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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论道(上)

作者:未知
一轮圆圆的月亮高悬天空,把乳白色的光芒洒遍了大地。一丝丝彷佛牛乳一样眼色的雾气在稀疏的竹林之中缓缓的流动着,有着一种神仙一般的味道。這竹林裡的竹子通体都是翠金色,在白色的月光下散发出来的,是一种神秘、庄严的紫金光泽。足足尺许粗的竹竿在微风中轻轻的摆动,竹叶发出了细微的,彷佛直透人心底的‘飒飒’声。 竹林边上,一條宽不過丈许,水深不過尺许的小溪边,一头巨大的猛虎正安闲的趴在岸上,右爪轻轻的在溪水裡面搅动。巨大的虎爪在水裡沒有荡起一丝的波纹,甚至水裡那手指头长短的鱼儿都根本沒有受惊,任凭那巨大的爪子从自己的身边擦了過去。眼前一切,充满了一种自然、逍遥、清净、宁静的味道。那本来应该是咆哮山林,掀起腥风的猛虎,却不過是一只小猫一样的在那裡玩水。 猛虎的身边,摆着一张精致的竹案,旁边放了两张竹椅。竹案上放着十几卷有微光发出的竹简、玉簿,而竹椅上,则是坐着两個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那年老一点的,面容清峻古朴,长须飘然,夜风中衣襟翻飞,极有神仙的味道,此刻他正在抬头望天,两只眼珠子呆呆的看着月亮,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彷佛是神仙府邸,神仙境界一样,庄严、肃穆,清净、自在。可是加上了第二個道士,一切的味道都变了。身穿道袍,可是道袍皱皱巴巴;头挽道髻,可是发髻上彷佛长了茅草一样,无数的头发探了出来;尤其他整個身子都靠在了竹案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抓着一只烧烤的鹿腿不断的送进嘴裡撕扯,满嘴的油腻彷佛街上的叫化子;而他的眼珠子呢?完全沒有修道之人的那种稳重、沉稳的风度,纯然一副贼眼,滴溜溜的在那個老道的身上到处打量。 怎么說?怎么說?一副泼墨山水巨幅画上,突然沾上了一团狗屎,就是這一幕给其他人的感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月亮在天空中已经走了老大的一段路程,小道士厉风手上的鹿腿已经啃得干干净净,骨头都已经丢给小猫去舔舐了,而老道士還是在发呆。终于,厉风憋不住了,他扭头看向了正在津津有味的舔骨头的小猫,大声的叫嚷起来:“喂,猫,我們回去睡觉了,這种打哑谜的悟道,我們可不会啊。阿弥陀佛,回房睡觉。” 正在一边发楞的萧龙子终于反应了過来,脑袋拼命的晃动了一下,他咳嗽一声,尽量的摆出了一副师傅的庄严面孔,问到:“徒儿,嗯,嗯,今天师傅叫你出来,是为了什么?” 厉风懒散的趴在了竹案上,打了個呵欠,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傅說到:“哦,好像是,师傅不是說前天小师姑闭关修炼了么?你就說让我休息一天,好好的(加重语气)萃炼一下‘朱雀钺’(再次加重语气),今天呢,不就是你說什么要给我讲讲道倒底是什么东西么?不過,我一顿晚饭吃了足足两個时辰,从月亮上天到月亮快下山,你老人家一句话都不說啊。” 萧龙子面色尴尬,连忙举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似乎沒有听到‘朱雀钺’那三個字一样,再次的咳嗽了一声后說到:“啊,是啊,這個,掌门师伯要我好好的教授你,师傅自然是不能偷懒了,自然要好好的给你讲授些东西。不過,不過……” 厉风古怪的看着萧龙子,竖起了身子小心的问到:“师傅,不会是您太小气,只求一個人当神仙,所以舍不得给我讲道法吧?啊?這样的话,您可就真不应该了,有什么话是不能给徒儿我說的呢?我們毕竟是师徒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我都把我以前的事情全部坦白给小师姑听了,您老人家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给我說說,我在青云坪上能說给谁听呢?