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未所出,权命却失 · 第十章 黑白痕分明 作者:未知 李玑衡将自己不算白皙但却十分匀称的手臂搭在浴桶边,在奴仆正准备继续伺候时,李玑衡摆手,說:“下去。” 奴仆沒有說话,用他的动作回应李玑衡,低头弓身的退出房间。 “一路无事?”李玑衡說。他之所以会让伺候的奴仆出去,是因为他感觉到身边的鬼八回来了。 “禀主子,无事。”回答李玑衡的只有声音但并不见鬼八的人亦或是影子。 “你先前来找我,有何事?”李玑衡闭着眼,仰靠着木桶,语气淡淡的說。 隐在暗处的鬼八說:“禀主子,這次从死亡之地出来的有十七個。還有五人表现的還不错,只是存活下来了但却并沒有走出死亡之地。” 顿了一下,发现李玑衡并不准备开口說话,鬼八便继续用自己并沒有任何语气的声音說:“太子的人今日来‘百鬼夜行’‘点小鬼’,点的是宋正少府的大公子,宋志新。” “宋睿的大儿子?你确定是太子派的人?”听到這裡李玑衡才睁开他闭着的眼,有趣,宋睿可是太子那派的,一直为太子提供着钱帛。 這宋家老大听着有些耳熟,李玑衡想起来了,今儿下午老七刚与他說了老五在小倌馆被抓然后被举报到父君那儿,参与其中的似乎就有這個人,而且還是個重要的人。 “属下确定,那人用的暗号是暗卫的暗号,而且最后他进了水听风。” “那宋睿的大儿子宋志新,属下查了此人。此人素来与太子交好,奇怪的是在今年年初宋志新突然阔绰的买进一束血珊瑚做宋睿的寿礼,虽然只是一件东西,但那血珊瑚以他的产业钱帛加起来才勉强凑数。而且太子在年前晚宴的敬献的‘云花容玉屏’也是千金难买的物件。属下還查到那时宋志新正好被宋睿派去同明子乐在江镇作修建堤坝的监官。”鬼八說。 水听风是太子名下的产业,他们当时也是查了不少年,在一次意外中才查到些蛛丝马迹后才知道的。 “当时還以为是他将水听风得到的钱拿来买的那‘云花容玉屏’,却不曾想裡面還有這些個歪歪道道。還有那治粟内史明子乐,明夫人的哥哥,他似乎又惹上了個大麻烦。”李玑衡语气带着讽刺的意味,自言自语的說。 鬼八并沒有接话,等待着自己的主子给自己下命令。 思索一下,李玑衡說:“派人去看看江镇的堤坝是不是有問題。然后告诉太子那边,点那宋志新的命可以,不過這价钱得再加而且刺杀的時間由我們定。最后将一些必要的消息告知伏衍。” “诺。” 布置完一切,李玑衡觉得水有些凉了,便起身,水珠从他身上不断的滑落。李玑衡由于常年上战场的缘故,皮肤并不如其他公子那般白皙、细腻,但他的身材却是很好的。 拿起放在一旁的新裡衣,将自己掇拾的差不多后,便唤奴仆取来外衣为自己穿上。 行在去寝屋的路上,李玑衡回忆着今日接到的诸多信息。 除了一個地方有問題外,其他的倒都无疑虑,他不明白为何太子這般缺钱?伏衍曾說“這么大块肉,太子和公子璇可不会放弃,特别是太子。”但宋正少府能为太子提供可观的钱帛,而且他還有一個水听风,按理来說该是老四对治粟内史的位置更看重些才对。 难道,难道太子他……李玑衡觉得他已经猜出了最接近的理由了,除了那個理由李玑衡再也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太子缺钱這件事儿。若是這样伏衍他应该知道此事,不然他不会說出那句话。 太子他竟然会做那样的事儿,他藏的可真深呀,而且胆子也真是大呀。就是不知道伏衍是怎么知道這個消息的,還是說已经有不少人知道這個消息了? 李玑衡无法知道,不過得到太子的這個秘密,他已经满足了。 “主子,到了。”管家走在李玑衡后侧,待到达寝屋后便上前一步在李玑衡身侧轻声提醒。 李玑衡微点头,一踏入寝屋便出现不少奴仆伺候李玑衡更衣。待一切都整理妥当,李玑衡說:“都下去。” 沒有回答的声音,只有所有奴仆安静的轻声退出屋子。 处在空旷的寝屋内,躺在榻上的李玑衡翻来覆去,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六娘的样子,她质问着他为何不去救她,为何他要抛弃她另娶…… 若是平日李玑衡倒不介意被萧六娘折磨一個晚上,但明日他要进宫,以待罪之身面见父君,一夜不眠却是要不得的,思及此,李玑衡不得不起身吩咐道:“来人。备香。” “诺。” 片刻后,便有奴仆持一木质乳黄香盒进入寝屋内,朝李玑衡行礼道:“主子,需几匙可?” “一匙足以。”李玑衡說。 “诺。”答后。奴仆轻舀一匙香粉倾入小小的三足腾鹤香炉中,点燃,后移至李玑衡榻旁,便安静的退出去。 有了安息香的帮助,李玑衡也是顺利的睡下。却又在寅时初便醒来,早醒了半個时辰,李玑衡准备接着睡下去,但却已经睡不着了。 持着榻旁的一盏灯,李玑衡行至书案前,他现在很想念六娘。 铺纸,磨砚,执笔。一刻后,宣纸上便出现一個妙龄女子,一笑倾城。 李玑衡盯着宣纸上他所画的女子,愣愣的跪坐在那儿,突然他用着内力轻轻将那副画抛向炭盆之中,就這样看着宣纸迅速被火噬尽。 眼睛一直盯着火光,感觉到一阵疼痛后李玑衡才将视线微微转移。 墙壁上映着的是屋外梅树的影子,那树枝上的小点应该是那花吧,然后李玑衡看到树枝的影子在微微地晃动,伴随的還有一些花瓣的影子在墙壁上慢慢地飘荡着。再看看四周,不是黑色的就是被光照亮的黄白色。 一時間心中生出不少触动。 “花弄影,梦方醒,弥香散尽,累累何处倚。持灯唯见孤落影,四处寻来,黑白痕分明。”李玑衡轻念着自己在宣纸上写下的字,摇头,将這张写着字的宣纸同那副作画過的宣纸一般,借着内力将其抛入炭盆裡,看着它燃尽。 “還是抄书罢。”李玑衡有些自嘲的說。 当李玑衡将《法》的第一节抄完后,屋外管家的声音响起:“主子,寅时二刻了。” “进。”李玑衡应。 随着李玑衡一声“进”候在屋外的奴仆们便捧着物件陆续进屋。李玑衡站在那儿任由奴仆们打理自己。 “早食已备好了。”管家候在一旁,有奴仆在他耳边說了几句话后,管家便对李玑衡說。 “恩。”李玑衡不在意的应着。這早食仅仅只是垫垫肚子而已,而自己真正的早食是待父君下朝后同父君一起吃的那餐。 一切准备完毕后,李玑衡才踩着点出府,他不能在父君早朝前到达宫中,同样也不能在父君早朝快结束时到达宫中。 他需要踩着父君刚去早朝的点抵达宫中,然后候在书房外等待父君下朝,要知道他自己明面上的的一举一动都在暴露在父君的眼线中。 這边李云势刚下早朝,他身旁的简公公便伏在他耳边轻声說:“陛下,英王在书房外已经候了一個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