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遮望眼
疏兒“啊”了一聲,瞪大眼睛面色驚慌。桑洛緊握着拳頭,面色蒼白:“凌川是伏亦心腹,孟獨已死,伏亦登基,定必讓凌川執掌龍弩衛。如今他橫遭不測,面容盡毀,我只怕,是有人想要在新王剛立國基不穩之時,圖謀不軌。”
“可……”疏兒咬脣皺眉,緊緊靠着桑洛,心頭突突亂跳:“可凌川不也是白河城中人麼?若真是龍弩衛大將,誰能近身殺了他?”
“這纔是可怕之事。”桑洛輕扯脣角,牽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這股勢力,已然浸入龍弩衛之中,這背後之人,深不可測。”她眯着眼睛,雨水從面上滑落,只覺周身發冷:“禍起南疆,可南疆之人若想將這長線埋進舒餘軍中,卻也極難。恐怕國中早有內應。”她冷笑一聲,身子幾乎都站不穩,開口言道:“我本就想好好的在此地了此餘生,不再問這國中之事,如今卻突發此事,”
桑洛言語之中盡顯嘲諷之意,閉目擡頭,任由那細密的雨點兒拍打在臉上,繼而低下頭看着圈圈雨紋的溪水:“卻不知先祖有靈,意欲何爲。讓我,何去何從。”
疏兒眉間盡是憂慮:“那伏亦……”她頓了頓,復又嘆了口氣:“昔日姐姐對他如何,疏兒看在眼裏,姐姐爲他殫精竭慮思慮周全,如今他當了新王,卻又要來殺你,實在是忘恩負義的人。何況姐姐已然與少公成親,咱們在此地過的開心,如今既知此人是凌川,想來與咱們也沒有干係,姐姐何苦因着此事自苦?不若就與少公待在此處,落個悠閒自在。”
“悠閒自在。”桑洛淡然開口,烏突一笑:“疏兒覺得,此事一出,我可真能悠閒自在?”
疏兒卻道:“可那伏亦如此對待姐姐,難道姐姐都忘了?”
桑洛眼中劃過一抹痛苦,輕笑言道:“沒忘,如何會忘。正是因着忘不了,才更覺左右爲難。”
疏兒被桑洛說的怔了怔,不知桑洛口中的“左右爲難”又是何意。桑洛卻轉過身子看着疏兒:“疏兒難道覺得,這雀林雀苑,就真的這樣安穩?我且問你,咱們,是如何尋到此處的?”
疏兒訥訥開口只道:“是那寒囿主事讓咱們來的。”
桑洛卻又說道:“你可想過,他爲咱們指路,讓咱們到此雀苑之中,他卻又如何知道此處世外桃源?如何詳知這一路暗道?讓咱們逃過四處眼線不曾曝露行藏?”此言一出,疏兒的雙手一緊,捏疼了桑洛的胳膊,桑洛搖頭凝目:“昆邊寒囿,何其苦寒,昆邊百姓,何其蠻悍,可這年老的主事在寒囿之中幾十年,振臂一呼,昆邊百姓皆隨他去,你可真覺得他是個普通的寺人?”
疏兒的身子都發了抖,顫聲言道:“難道……難道這主事……是個壞人?可他救了咱們性命……”
桑洛嘆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隨我經歷生死,應也知我擔憂,這些日子,我從未覺真的安穩。總覺如夢似幻一般的不真實,不踏實。總擔心不知何時便會有人追來,將咱們除之而後快。何況……”她神色果決,開口直言:“王,可再立。國,不堪貳。縱使伏亦待我千般不是,我也不該因着一己之私,置國事於不顧,陷我軒野一族於不義。”
“難道姐姐……想將此事,告知伏亦?”疏兒定定的看着桑洛,幾不可信。
桑洛搖頭只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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