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争执 作者:银灰冰霜 报错:、 书名: 头前的六七個强盗从马上飞下来的那一刻,强盗骑兵们就崩溃了,那些可怕的弩矢让他们瞬间就想到了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于是纷纷慌张的波转马头……可惜,他们胯下那些劣马,最多也只能让他们多一点欺负欺负普通人的资本而已,并不能给他们在逃命上带来什么优势,反而是一种致命的弱点——城镇中心的道路用来铺开十几匹马或者勉强足够,但如果是用来仓促间掉头,却连一半也不可能()! 更何况還是在周围不断飞過箭矢的环境下? 而原本跟在骑士后面前冲的盗贼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怔怔的盯着十几個同伴从马上摔落而扬起的血花,似乎根本沒想到自己依仗为王牌的骑兵们就這样损耗殆尽。 怎么会這样?怎么会這样? 大多数袭击者脑子裡都是這样想着,似乎自己還在梦裡()。可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自己這方面已经损失一半的人员了。 而且更加接近的距离和跑散的马匹,让他们终于认清了自己面对的問題——超過了三十把的重弩,以及后面隐隐狞笑着的士兵,对方手中绞盘发出吱嘎的怪响,仿如野兽狰狞的磨牙声音,又像是個催促的信号,让强盗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终结…… “不要乱,不要乱!” 黑鸦巴卡拉咆哮着,用力的拉紧缰绳,但却制止不住座下马匹的暴跳……箭矢入肉的闷响和尖锐嘶嚎的惨叫声环绕四周,身边一個個翻倒在地的人几乎让他崩溃…… 不应该這样的,不应该是這样的……不是說只是一個不到一千人的小镇么,不是說就只有七八十名卫兵么?自己有三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自己有一百多個身手一流的手下!自己不是已经派遣了人手先行混进裡面,伺机而动了么?甚至還精心的设计,赚开了他们的城门,冲进了镇子裡面! 接下来不是应该大杀四方嗎?不是应该大获全胜嗎?怎么居然…… 但不管怎么說,现实是自己就被区区三十几個卫戍士兵给困在這裡,困在這样一個死局之中! 现在的局势已经沒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冲出去,冲出一個算一個!强盗头子狠狠地咬牙!爆发出一個大吼! “和他们拼了!盾牌!举起盾牌冲過去,冲過去他们就死定了!” 吼叫一起再次推动了盗贼们……强盗大多是些亡命之徒,最初地恐惧過后多少恢复了些冷静,但這個变故却又让原本萌生怯意的他们立刻变得疯狂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继续向前——剩余的部分也只有十几呎宽,到了那裡几乎也就差不多已经接近了对方的怎地了……于是立刻便有三十几個强盗各自用盾牌护住了头脸,怒吼着向前冲了過来()。于是后面的大部队,不到二十個人也随后跟上……虽然脚步多少要慢些。 或者人有时就是這样一种奇怪地动物,需要别人替自己作出决定,哪怕是一個把自己引向深渊的决定…… 只是所有人都在往前冲的刹那,一時間竟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黑鸦老大并沒有参与进冲锋之中。 强盗头子已经落在了人群的后面——当所有人举着盾牌前冲的时候,对于身周的事情便都会变的不那么在意。至少不会注意身侧的马匹上的人,這是巴卡拉早年的佣兵生涯之中就发现的一個技巧。 当然,還会有人注意到。 当巴卡拉敏捷的转過马头,便已经进入了一片光明。不远处,圣武士平举的长剑已经遥遥的指着强盗头子的面孔,冷冷地盯着他。 此时。他身周已经沒有一個站立的强盗,超過二十人已经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被击倒在地!圣武士的力量本就不是這些乡下的匪徒们能够相比,事实上,即使是十個巴卡拉,也同样无法与之一搏! 但巴卡拉却仍旧毫不在意,他呛地一声拔出了腰侧的长剑! 举剑,旋转一周,画出一個符号,再平指。 圣武士的动作停了一停——即使并不标准,但对方這個动作代表的意义却极为神圣。 一对一,公平决斗的要求。 于是略微的犹豫之后,他也同样做出回应……可是接下来年轻的圣武士就发出了一個愤怒的低吼!因为他注意到,那個强盗头子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個跃身,圣武士向前画出了一道弧光()! 长剑劈下,黑色的全身甲在這闪耀光泽的长剑面前似乎变成了一种幻觉,剑刃毫不费力的从中掠過,一刀两断! 轻巧的分开一道裂缝,然后裂缝与其下健壮的肌肉和骨骼都毫不费力的被分开,最终,黑红色血液爆发一般从那缝隙之中喷涌出来,然后巨大的压力将之直接推开!