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 第54节 作者:未知 盛连问他:“這女孩儿怎么会被死灵缠上?” 同事:“都是爱情的锅啊,那死灵的前男友,哝,就是這個女孩儿的现男友,特么是個人渣,和那死灵在一起的时候爱得要死要活,结果转头說爱上别人就爱上别人,吵着要分手,那死灵不同意,男友就說让她放過自己好让他去追求今生最爱,死灵哪儿同意啊,哭着說你当年也說我是今生挚爱,那人渣還是要分手啊,就无情地告诉那死灵,你只挚爱,她是最爱,我爱她胜過爱你,然后就走了。” 盛连:“那死灵是不是想不开自杀了?” 同事拿指甲剔了剔牙缝,晃了晃腿:“哪儿能啊,现在小姑娘也不能這么脆弱。分手了重新来過么,就开始跑步减肥健身,脑子抽了,凌晨四点出来跑步,天都沒亮,又是個近视眼,跑步不戴眼镜,瞎了跑河裡去了,還是個旱鸭子,活活淹死了。” 盛连:“……然后呢。” 同事很有代入感地声情并茂地替那死灵表达了心中的怨愤:“死了就很不服气啊,特么老娘刚要忘掉渣男开始新生活,就特么掉河裡淹死了,那渣男却抱着妹子好好活着,凭什么?越想越气,越气越不服,就因为怨气化成死灵了,過来纠缠他前男友和现女友,哝,床上躺着的這個女孩子咯,偏偏這女孩子還体弱,被死灵一缠,差点直接体虚到嗝屁。” 盛连觉得這個时候自己应该說点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以启齿。 旁边同事替他接了话:“日特么渣男!一脚踏两船!老子连女孩子的手都沒有摸過!” 盛连听着渣男两個字,总觉得有点辣耳朵。 第二個案子也不复杂,但情况有点特殊,是结魂。 人间界裡男男女女想要组成家庭可以结婚,但对魂魄来說,却有更好的合二为一的办法,那便是结魂,将两個魂魄结合在一起,从此之后双生,三魂六魄变成六魂十二魄,不仅能提升武力值,還多了魂和魄,简直刷足了时髦值。 但這种时髦却是被严令禁止的。 9处抓到一個结魂,把盛连叫過去,用莲花的圣母气削弱两個魂魄的力量,再把混在一起的魂魄扯开。 盛连去了,一开始不明所以,站在旁边当道具,结果两個魂魄分扯开,定睛一看,不对啊,這特么怎么是两個可爱的女孩纸? 那两個女鬼被分开之后還拼命的朝对方伸手,想要再融合到一起,9处的职员扯开她们,她们扑,再扯开,再扑,最后沒办法,盛连把两边的女鬼相继敲晕,世界這才安静了。 9处的同事累得直擦汗,对盛连道:“谢了。” 盛连纳闷:“這什么情况?结魂怎么会是两個女孩儿?” 同事叹气:“哎,還不是因为渣男嗎,這两個女孩儿和同一個男人恋爱,结果這個男人渣完一個渣另外一個,两個女孩儿刚好還是大学同班同学,约出来一合计,就一起策划把那男的给折磨死了,两個女孩儿倒是相互看对了眼,同时把自己把对方给弄弯了,死了之后就干脆结魂了。” 盛连默默道:“……最近的渣男,是不是有点多。” 同事:“可不是么,要不怎么說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盛连看着男同事,眨眨眼,那同事兰花指一捏,嗓音一尖:“我不是男的啦,我們花妖雌雄同体。” 盛连反应倒是快,接了两個净化的案子之后,立刻回去调系统,看到后面等着自己接的几個案子的简报內容,发现全特么是“情感”有关的案子,每一個案子裡的詳情裡都有一個无情无义的大渣男。 盛连:“…………”這巧得有点违背概率论。 于是刷新了内部系统,把之前那些待办的案子删掉,重新添加新任务,留了個心眼儿,又把简报內容一一看過来,這次好了,渣男已经不限于“一脚踏两船”“抛弃妻子”這类了,直接跨度到渣的无限次方。 盛连:“……”如果這都发现不了問題,那智商才是有問題。 盛连给出差的黄瑟微电话,问她科室系统裡的任务都是怎么分派的,黄瑟微道:“這你得问崔总。” 盛连给崔转轮电话,崔转轮跪着表示和他无关,但也暗示最近季九幽有问他要過9处的系统密钥。 盛连最后打给了季九幽,电话那头提示他电话关机——季九幽竟然不接! 刚刚恢复记忆的前任神仙巨巨有种被前男友打了脸的错觉,他下班之后冷静理智地自我检讨了一番,开头還沒检讨出来,盛妈妈的电话来了。 盛妈妈:“儿砸,你這段時間怎么总是出差啊,今天回家吃饭嗎?” 盛连看了看時間,又想到自己那辆好久沒加油发动都发动不起来的五菱荣光:“不了,今天不回去吃。” 