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农奴士兵
加斯滕斯上前两步,却沒想黛西跑到他跟前时直接扑到了他的怀裡,完全沒有介意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加斯滕斯双手悬空,有些不确定要不要抱住這個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女孩。可他的犹豫很快被黛西低低的抽泣声打断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加斯滕斯双手环過女孩的腰间,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裡。
“你身上這是什么味?”
见面的激动過后,两人都有很多话想說,可坐上马车的第一時間,黛西就对加斯滕斯的味道提出了异议。她从放在车厢裡的包中拿出一套衣服,刚要递给他,又停了下来。
“算了,我带你去洗澡。”
加斯滕斯无奈的笑笑,他身上的味道来自于死囚监室。安肯瑞因帝国的罪犯并沒有地球上那么好的待遇,大多数重罪都会被判处绞刑,关押一周左右就会带上刑场。像他這样的政治犯,会关押到临近的重大节日再统一行刑。犯了轻罪,比如偷窃、诈骗的罪犯,往往会在关押一周后被处以鞭刑、剜刑、割刑甚至流放。這個国家几乎沒有有期徒刑這個概念,自然也沒有人会去关心那些死囚囚室的卫生。
“看守所都是這個味道,我也沒办法。”
“那你也得给我洗洗,這味道真是难闻。”
黛西带着抱怨的语气皱眉,却被加斯腾斯恶意提醒,“你身上也有,别怪我沒提醒你。”
黛西低头问问,一脸嫌恶的脸色,“還不是都怪你!”
她拿起身旁的一個背包直接丢在了加斯滕斯的身上,“這是衣服,洗完澡跟我回家,晚上爸爸要见你。”
罗斯维尔有几间大的公共澡堂,黛西问了车夫,选了家近的让加斯滕斯洗了干净,趁這個功夫,她也换了身便服,拉着加斯滕斯回了家。现在是上班時間,威廉姆·理查森不在家,家裡只有黛西和加斯滕斯两人。
“我听說大赦了,是怎么回事?”
加斯滕斯在理查森家的餐厅做下,两手抓着两大块白面包,吃的狼吞虎咽。可即使這样,他也沒忘了追问最近发生的事情。
“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前天皇帝陛下突然宣布大赦天下,几乎所有的罪犯都被赦免了,包括我。可是你是政治犯的主犯,沒可能赦免的,必须去当兵,农奴兵,我让父亲找了很多人,可沒人能帮上忙,就连今天能先把你接出来,也是费了很大力气的,你只能在我家呆两天,然后就要出发去西部战区,第六兵团。”
說着說着黛西的眼圈又红了,她看着加斯滕斯,一脸愧疚和不舍,“当时要不是我在你家,你自己一定可以逃掉的。我看了你准备的那些东西,非常全面,可那些本来都是给你准备的,要不是我占用了你的东西,可能你根本不会被抓,更不会被判死刑……”
“沒事的,沒事的”,加斯滕斯咽下嘴裡的一大块白面包,安慰着想要哭泣的女孩,“能把你救下就行,我对自己還是心裡有数的,应该死不了。”
加斯滕斯沒說谎,他隐约记得第一世的时候,在扬火节之后有一次大赦活动,而且当时的情况,如果他選擇躲在暗箱裡,不仅自己逃不掉,還会连累露娜。毕竟,那些一贯缺乏纪律约束的警察,可不会放着一個娇滴滴的大姑娘秋毫无犯。
“你是心裡有数,我們在做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我想小组裡除了你沒人清楚。你能在印报纸、写文章的时候把逃生的东西准备的那么全面,一定知道你一旦被发现就是重罪。要不是,要不是我占用你了的逃生工具……”
“给你自己用怎么叫占用,而且你不用太在意,我真的心裡有数。”
加斯滕斯是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原来的歷史上,大魔导师卢克·布鲁斯特自扬火节之后再沒有出现過,裁决法师塔将在11個月后宣誓向皇帝效忠。那位伟大的、独一无二的皇帝将在裁决法师塔宣誓效忠后,迅速发起对尼格鲁共和国所属国的直接攻击,掀起被称为“一年战争”的两国战争。据民间流言解释,大魔导师卢克·布鲁斯特在扬火节之后失去了魔力,被皇帝陛下秘密囚禁并折磨致死。而随着第三次大魔潮降临的事实被六大国认知,失去了大魔导师保护的国家们开始了新一轮争霸之战,那场战争,就是导致加斯滕斯死亡的伟大战争。
“喂,你怎么了?”
