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风又起,云不散 作者:未知 听了李玑衡的话后,李云势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怀疑李玑衡在混淆皇室血脉。 但他又沉下心想了下,怀孕两個月,李玑衡与宁鸢大婚距离现下差不多正好是两個月,那日李玑衡大醉并歇在新房中。 而且他也调查過宁鸢,是個干净的。 這样想来,又觉得還是有那個可能的。 這孩子是在四儿子府中诊出的,他不觉想着,這個孩子会不会是老四的转世。 這般想着,李云势对這個孩子的喜爱更多了一层。 不仅是自己的孙子,還可能是自己的儿子。 “這個孩子……”李云势也不知该說什么,“好生照料着,让她就在府中好生养着。” 說完,他還觉得有什么漏了,接着道:“等下让他们开了库房,你挑些药材给你夫人补补。” “谢父君赏赐。”李玑衡应道。 李云势也沒问李玑衡在江镇那边调查出的结果,李玑衡瞧着将李云势心中所想猜了個七七八八。 在李云势心中怕是已经认为李玑权是有罪的,不问只是让這個四儿子能在他心中能保持着原来的形象,让他觉得這個儿子一直都是那個小事上犯些错,大事上无错的好儿子。 只是父君沒想到,李玑权真的是這件事中最无辜的那個。 但這已经不重要了。 父君不需要答案,他也不会去解释,更何况他也并沒有调查些什么出来。 李云势說完,随意拿起左边垒起的折子,刚一打开便是戈聪致仕的內容。 他面色难看的将折子丢到一边。 李玑衡见父君被折子弄得心烦意乱的,也颇为识趣,准备拜辞。 可他父君并不想就這样放他走。 “老三,戈聪是你的老师,他向寡人上书致仕,你怎么看?”李云势将自己丢掉的折子又拾起,拿在手中玩弄着。 最近一段時間裡,李云势对朝中一切都看在眼裡,特别是太子的举动。 有些急了,還漏洞百出。 他想可能是他将太子的心放野了。 只是放权不過半年時間,竟让太子着急成這样。 而另一头,被父君问话,李玑衡听到問題后,心疙瘩一声,暗道不好。 老师竟然递了致仕的折子!若是平时老师递着折子還好,但在现在這個敏感的时候递上去,那样父君怎么想。 這不是明摆着是在向父君示威耍脾气嗎?! “這,老师他老了,难免会有糊涂的时候。”李玑衡低着头不去看父君的表情。 “糊涂?可不就是老糊涂了。”李云势嘲讽道,“你去他府上告诉他,折子寡人扣在這裡,让他再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寡人等着他下一份折子。” 李玑衡忙应下。 最后他得了父君同意才缓缓退出殿中,此时他的后背已覆上一层薄汗,凉飕飕的。 从父君殿中出来后,一旁守着的安简公公瞧着李玑衡的状态不太好,搭梯子說道:“抱朴殿最近刚翻修好,英王殿下不如去看看,让奴们将药材都备好?” “如此甚好。”李玑衡点头。 抱朴殿是他在宫中时一直居住的宫殿,但大婚前他在外开了府后便甚少去抱朴殿瞧了。 “那英王殿下要的药材可有什么章程?”安简不愧是在李云势身边伺候時間最长的人,想什么都是面面俱到。 李玑衡想了想,发现他对這方面還真的是一窍不通,只能道:“随意拿些安胎补身的便好。” 安排好后,他先去了一趟国母殿中,說了几句体面话,领了些赏赐,便转弯去了抱朴殿。 每個公子在满六岁时便会从母妃宫中搬出,住入十二抱殿中。 他自六岁便住进抱朴殿中,一直到十六岁成年封王侯从這裡搬出去,整整十年時間,也是他记忆中最无忧的时候。 他、李玑璇和李玑权三人年岁差不多,住的宫殿也连着,所以三人总是会凑到一起,在宫中横行,堪称皇宫三霸。 爬树,挖坑,掏鸟蛋,简直“无恶不作”。 倒是太子年岁比他们都大上不少,同他们几個玩不到一块去,常像個小大人般约束着他们三個。 不過闯祸了,太子也总是会在父君面前替三人說情。 但這样的日子怎么会长久? 說实话李玑衡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样的无忧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打破的,似乎转個身,几個人就都各自为营了。 他站在抱朴殿中,翻新后的抱朴殿带着几分新木的味道,样子還是原来的样子,但却沒了原来的感觉了。 在后院,盘腿坐下,感受着难道的宁静。 闭上眼,风拂過,迎面的风带着春日的暖意,将李玑衡的发吹开,他能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能闻到青草与水塘的味道,還能听见鸟鸣。 這样的平静并沒有持续多久,风带来了有人怒极的声音。 声音是从抱朴殿旁传来的,而抱朴殿旁,左边是抱简殿是李玑权居住過的宫殿,右边是抱廉殿是太子居住過的宫殿。 李玑衡运着内力细细听来,确定声音是从抱简殿那头传来的,而且那声音听着稚嫩,与九弟李玑枢的声音颇为相似。 “你们這些叼奴!”這话几乎是吼着說的。 這话让李玑衡知道在這儿教训人的确是李玑枢。 李玑枢是十二抱殿中唯一的公子,也是皇宫中唯一的公子,被人娇宠惯了,脾气也大,性子也暴,這点李玑衡他自己反正是领略過的。 他在這儿教训奴仆,李玑衡一点也不惊讶,也不想出去掺和什么热闹。 好在這闹剧并沒有持续多久。 他坐了好一会儿后又晃了几圈,感伤悲秋了一下,便已经是傍晚了。 沒想到一呆就是這么久,看来戈府只能明日上门了。李玑衡遗憾想到。 出了抱朴殿,外面有些冷清,早在他进殿后,他便将奴仆遣走,只留一人。 在旁的抱简殿前一抹鲜红,显得格外刺眼。 李玑衡一出殿,便瞧见那刺眼的鲜红,轻叹口气后朝身后唯一伺候着的奴仆道:“遣人将抱简殿前洗刷干净。动作利落些,不要惊动他人。” “诺。”奴仆躬身应道。 李玑衡看着身前身后连绵的宫殿,心中不免感慨:這天都城中风又起,云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