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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肝 第53节

作者:未知
医院的聲明或许是出于对院内医生的回护,但她一向知道,所谓的“将诉诸法律手段”不過是一种震慑。 真正出手压热搜、转变风向,甚至为她状告網友的,从来都是宋斯年。 曾经她害怕拥有,因为一旦拥有了,就会开始害怕失去。 而当你开始愈发害怕失去,那当你真正失去他的时候,他也会伤你最深。 可是现在,她真的想說,有宋斯年,真好。 阮令仪第二天回到医院的时候,科室裡之前那点子紧张的氛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特别是在院方带了好消息,說因为昨天的风波《变成你的那一天》要推迟录制后,大家看起来更加轻松了几分。 杨晶晶今天要跟着她上手术台拉钩,因此整個人都很兴奋,一直在问东问西,甚至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凭空练习,就为了一会儿能表现好一点。 昨天夜裡是谢嘉言值班,在科内晨会结束的时候,他叫住了阮令仪。 “周明湛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等不到肺源,是不是考虑让他亲属来配型?” 活体肺移植虽然少见,但并不是沒有。只是根据规定,每一個活体肺捐赠者能捐赠的肺叶比例有限,至少需要两個捐赠者,才能完成一次手术。 找到一個捐赠者已经很难了,何况是两個。 “我等会儿去看一下他。” 阮令仪大概知道周明湛家裡的情况,单亲家庭,因为贫穷和亲戚也都疏远,大概是很难找到近亲捐赠者的。 但总還是要怀抱希望,无论如何,试一试。 周明湛住的是vip病房,宽敞又明亮,和其他病区拥挤噪杂的环境完全不同。 這大概是他想要跨越阶级的原因,可是为此付出的代价,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周明湛正在翻动手上的书页,听见阮令仪的问话,他合上书,将书放在了柜子上。 他的书盖住了手机,手机正在震动,顶得书页也震动了起来。阮令仪看了一眼那书的封皮,是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 书看起来很新,但并不是她曾经送的那本。 “還好。” 周明湛今天沒有使用呼吸机,整個人看起来精神了几分。大概是因为要看书,他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更加儒雅了几分。 “倒是你,听說昨天遇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手机還在无休止地震动着,但是阮令仪并沒有开口询问。 “我沒事。” 她淡笑道,“多亏有人帮我澄清,不然我怕是得被逼着去跳洗珍湖。” “這個‘有人’包括你丈夫嗎?” 阮令仪不知道为什么周明湛突然提起宋斯年,她审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今天過来可不是聊我的事情的。” 她不欲多說,首先和周明湛說起宋斯年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其次,過于多的谈论私人內容,显得她很不专业。 “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想要根治copd,唯一的方式,是通過肺移植。但你也知道,肺源紧缺,要排队等候。所以說有沒有可能,你身边有合适的捐赠者?” “我沒想到有一天,你会来问我這個問題。” 周明湛脸上的神情更淡了几分,“在学校的时候,你不就知道我孑然一身了嗎?” 他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阮阮,我沒有亲朋,若說好友,這么多年,大概也只有你一個。” 他直直地盯着阮令仪:“你愿意成为我的捐赠者嗎?” 成为……周明湛的捐赠者? 阮令仪其实从未想過這個可能。为挚友捐赠自己的身体器官,救他一命,哪怕风险很大,对身体损伤很大,也未尝不可以。 可是当問題真的被摆到面前,阮令仪才惊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很难将周明湛放在挚友的位置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时光变迁,還是因为他们之间早已经因为其他事情有了隔阂。 阮令仪還沒有想好答案,周明湛已经开口:“可以了,你犹豫了半分钟,沒有直接拒绝,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他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样体贴,不愿意别人为他为难。 “沒有人会愿意为我捐肺的,阮阮。” 谈话到這裡,也基本结束了。 阮令仪還有手术,起身告辞。 医院的走廊明亮幽长,走着走着,阮令仪突然想起了之前某個早晨,她和宋斯年一起对于“捐肾”這件事情的探讨。 当时宋斯年似乎還觉得她心中藏了轮月亮,并对此耿耿于怀。 阮令仪拿出了手机,点开和宋斯年的聊天界面。 “宋先生,我想如果哪天,你需要肾移植,我应该愿意做你的捐赠人。” 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配型,不会放過任何一丝能够救他的机会。 阮令仪想過也许宋斯年看到消息会說她是個“傻子”,又或许会用调侃的语气和她說“少看点霸总小說吧宋太太”,可是她万万沒想到,宋斯年的回复竟然是這样—— “我的肾好不好,难道宋太太昨天還沒有深刻的体会?” 啊,這人,真是的。 果然,男人,绝对不能說肾不行。 阮令仪收起手机,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在阮令仪离开病房的三分钟后,周明湛将那本聂鲁达的诗集掀翻在地上,拿起了還在震动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哼,愿意为我当牛做马?” “不,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当牛做马,我需要有人给我捐肺。” “怎么,你要来配型嗎?” 第45章 心肝 转眼间到了周六。 阮令仪确定了要参加“候鸟医生”的行程, 到了点就要起床。 宋斯年今天也休息,原本以为可以抱着老婆好好赖個床, 沒想到怀裡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动来动去。 “平时总想多睡一会儿, 今天休息日怎么起這么早?” 宋斯年伸手,将怀裡的人抱紧了一些。 阮令仪和宋斯年都是自律的人,到点起床对他们而言曾经不過是在容易不過的一件事情。可是当两個人睡在一张床上, 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从前說起就起的阮令仪不得不将闹钟调前半個小时,来伪造自己已经多休息了半個小时的假象,连宋斯年,也渐渐学会了赖床。 温香软玉在怀,能起来的都是圣人。 听到宋斯年這样问, 阮令仪才想起忘记和宋斯年打招呼了。 大概是前段時間忙昏头了。 “我今天要出门的。” 阮令仪啄了啄宋斯年的额头, 然后从他怀裡钻了出来,“钱恒沒有和你說嗎?我报了這一期的候鸟医生。” 宋斯年闻言, 微微掀开了眼睑。 他的嗓音裡似乎還有着一丝带着睡意的喑哑:“他的确沒說, 回去扣他奖金。” “你可别。” 虽然知道宋斯年不過是开個玩笑, 但阮令仪還是替钱恒說了话, “人家這些年跟着你這個工作狂东跑西跑的, 多不容易。” 宋斯年低笑了声。 “你闭一下眼睛。” 阮令仪确定宋斯年闭上眼睛后打开了房间裡的灯。 白色的光倾泻而下,她走到试衣间,拿了一件衬衫。 時間稍微有些紧张, 阮令仪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往盥洗室方向走。 宋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 在盥洗室挤好了牙膏等她。他站在阮令仪身后,将牙膏递给她, 然后自然地从她腋下伸過双手, 接替了她系扣子的工作。 “我算什么工作狂。” 宋斯年笑着吻了吻她侧颈, “我老婆才是工作狂,我只有独守空房的份儿。”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阮令仪刷完牙,回头也亲了亲他的侧脸,“告别吻。” 這個吻太過敷衍,宋先生十分不满,将宋太太压在洗手台上,深吻了三分钟才勉强满足。 阮令仪的唇因为充血,成了鲜红的蔷薇色,比擦口红的时候更艳丽几分。宋斯年见状,忍不住有啄了啄。 “宋太太,以后我們的告别吻,都按照這個标准来。” 阮令仪沒想到這一次参加“候鸟医生”的人裡头,又有周隽。 她一上车,就看见周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朝着窗外看。 阮令仪犹豫了两秒,還是走了過去。 毕竟之前她被人诬陷的时候,周隽可是为她冲锋陷阵,战斗在一线。 “生日快乐啊,周医生。” 阮令仪记得周隽之前邀請她今天参加他的生日宴。 好不容易過個生日,還正巧是休息日,周隽竟然還来有心情来参加“候鸟医生”,周隽還真是热衷公益。 “谢谢啊。” 周隽看到阮令仪多少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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