盛妈妈:“還在加班?” 盛连:“沒有。”可想到不加班也不回家吃饭,這样势必会伤到一個思念儿子的老母亲的心,盛连又暗骂自己嘴太快,应该說加班才对。 结果盛妈妈沒有预料之中的难過,而是用分外愉悦欢喜的口气道:“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帮你约了季总,定在江南大院吃饭呢。” 盛连:“嗯??” 盛妈妈一股脑儿道:“你最近总是加班,都沒有時間约会吧,妈妈帮你订了江南大院,你去那边找季总约会吧。”最后一個吧字,表达了催婚老母亲对儿子相亲对象的重视之情。 “……”盛连半天沒缓過来,“妈,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吃饭嗎?” 盛妈妈斩钉截铁:“不想啊,你爸爸每天都陪我吃饭,有他在,我想你干嘛?” “……”盛连忽然觉得,渣這個字,母子之间也是可以用的。 从幽冥回来之后,盛连再沒有见過季九幽,但季大总裁的存在感无时不在,盛连想了想,江南大院吃饭是吧,去! 盛连打了车去江南大院,进了之后才发现這餐馆内裡装修十分复古,餐厅很长,中间一條“小河”,河中浮着游船,两侧是青砖灰瓦的二层小楼,仿若是一條建造在室内的江南古镇的老街。 這裡船上可以吃饭,二层小楼的一二层也都是包间,才不過六点,便已经客满,盛连报了季九幽的名字,被领到河尽头的一处独栋小楼,踩着窄陡的楼梯上二层,一眼便看到坐在桌边喝茶的季九幽。 盛连過去坐下,服务员倒了茶,询问是否上菜,刚离开,包间裡便传来一声冷哼——季九幽手握茶盏,看着盛连,笑得满含恶意。 盛连也握了杯子喝茶:“要笑就好好笑。” 季九幽盯着他,却慢吞吞道:“最近的案子处理得想必很有心得。” 盛连重复了一遍:“别阴阳怪气的,有话好好讲,也认清双方的定位,你现在是我的相亲对象。” 季九幽挑眉:“哦,是嗎,神使爸爸。” 盛连:“……” 盛连都要被气笑了,季九幽侧头,唇角也牵动了一下,服务员因为有道菜提前卖光了,不得不重新跑回来,一走一回半分钟都沒有的工夫,便发现二楼包间内刚刚還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松散了。 服务员:“抱歉先生,您点一道鲑鱼沒有了,要重新点嗎,或者海鲜,都是刚刚下午五点刚送到的,都特别新鲜。” 季九幽散漫道:“不用。” 服务员:“那好的,帮您在单子上撤菜了。” 服务员离开,盛连轻轻笑了一下,哦,鲑鱼,他前世和今生最爱的一道菜,原来還有人记得這么清楚。 這次轮到盛连阴阳怪气地含笑看季九幽:“季总不爱素,又改吃鱼了?” 季九幽哼了一声,捏着水杯喝茶。 两人的包间在二楼,侧方便是一扇窗,窗户门对开,窗外是江南大院那條细长的仿真缩小版古镇河道,此刻从盛连和季九幽這個角度看過去,刚好可以看到河上的游船,以及延伸开去的古镇小楼与街道,合着吃饭的气氛,当真有一种在河边吃饭喝茶欣赏万家灯火的感觉。 盛连和季九幽都看着窗外,季九幽一张俊颜表情清淡,盛连看着眼前這一幕,忽地忆了一段過往,這是一件很小的小事,小到在盛连上一世漫长的人生中几乎已经要被完全忘记—— 那应该是季九幽刚刚变成大魔的时候,印象裡,那时候的季九幽還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不喜黑色,分外张狂,总是一身红衣,腰带才配黑色。 妖法大涨,成为大魔,对妖魔们来說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季九幽尚且年轻,能有如此能耐,当真是可喜可贺,半個幽冥都在恭贺,然而红衣少年郎却不稀罕這些,反而直奔神使在幽冥的洞府,嚣张地张口要了一份贺礼。 一团光的神使当时问他:“你要什么,你說就是。” 季九幽在椅子上做出一副日天日地的气势来,翘着二郎腿,晃着,表情明媚又张扬,挑唇笑道:“我還从来沒有去過你的莲池,你也从未带我去過。” 神使一愣:“你要去登葆山?” 红衣少年郎点头:“正是!” 神使面含微笑,暗地裡却头疼不已——特么最近不知道把轮回河扔哪裡去了,找了半個月沒找到,沒有轮回河带路這特么怎么上山?這祖宗真会讨贺礼。 