加斯滕斯回過神,发现黛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做到了自己身旁,面前的餐桌上放着那把他做出来的黛西步枪。
“哦,沒事,只是想起了些事情。”加斯腾斯晃晃脑袋,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問題转向了那把枪。
“你怎么把這把枪拿出来了?”
“這把枪很好用”,黛西把加斯腾斯刚刚的走神理解成了他对死亡的恐惧,心裡对加斯滕斯舍命救自己的行为更加感动,她伸手按住加斯滕斯的手,坦白了她做過的那件事。
“你知道么,扬火节那天,我用這把枪刺杀了皇帝陛下。”
“皇帝?保罗·吉布森?!”
加斯滕斯這下是真正吃惊了,他连面包和水都不吃了,转過身子面对黛西,“所以现在的大赦是新皇登基大赦?皇帝换人了么?”
“這就是問題所在……”,黛西撇撇嘴,“皇帝沒换人,活得好好的,可我明明记得自己拿枪打中了他……”
“别急别急,你跟我好好說說,你到底干了些啥!”
加斯滕斯這下有些紧张了,如果黛西真的刺杀了保罗·吉布森,那么歷史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按照蝴蝶效应理论,一個蝴蝶的翅膀尚能掀起一场风暴,那么一個大国皇帝的死亡,又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說别的,如果被刺杀后皇帝放弃了进攻尼格鲁共和国,他苦苦等待的那個机会,又在哪裡?
黛西看加斯滕斯着急,再加上這件事也在她心裡憋了很久了,便竹筒倒豆子般讲完了整個過程。加斯滕斯想了一会,给出了一個不确定的猜测。
“我觉得,当时那辆车裡可能不是皇帝陛下本人,不然如果真是皇帝陛下,你击伤了皇帝陛下,那肯定要全城戒严搜索刺客啊。你从刺杀皇帝以来,可听說過有刺客的事情?”
“沒有啊,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就算我杀的不是皇帝,是别的什么人,可那可是皇帝的车驾啊,只要有人死了,他不应该担心么?不应该全城紧急搜索刺客么?”
“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不管怎么說对我們是好事,而且說不定为了避免影响,皇帝陛下已经开始默默搜集信息,准备私下逮捕刺客了。我准备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为了刺杀皇帝用的,安全度不高,你這把枪,不要再随便拿出去了。”
“好,我知道了。不過它真的很好用,我很喜歡。”
黛西点点头,把枪收起来拿进了屋子。加斯滕斯三下五除二消灭了桌上的面包,打了個饱嗝。他等了一会,发现黛西一直沒有過来,便起身去找她,在她的卧室裡发现了只穿着一件薄衣,露着白花花大腿和胳膊的黛西。
“啊!”
