儿姑娘。当即便从榻上跳了下来,恨不得揍這无法无天的丫头一顿。
這丫头自個儿来了也就罢了,元庭竟是沒有看住,還由着她另外拐了老太傅家的孙女儿一起来了。
镇国公一忍再忍,就是怕吓了人家孩子,现在元盈跪着是半点认错的意思也沒有,嘴上不依不饶兴冲冲道,“我這不是来帮忙的嗎,爹,你看我還带了特制的火器,那可是一应儿的宝贝!都是铁中最精纯的部分锻造而出,不论是刚度還是冲力,整個大成都是头一份的!”
“住口!”镇国公忍无可忍,一拍桌案,指着元盈道,“给我滚!”
“爹……”元盈怔了一下,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抬头看向镇国公,被她气得脸色发白,一身震怒未平。
她直身而起,一言不发,负气跑出了营帐。
“元大公子,我现在便遣人,让他们护送两位姑娘归京,你莫要担心。”镇国公胸膛被气得震了震,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对傅旁道。
“多谢镇国公。”傅旁脸色也不好,都是紧张惊吓的,连拉了自己六妹妹出帐說教去了。
“两個人都是有大主意的,舅舅别气,对伤口不好。”端珣见他脸色不善,微微摇头,“您何苦那样对元盈,她千裡赶赴,嘴上不肯說,心裡却是一直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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