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摘下面具
卫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事实上他不爱骂人,在地球上基本上沒有說過脏话,甚至在猩红之塔這样野蛮的地方,他也极少骂街,原因很简单,他觉得骂人毫无意义,那根本不是解决問題的方法。
但现在,他有些不耐烦了,這该死的血公子,就如同跗骨之躯,虽然他沒有恐惧神经,但每天都被人杀一次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眼下,血公子就那么直挺挺的堵在洞口,漠然的打量着他,就像一個老练的猎人逮到了狐狸。
卫良深吸一口气,问:“你有完沒完?”
赵广這個倒霉蛋全然不知大祸临头,還呆头呆脑的问:“你们认识?”
血公子也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要說這样一句话。
卫良也干脆,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接自刎。
他脖子上出现一個近十厘米的口子,鲜血就像泉水一样涌出。
赵广都惊呆了,不明白卫师兄为何想不开,莫非是害怕眼前這個修士?可那红袍之修看上去平淡无常,修为并沒有多么高深,何至于如此?
這便是返璞归真,修到极其高深的程度,反而看上去平淡无奇。赵广眼光拙劣,自然瞧不出血公子的恐怖。
“想死?”血公子缓缓抬起手,一抹紫气喷薄而出,时光仿佛逆流,飞出的血液竟按照原来的轨迹返回,卫良脖颈上的伤口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這是什么道法!”赵广惊为天人,他修道也有些年头,见過不少神通法诀,但如此匪夷所思的道术還是生平仅见,竟能生死人肉白骨!
血公子淡淡道:“紫微不灭。”
赵广大惊失色,问:“你說什么?竟是《紫微不灭诀》!”
饶是他再无知,他听闻過這篇大神通,乃是紫微大帝所创的逆天法诀,号称不死不灭,哪怕受了再重的创伤,紫气一转,都能恢复如初。這法诀只存在与传說中,早已断了传承,不曾想百万年后還能再现世间。
血公子轻叹道:“可惜只是残法,若能修行完整,吾必纵横天下。”
赵广翻了個白眼,此人真是贪心不足,能修习此术已是天大的造化,他竟還不知足。赵广对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问:“敢问前辈道号?”
“道号沒有,绰号倒有一個。”
“叫什么?”
“世人皆称我为血公子,其实我不太喜歡這個名字。”
赵广双腿一软,差点尿了裤子,他终于明白卫师兄为什么自杀了。
卫良郁郁寡欢,道:“我也不喜歡這個名字。我觉得,叫你丑八怪更合适一些。”
赵广赶忙捂住卫师兄的嘴。
血公子却并不动怒,慢條斯理道:“何出此言?”
“如果不丑,你何必戴着一张面具?”
“我带面具,是因众生痴愚。”
卫良微笑道:“别說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咱们直奔主题,你想要月仙泪?就在我手中。”
“交出来,饶你不死。”
赵广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听闻此言,觉得還有缓和余地,赶忙道:“卫师兄,既然血爷爷都這么說了,你就赶紧交出来吧!”
卫良直直盯着血公子,低笑道:“你做梦。”
血公子让他不爽了很多次,现在他也打算让对方不爽一次。
赵广气的吐血,恨不得抽卫良一巴掌。我的小祖宗,你死了无所谓,我可不愿与你陪葬啊!
血公子杀意弥漫,根本不需动手,仅是一個念头闪過,卫良二人便化作一团血雾,沒入红袍之内。
月仙泪的确重要,但血公子绝不会为此讨价還价,如果为此讨价還价,他也便不是血公子。他的性情是出了名的诡异善变,做事从不看利弊,只看喜恶,若喜,哪怕与众生为敌,也在所不惜;若恶,哪怕对方是大罗天仙,也照杀不误。
任务再次失败了。
时空穿梭之后,卫良又回到原点。虽然有些烦躁,他却不会放弃,既然往南跑也逃不掉,那就往东跑,他就不信血公子能一直逮到自己。
重复着前天的剧情,杀蛇,与师尊对话,下山,等赵广,飞出指玄宗,一气呵成,已经不能再熟练。
“咱们去哪?”赵广问。
“一路向东!”卫良面色冷峻。
日落时分,他们来到一处通天大河,浩荡无边,波澜壮阔,卫良从未见過如此磅礴的河流,与之相比,长江黄河就如一條小溪。
他突发奇想,问:“我們能不能藏在下面?”