鲜血和内脏哗地一声的流淌四溅,将地面侵染出一片腻人的猩红…… 纷乱的战场在這一刻忽然陷入了一片安静,凌乱地试图冲锋的强盗们停下了脚步——他们终于注意到他们的首领的身影并不在他们之中,但回過头的时候,却只能看着那匹黑色的马儿在光芒之中一分为二! 于是,空气中弥漫起的刺鼻气息终于再一次摧毁了他们的斗志……头领都已经死了,那么還有什么拼命的价值?当即几十名手持着长枪的民兵从街道的角落出现,他们便只能選擇扔掉手中的刀枪,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 于是,至此为止,這一场闹剧,已经进入了结局。 但显然有人对于這個结果并不满意。 “该死的混蛋!你他X出来搅什么局!” 一身黑色的贵族青年推开身前的几個士兵,愤愤地发出一個高分贝的喝骂!“老子已经马上就要把這帮混蛋包围了起来,用得着你這個小白脸来抢什么风头嗎混蛋!真他XX的该死!混蛋!畜生!到时候他又给我回来捣乱,谁来负责抓他?” “该死的,還把马给……活见鬼!這可是方圆几百裡之内最好的一匹贝奥武纯血马!”他低吼着不住向前,穿過人群,来到那位援兵的面前,声音也越发洪亮,几近咆哮:“老子本来至少有八,不,九成的把握活捉這只乌鸦的!结果你這家伙出风头很爽嗎?還他喵的搞什么决斗?你跳出来之前难道就沒看出来那件铠甲是個高阶魔法物品?你說說看,该死的你要怎么赔?還是你准备把你身上這身……” 咒骂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圣武士的长剑已经指住了青年贵族的面孔! 头盔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显然无法压抑住他的愤怒——即使是多么礼貌的贵族,恐怕也很难对刚才那一连串的咒骂无动于衷,更何况,那個匪徒卑劣的逃跑手段,简直如同戏耍一般令他惭愧 如今,這惭愧也同样化作了怒火,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场地之中一時間再一次落针可闻,即使是那些被纷纷出现的持枪城卫逼退到了角落,尚未被捆绑匪徒,也同样为這奇特的一幕而屏住了呼吸。 “战斗之中总是会充满意外,而這位‘高级’圣武士阁下的错误,也只是无心铸成……請不要太過激动。詹姆斯少爷。” 打破了這尴尬沉默的,是被称为爱德华的年轻人。 不知何时,他已经出现在战场之中。向着贵族青年微微点头,但一只手的手指,却若有若无的指点了一下圣武士那装饰着漂亮的常春藤纹样的铠甲。那铠甲的左胸,一枚镶嵌着珠宝的太阳的符文在闪烁生辉。 “你……哼!抱歉我太激动了!” 少年贵族张了张嘴,最终发出了一個不情不愿的哼声。 圣武士的名头足可以让最为凶悍的恶人闭嘴……因为他们的审判权,裁决权,都是由神祇赋予的,只要他能够证明对方确实是邪恶之徒,他们就可以给予判决,最高的量刑则是死刑。而他们的判断方式,也自有魔法与神祇作为后盾——只要在‘侦测邪恶’這個法术之下散发出刺目的红色灵光的存在,他们可以不问缘由直接将之斩杀! 虽然這种方式在国家高层官僚和贵族之间饱受诟病,在俗世权利至上,奉自然主神为尊的泰坦利亚,北方冰雪之国埃裡,甚至是南方那些自由城邦的法律之中也禁止了這种行为()。然而西封邑地毕竟還是在图拉米斯的统治之下,在這個古老的帝国,贵族封邑对于各個教会的依靠,却让国王不得不对此作出妥协。 因此,即使心中有着再多的不满,年轻的也沒有什么办法再继续咒骂下去——在西封邑地白杨镇這样一個小小地区的领主,說好听算是地方贵族,說的不好听了,不過是一介乡巴佬,而一個带着宝石圣徽的圣武士,却绝对在太阳神兰森德尔的教会之中地位不低。 一個运气不好,說不定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他這個乡巴佬而已。 “這位先生,我同时代表詹姆斯子爵,为士爵阁下的失礼向您表示歉意。” 被称为爱德华的少年向圣武士弯了弯腰,稍微平息了气氛中的尴尬。 但下一句话,他却又将话题转向了一個对方难以接受的條件:“只是……士爵阁下虽然激动了一些,但毕竟是你的行动对于他的计划造成了实质上的影响,因此這一次未能竟尽全功,准确的說就是您影响了一次军事行动的结果。因此……我想您确实需要赔偿子爵阁下的损失。” “他根本沒有因此而受到任何损失!” “不不不,事实上,是损失了很多。” 面对着圣武士的冷哼,少年慢條斯理的开口道,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就我們所知,這一股自称黑鸦佣兵团的盗匪,是拥有很大的规模的,而這一次他们也沒有倾巢而出。留下了一批由施法者带队的成员作为后补。因此,沒有擒获其首领我們必须再组织一次讨伐队。而根据陛下贯彻正义的决心,我认为您最好的补偿,就是在接下来的清剿行动之中付出一份心力,作为赔偿……基于正义的理念,想必您不会反对吧。” “這沒有問題()。” 