神使继续面含微笑,虽然其实這笑谁也看不见,他高深莫测道:“莲池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红衣少年瞥過头来,一双黑眸带灿,当即不悦道:“我就要這份贺礼。” 神使:“你毕竟是魔,莲池于你百害无一利。”瞎扯的,就是一缸洗澡水。 红衣少年:“就要!” 神使叹了口气——祖宗大了,越来越难忽悠了。 神使倍感沧桑,又很想早点打发走季九幽好睡個午觉,思来想去,還是承诺了一样别的做贺礼:“你不是一直想去登葆山嗎,山上虽然去不了,山下倒是可以。” 红衣少年拧眉,有些不悦:“你是說余江那锦鲤的老窝?我会稀罕冰湖?” 在幽冥,除了妖魔鬼怪们打滚嬉闹的住处、背阴山這类不适合久呆的大煞之地以及登葆山這样的朝圣宝地,還有一大片混沌。 這片混沌是妖魔们都会自觉远离的地方,刚好登葆山一侧便连在一片混沌的外延,那片混沌之地远看被黑雾笼罩,和登葆山附近的混沌则是纯白色的,好似被罩在浓浓的白雾中。 既然从未有妖魔靠近,自然无人可知那片白雾中究竟都有些什么,但盛连既然是登葆山的主人,自然比别人清楚得多。 登葆山的背面是混沌,但山脚却有一方看似笼罩在白雾中,实则却是在混沌之外的湖,那片湖是一個秘密,他从未与任何人提過,但這一次,他拿出来与季九幽分享,当做飞升大魔的贺礼。 但礼物总得装在盒子裡送出、再被一层层剥开才有惊喜。 神使卖了個官司,季九幽以为是冰湖,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让這位新晋大魔懵了双眼跟自己走。 红衣少年郎還翘着腿坐在椅子上,闻言挑眉,乖张地一抬手,隔空从神使的白衣袖口扯了一圈下来,捞在手裡,笑得十分顽劣,又抬手,蒙住了眼。 当时的盛连叹了口气,心道虽然升大魔了,却還是孩子心性,可转眼一看,红唇白肤,五官也渐渐长开,身量抽條,肩宽窄腰,被蒙住眼、遮掉半脸顽劣嚣张气息的少年郎竟然也有些男人的模样了。 他心中忽地微动,赶忙撇开视线——刹住!别再想下去了! 季九幽却像是等得不耐烦了,放下二郎腿,催道:“還走不走,你要是回趟老巢還要沐浴焚香、梳妆打扮,我就先在這儿瞌一觉。” 神使回神:“走吧。” 转身,季九幽還是坐着,却伸出手,哼笑道:“牵着啊,你不带我,我怎么走?” 鬼使神差的,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神使沒有過去牵季九幽,他见自己左手袖口断了一截,干脆自己又扯断了右手的一截袖子,拉成布带子,一头自己牵着,一头让季九幽牵着。 季九幽五指一捏,摸出這是什么东西,约莫也从相似的质感中猜测出是什么,玩世不恭地哼笑着站了起来,一边跟着走,一边道:“你那袖子是白的,早知道应该让你扯我的袖子。” 神使在前面头也不回:“干嘛?” 季九幽笑着道:“红的啊,不跟牵着小媳妇一样嗎,哈哈。” 若换了平日裡,季九幽這么沒羞沒躁地扯淡,神使定然也会回敬回去,然而這次却沒有。 闭着眼睛蒙着布條的季九幽沒有等来回应,奇怪道:“小媳妇,哑巴了?” 忽然嘴巴上一阵风,一個噤声咒拍了過来。 季九幽:“……” 时走时飞,白布的一边是季九幽,另外一头是神使,不多久,一声“到了”之后,季九幽扯开脸上的布條,睁开了眼睛,可光线刺目,他侧头避开,眯着眼睛,這才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他们站在登葆山山地的雪林边,眼前是一方浅水湖,不远处却是白色的混沌,而湖面之上,肉眼可见圣山的神力与混沌的浑浊在碰撞,這交汇出了绿蓝相间的极光奇景,美不胜收,又在镜子似的湖面形成倒映,仿若是站在世界的交界之处。 红衣少年郎很快意识到這裡是哪裡,惊讶地挑起了漂亮的眉锋,而身边人立在光圈裡,又拿出铃铛,叮叮叮晃了三下,一條冰雕的小船出现在了眼前:“走,吃午饭。” 只有两人见過的极光盛景,游船,冰湖,以及一桌子酒菜,這大约是季九幽少年时代收到過的最好的礼物。 终于,坐在床上靠着船舷的少年郎露出了笑意,手握酒盅,抬起来,兀自一举,仰头喝下,敬对面那一团银白光。 那白光道:“看来你是很满意這贺礼了。” 红衣少年很沒有形象地歪坐,看着船外是美不胜收的奇景,却是轻轻一勾唇:“還不够。” “不够?”這個耍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