是不是?三年了,除了您和那個邪月亮、古老头,我就只见過小师姑,想造谣都沒听书的人。” 萧龙子叹息說到:“徒儿,不是我小气,這道法有什么不能說的呢?师傅我九岁上山,又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不過……不過就是……” 厉风反口咬到:“哈,哈,哈,师傅你九岁上山?我九岁的时候就偷看過女人洗澡了,师傅你也一定看過,所以才不敢给我說。” 萧龙子连忙分辩到:“荒唐,荒唐,师傅我那时候哪裡有時間去偷看女人洗澡?到处兵荒马乱,蒙古人正打天下打得热闹呢。嗯,嗯,徒弟啊,我是给你說道法,又不是說师傅的事情,你不要這样看着我啊,去,去,你一双眼睛怎么跟要出洞偷米吃的山老鼠一样?不過,我上山后,這個,我的师傅,也就是你师祖,也沒有给我认真的讲過道法呀,师傅我实在是不知道从哪裡讲起。” 厉风猛的跳了起来,就這么蹲在了竹椅上,大声叫骂起来:“我靠,你個老牛鼻子撒谎。你九岁上山,沒有人给你讲授道法,你怎么修道啊?啊?啊?啊?!小爷我天资聪明,超级天才一個,還大字不识,要不是小师姑用掌心雷在后面逼我读书识字,小爷我现在還狗屁不通。小气就是小气,你老家伙不要找借口了,小猫,走,我們回去睡觉。小爷我是撒谎的祖宗,你老牛鼻子在我面前耍這套?”說完,厉风跳下竹椅就要走。 萧龙子连忙一手拉住了厉风的袖子,低声下气的說到:“喂,喂,喂,徒弟,你别跑啊。师傅我的确沒有撒谎,师傅我三岁启蒙,虽然到处战乱,但是九岁的时候也算是小小的博览群书,這文字上的功夫,是难不住师傅我的。不過,你十二岁了,居然還大字不识一個,师傅我真是有点吃惊了。” 厉风的脸皮老厚,可是现在還是忍不住的通红了起来。他讪讪的坐回了竹椅上,嘿然解嘲到:“哈,老头儿,你不知道,小爷我自幼就准备做一番大事,我和阿竹准备把我們的‘金龙帮’办成苏州府第一大帮派,所以就少了些功夫去读书了。我們手头上的功夫,也要好好的磨练是不是?否则要吃鞭子的。哈,哈,哈。啊,小爷,哦,不是,徒儿我误会师父了,师傅你继续說,哈哈,继续說。” 萧龙子顿时又是沉默,一双手在竹案上翻来翻去了半天,从《黄庭经注》到《太虚心经》翻了半天,硬是找不到一句可以說的。他在一元宗近百年来,悟道、修炼基本上就是一個人进行的,等得他和邪月子、古灵子等师兄弟开始互相提携、参考的时候,那也是他到了凝气后期,金丹就要有成的时候了,而现在给厉风论道,自然是不能讲太深奥的东西啊。 偏偏,萧龙子除了深奥的东西能够用嘴說外,其他的话都說不出来。那些最基本的‘道’的精髓,那是凭借人自己领悟的。萧龙子现在的道行,可以算是一個厉害的修道之士,但是绝对算不上一個修道的宗师,所以他无话可說。‘大道无言’,這‘道’是无法详细的用言语描述的。 厉风看得萧龙子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不由得有点可怜,摇头說到:“好了吧,师傅,您也不用忙了。既然您当初是自己修炼上来的,徒弟我不比你笨吧?应该說徒弟我比你聪明多了,那么,徒弟自然也可以修炼起来的,是不是?反正吃饱了正好消食,我們闲聊也好,你說那小师姑闭关吧,怎么都不给我說一声,說闭关就闭关了?這也太沒有人情了吧?” 萧龙子找到话题了,他连忙說到:“小师妹闭关,那是掌门师伯的意思,而我們一元宗的修道精髓,就是随心所欲,随心自然,根本不会象其他的门派那样有這么多的规矩、這么多的礼节,所以小师妹闭关,也就是她需要闭关了,就直接去丹房了,不需要象其他门派那样有恭谨的仪式什么的。” 萧龙子找到了话题,开始侃侃而谈:“就說那峨嵋剑派,师门掌门入关、出关,门下低辈弟子要沐浴更衣,送进接出,這是人家门派规矩大。尤其他们剑派练剑,剑者,凶器也,如心中不存正、衡、平、稳之心,则易走火入魔。所以事事要求有一個规矩,门人们在日常的时候,就养成小心、谨慎的习惯,這样才能在剑术精进的时候,不至于出了差错啊。” 厉风来了精神了:“那么,我們一元宗到底讲究什么呢?這個要是打起来的话,我們和他们,谁输,谁赢?练剑也能成仙,我們炼气也能成仙,到底谁优,谁劣?”厉风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萧龙子說一元宗打架最厉害,他就非火烧峨眉山不可,如果是峨嵋剑派的人最厉害,那么,嘿嘿,见了就跑就是。 