显然,他平和的态度和有條有理的言辞有着相当的說服力——踌躇了一瞬,圣武士呛地将长剑收归剑鞘:“我可以帮助你们,距离不远的话,我一個人就可以剿灭這帮残余。” “唉,尊敬的阁下,您正好說到了重点——因为我們得到的情报并不详细,因此他们的余党大约会出现的位置……唔,大概至少有七处,分别位于距离白杨镇六十到一百一十哩的距离上,只不過可能有些分散,所以具体的清剿,大概需要花上七八天的時間。” “那怎么行!我們很快就要……总之是沒有那样多的時間!更何况只不過是一群流寇……” 武士的声音中立刻又多了几分怒气,不過那個年轻人這一次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一点,抬了抬手就打断了他。“正是由于他们是一群流寇,尊敬的圣武士阁下,”他說:“您大概不了解,這样的家伙对于地方上的损害是非常大的,在這個农耕开始的季节,作为一名地方领主,男爵沒有多少精力能够用来应付他们的骚扰,因此我們才会冒险使用這個一劳永逸的方式……只是這一次沒有达到预想之中的战斗目的,现在他们已经逃走,即使追上去也不能确保将之全部歼灭,而只要留下一点,他们就有可能死灰复燃。” “所以我們要补救,就只能是用比较稳妥的方式,彻底清除他们每一個可能落脚的场所。原本我們沒有考虑是因为力量不足,但现在有了您的帮助,我想這就不成問題了。”少年的嘴角微微挑起,虽然仍旧是洋溢着笑容,只是不知为何令人感受到某种不同。 狡猾,狡诈,抑或是奸诈? 圣武士在头盔的阴影之中皱起眉头:“我已经說過,我现在并沒有太多的時間,因为我……现在正在进行一项特殊的使命。” “這样啊……我們尊贵的圣武士阁下提出了他沒有多余的時間。這就不好办了。” 少年似乎有些失落,不過很快他便恍然似的一拍脑门:“啊,還有一個折中的办法()。因为靠近低语之森,所以镇子裡姑且還有些闲余的佣兵活动——他们的力量当然不能与您這样的人物相比,不過用来对付那些匪类想必也算是够用的。只是……” “什么?” “事实上,我們之前已经向他们表述過类似的意愿,不過您也知道他们与您不大一样,不会因为正义的感召就为了村民服务,招募需要的人数,必须要有至少两百金币的佣金,這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似乎也沒有什么需要特别解释清楚的事情了。 “這裡是二十枚白金币!足够偿付你那所谓的费用……” “感谢您的慷慨。這样一来,想必周围的安全程度便能够提升上一個台阶,這真是兰森德尔陛下的恩赐。” “住口,不要让我在你的口中听到父神之名!你這個贪婪的……” “越来越有趣了。” 旅店的二楼窗口,黑袍之中的施法者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短暂的评价之后,她转身走向围栏,微微顿了顿手中的法杖,一串骤然响起的,金属撞击的脆响,就让整個空间之中再度安静下来。 “我要进入低语之森,需要一些人手。”短暂的沉默之后,法师开口道:“不管是多少人,单独的,团队的都可以,给予每個人五十個金币的定金,只要能够到达我需要的地区,我将付给每個人一千王国金币的报酬。” “嘶……”一片安静之中,唯有细微的抽气声在周围响起……然后在下一瞬间变成可怕的喧哗…… 事实上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提出這样的价格,那么现在的喧哗大概是嗤之以鼻,起哄或者是咒骂为主()。 一千王国金币是個什么概念? 即使是对于眼前這些所有的穴熊们来說,也是少不得需要三五個月的忙碌和十几趟森林的跑进跑出,运气好的时候换来的卖命钱……這還是因为低语之森算得上是整個王国境内最为富庶的几块穴熊猎场,换了是一些已经满山熊道的地方,几十上百個来回也未必能弄到类似的财富。 只不過现在发话的是一個法师。那么情况又有所不同。 法师们无疑是整個大陆上,最为富庶的一群,一個平常的魔法试验弄出個近万金币的消耗也不是什么問題,区区的几千金币自然不在话下…… 不過,脑筋发热的家伙显然并不是很多……就因为丰厚,低语之森之中的危险也是非同一般的,眼前這個法师的能力尚不清楚,但从外表来看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能让一個不错的法师在有人跟从的前提下出钱雇人,最合理的解释恐怕就只有缺乏炮灰。 “尊敬的法师……呃,阁下,如果方便的话,能够透漏一下你们的目的地嗎?当然,只需要一個大概的概念就可以了。” 一個响亮的吆喝打破了酒馆之中的沉寂——简直像是闷雷一般,竟然带起了一阵嗡嗡的回声,将所有人的视线暂时的吸引到了這酒馆的后门。 发出声音的存在,和他的声音一样的引人注目。 他此刻正大踏步的走进大堂,不高的身影却占据了足有三四人的面积——這一方面是因为他酒桶一样矮壮的身上那件闪光的极为厚重的全钢铠甲,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這個酒桶一般的家伙手中拎着一柄独特的武器……那是一柄六尺长,足有鸡蛋粗细,短矛一般的铁杆,但下面赫然是一把沉重的斧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