赵广依旧是那副累死累活的样子,喘着气道:“我有一颗避水珠,能在水底呆两個时辰。但水域如此之广,裡面怕有大妖魔,還是不要冒然下去的好。”
到了這個关头,卫良哪裡還管得了那么多,道:“将避水珠给我,我自己下去。”
赵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個深蓝色的珠子,大若鹅蛋,晶莹剔透,道:“你多加小心。”
卫良结果避水珠,一個猛子扎入河内。
赵广在岸边喊道:“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就先回去了。”
卫良摆了摆手。
赵广调息一会,御起飞剑晃晃悠悠离去,暗道今天卫师兄的举止有些怪异。正当他琢磨之时,一道红色流光擦肩而過,快若闪电,带起的气流将他掀的转了好几個圈。
赵广着实吓了一跳,心头不满,小声嘟囔道:“道行高了不起啊!如此飞扬跋扈,日后定有恶人磨!”
于此同时,卫良在水下悠然自得,四周都是无尽的河水,唯有周身空荡无物,就像一方独立的小世界。放眼望去,各种大鱼从身边游過,小部分能叫出名字,大部分都是未曾经過的新奇物种,令人眼花缭乱。
他缓缓的下沉,大河深不见底,哪怕沉了這么久,都還沒有来到底端,下方只有望不到头的幽幽绿水。
就在這时,巨大的黑影从身旁缓缓游過,卫良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條黑蛟,龙角峥嵘,身躯雄伟,霸气无边。
卫良略有激动,這還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不愧是传說中的生物,果然非同凡响。同时他也隐隐担心,别成了這巨兽的盘中餐。
好在黑蛟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中,身躯摆动,悠然远去。
又過了一会,他终于沉到河底,四周黝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卫良不仅不惧,反而有种安全感,对他而言,黑暗便是最好的掩护。
“你就是卫良?”熟悉的声音传来,沉闷无比,好似大鼓一般。
卫良呆了呆,明白過来自己沒有逃掉,一声轻叹,道:“丑八怪,咱们又见面了。”
血公子轻咦一声,道:“谁是丑八怪?”
“当然是你。”
“何出此言?”
“因为你带着面具。”
“我带面具,是因……”
卫良打断道:“众生痴愚。”
血公子点点头,道:“那些痴愚之人,肉眼被色彩迷惑,双耳被声乐俘虏,殊不知大千世界,缤纷色彩,不過是被蒙蔽的人心。”
這句话有些晦涩,卫良一时沒有明白,他问:“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脸?”
“为什么?”
“我要记住這张脸。”
血公子淡淡问:”为何要记住我這张脸?”
“因为你是第一個让我愤怒的人。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复。”卫良脸上仍保持着微笑。
“对我而言,你渺小的如同砂砾。”
“我成长的速度很快。”
“那我就杀了你,让你沒机会报仇。”
“你杀不死我。”
“你貌似很自信。”
“敢不敢让我看看你的脸?”
“有何不敢?”黑夜中,血公子摘下鬼面,露出本来容颜。
“瞧不真切。”卫良道:“不如咱们去上面,那裡光线充足。”
“可以。”摘下面具后,血公子的声音也变了,再沒有那种沉闷之感,竟是說不出的悦耳,短短两個字,似春风拂面,百花齐绽。
一抹血光直冲天际,破水而出。
卫良定睛,打算仔细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他沒有机会了,视野中的一切都旋转起来,扑通一声,他的头颅落入冰凉河水裡。
血公子望着那颗不断下沉的头颅,轻声问:“你可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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