萧龙子似乎被厉风的话把自己的思绪理了個清楚,他无意识的翻动着手上的卷轴,轻声說到:“要說這其中的分别,倒也不大。剑派练剑,但是他们也炼气修道、培养元神元婴,我們一元宗虽然以气为上,但是不也是修炼各种法宝飞剑么?但是就是侧重点不同而已了。” 沉吟了一阵,萧龙子缓缓述說到:“要說远古时期,例如五六千年前,正邪诸派混战,从而引发三千诸侯讨伐纣王那段时日,所有的修道者都自称‘炼气士’,那时候,虽有少数法宝,但是大部分凭借自己玄功变化,凭借自己的道行高深拼個输赢。气,天地之始,万千生物之源,因而炼气乃是正宗。” “然自那一战之后,若干修炼法诀遗失,而很多门派的修士发现拥有法宝后,可以提升自己的攻击力量,因而有一段時間,剑技盛行,剑派林立。到了盛唐时期,剑派实力冠绝天下。其中青莲剑仙太白居士赞许为‘十步杀一人,千裡不留行’。” 厉风吐了一下舌头,惊呼到:“好会吹牛的家伙,妈的,象他這样杀下去,那個什么什么盛唐的朝代,有几個人让他杀?” 萧龙子大笑起来:“呵呵,不過是一句比喻而已。如果哪位剑仙真的是如许滥杀,早就被天下群起而攻之了。不過,一個修为到了顶尖的剑仙,全力一剑下去,方圆十裡尽成齑粉,倒也不是难事。区区千裡,也就全力出剑一百下而已,這倒不是吹牛了。” 萧龙子看着天上的月亮,皱着眉头想了老半天,這才說到:“不過,剑仙的缺陷就是,以剑入道,因而修为的速度太快了一些。只要找到一柄上古神兵,立刻就可以拥有炼气士三四百年才能达到的威力。因而容易心浮气噪,道心不稳,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被邪魔外道勾引堕入阴邪一途,這也是常见的事情。徒弟,你說說你自己,如果可以在区区几天之内得到强大的法力,你還会老老实实的自己修道么?” 厉风歪着嘴巴想了半天,干脆的說到:“不会,如果给我一柄什么‘轩辕剑’、‘盘古斧’、‘九州鼎’、‘女娲炉’之类的法宝,那我早就做皇帝去了。喂喂,你打我干什么?” 萧龙子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扬手对着厉风的脑袋就是两巴掌:“胡說,胡說,那些传說中的九州神器,哪裡是人力可以控制的。我打你這個成天做白日梦的混小子。记住,以后不许你再想這些东西,成天想着天上掉法宝下来便宜自己,你哪裡還有心思修道?” 萧龙子的眼珠子差点就从眼眶裡面瞪了出来,可以看到,裡面有一丝丝的血光在闪动,那是被气的。過了好一阵子,厉风好容易闭上了嘴巴,他這才吐了一口粗气,无奈的說到:“至于其他炼外丹的、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的、又有那种驱鬼、捉邪、炼红汞、吞食妇乳的门户,那就是邪门歪道的货色,师傅也懒得在這裡說,沒来由的污秽了青云坪的空气。” 厉风的眼珠子贼亮贼亮的,他紧张的站了起来,靠近了萧龙子,一脸淫笑的问到:“师傅,别的邪门歪道你就不要介绍了,那什么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的法门,师傅你会不会?详细的說說看嘛。” 萧龙子的脸一下子涨成了通红,眼珠子裡面满是血光,脖子粗得彷佛水牛一般,喉咙裡面发出了一连串的‘咯咯咯咯’的古怪鸣叫声,胸膛就好像一個风箱一样急骤的上下起伏着,一口气差点就倒卷回肺裡活活憋死。终于,萧龙子暴跳如雷的跳了起来,百年苦修尽付流水的破口大骂:“他妈的,你這個混蛋小子给道爷我坐下,老老实实的听着道爷我给你论道,再敢问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道爷我活劈了你。” 厉风吓得一個哆嗦,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板凳上。此刻的萧龙子哪裡像是一個有道的全真?反而就好像沒有收齐保护费而发彪的虎老大一样,甚至那口吻都是一摸一样的:“再敢怎么怎么样,老子我就活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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