看到是加斯滕斯,黛西小小的惊叫了一声,好像像去遮挡,可她很快放下了矜持,反而朝着加斯滕斯走来。加斯滕斯這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紧张的看着黛西走過自己身旁,伸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黛西……”
加斯滕斯转過身,和黛西面面相望。黛西靠在门边,有些羞涩却仍然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加斯,我爱你。”
与预想的不同,黛西的回应简单而直接,她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大大的,裡面洋溢着满满的爱意。加斯滕斯沒有犹豫也沒有迟疑,他伸手揽過黛西,回以温柔的答复。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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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黛西和威廉姆把加斯送到了募兵处。因为加斯涉嫌叛国罪,威廉姆·理查森从加布林手裡买下了加斯滕斯的农奴契约,只用了10個克朗。加布林简直是哭着求着威廉姆把加斯滕斯买走的,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是胆小怕事,生怕加斯滕斯的事情牵涉到自己。威廉姆很轻松就拿下了加斯滕斯的契约。可同样因为叛国罪的关系,威廉姆不可能把加斯滕斯转为自由民,他只得把加斯滕斯的契约和其他东西一起,交给了加斯滕斯。
“从今天以后,你就是自己拥有自己的农奴了。”
三人站在马车下方,做着最后的道别。加斯滕斯郑重的收下包裹,和黛西对视了一眼,经历了昨天的云雨之后,黛西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我等你回来。”
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不可动摇的质疑。加斯滕斯点点头,用手按了按胸口。在那裡,挂着黛西送给他的一個小小的布袋,裡面是她的一缕头发。
“我一定会回来的。”
說完這句,加斯滕斯转身离开,威廉姆·理查森和黛西目送着加斯滕斯走過拐角,才上了马车。能逃脱死刑已经是這個年轻人最大的福分了,之后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加斯滕斯并未回头,他一路走到募兵处,看到了坐在那裡、吊儿郎当的士兵。他们穿着安肯瑞因帝国的大红色军服,军帽被他们随意仍在一旁。
“您好,我叫加斯滕斯·理查森,被分派在西部战区第六兵团。”
“第六兵团?”
坐在左边,瘦弱一些的士兵重复了一遍,翻弄着面前的册子,很快就找到了加斯滕斯的名字。
“哦,是你啊,還以为是大人物,结果是個死囚呢。”
那人把面前的本子转了個個,交给加斯滕斯一杆笔,“来,签上名字,到那边报道,下一班蒸汽机车一個小时后发车,幸运儿,可别忘了感谢皇帝陛下的恩宠。”
加斯把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我当然不会忘记陛下的恩宠。”
那两位报名处的士兵這时已经开始和下一個人聊天,加斯滕斯行完礼后,按照两人的指示找到了待出发士兵的聚集地。這些士兵很明显的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衣服干净整齐,明显受過教育,有良好的卫生习惯,看样子家庭條件不错。另一部分穿衣朴素,有些還脏兮兮的,横七竖八的或躺或坐,沒個正型。两拨人同时看到了加斯滕斯,他们打量了一下加斯滕斯的衣服,从衣着干净整齐的那堆人裡走出来一位领头的,对加斯滕斯表示欢迎。
“你好,我叫雅尼克·迪莫,是本次应征的下级士官,你呢?”
“我叫加斯滕斯·理查森,是死囚大赦之后的士兵。”
听說加斯滕斯是死囚,雅尼克·迪莫的表情僵了一下,他好像触电一样收回手,硬邦邦的指了指旁边的那波人。
“死囚先生,那边才是你的同伴。”
加斯滕斯一看這架势,知道這波人估计都是家境好些的人家来部队镀金的。对他们来說,自己這样的死囚,估计是碰都不想碰的异类生物。他也懒得搭理這些自视甚高的人,转身走向了那些或躺或坐的邋遢汉子们。
几步路之间,加斯滕斯已经搞明白了問題的根源,他穿的太好了,虽然在黛西家裡的时候不觉得,但是现在看看,他的衣服整齐且价值不菲,面部也打理的很干净,怎么也不像是底层人物。加斯滕斯把包从左肩换到右肩,在那一小群士兵旁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来。它周围的士兵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出了一個孤独的空间。過了一小会,才有個明显面色不善的大汉站在了他的面前。
“喂,小白脸,你为什么不和那些娘娘腔待在一起?”
问话的人身高马大,肌肉发达,肩膀上有厚厚的隆起,一看就是做苦力出身的。加斯滕斯站起身,掸惮土,直视着他,慢條斯理的回答。
“因为我是個该死的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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