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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希望在南方(四)

作者:伯拉土
伯拉土) 到达北美新大陆的欧洲移民们,在最初并沒有過上他们想象的美好新生活。如同原始世界的蛮荒土地上充斥着太多不堪回首的苦难。饥饿、疾病、野兽,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胆战心惊中等待下一次日出。 相比之下,温良的印第安原住民却是他们所遭遇的所有陌生問題中最容易处理的一面。从社会心理学上說,当人类群体处于自然环境劣势时,人类群体会在潜意识的引导下,通過创造各种倚强凌弱的人际心理优势来掩盖自己的内心恐惧,這种行为可以是内部,也可以是外部。 于是,這些远离家乡的欧洲人把他们的孤独、不满、苦难与恐惧发泄到了印第安人甚至是自己人头上,尽其所能地填补他们需要的一切物质或精神上的贫困与潦倒。 大灾难后第三天。 经過两個班的武警两天来的戒备与搜索,幸存者临时宿营地并沒有出现想象中的野狼群的袭击。 蒙在鼓裡的幸存者们的也沒有等来他们希望的外部救援。 当天,自救领导小组进行改组,名称也改为了自救委员会,成员进行了适当的扩充。包括辽东大汉董久楠都入选了,至于入选的理由,郑泉以对方是退伍军人并且在码头工人中有着一定的号召力给予了回答。 争吵、谩骂乃至斗殴依然不可阻止地发生着。往往因为一個小小的問題,就会引发两個看起来极其文弱的青年一顿歇斯底裡地互相拉扯,而起因很可能只是因为一方坐了对方的塑料布。 女人们被警察刻意隔离在河滩的另一头,以防范可能的恶性行为。 每天晚上,总有那么個角落会传来嘶哑的谩骂或者哭泣声,让精神紧张的人们更加憔悴难眠。 得益于又一位加入自救委员会的新成员,一位据称长期从事社会心理学研究的中年男子。在他的理论裡,居于危险状态的人群,如果得到大量的安全暗示,会使人群迅速从慌乱中恢复理智。 从几十位严肃站岗的制服,到第一批整理出来的堆砌如山的物资,再到通宵的武装戒备外加按需随时可以领取的食品,无一不在起着安全暗示的作用。 不管如何,从第三天开始,幸存者们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一些较乐观的变化。 死亡者已经择较远的地方妥善安葬,伤员们也得到了很好的救治。這有赖于自救委员会组织的医疗小组的努力,那几辆倾覆120急救车裡有着大量的内外科急救药物,而医护人员在大灾难中也基本沒有伤亡。 经過前两天简单的分類统计,除了那五艘散装货轮被海关缉私队暂时隔离外,灾难现场的码头仓库中的物资大致有了個结果。 家居用品包括总数近4万套各类成衣制品,近1万套床上纺织用品,3万多双鞋以及上百套进口组装家具。 厨具用品包括3000多套沿海某乡镇企业生产的不锈钢厨具,2000多套意大利进口的高级玻璃酒具。 机械用品则是某個倒塌仓库裡堆砌的进口垃圾——大概几十部略带锈迹的二手机床。 几座仓库废墟裡還掩埋着几千個汽车轮胎,上百吨柴油和其他一些工业油料,以及成零件状态的几百辆进口山地自行车。 食品类的,则是沿海乡镇企业生产的大量用于出口到外省或东南亚的各类土特产包装食物。唯一主流一点的,就是某個农业公司租赁仓库裡的大约30吨的进口泰国香米以及部分农作物种籽。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线圈电缆之类的工业制品、几十部损坏的码头机车。 更加详细的物资统计整理估计還要等上段時間,但可以预料的是,就现有的人手和废墟般的现场,這個工作至少要持续数月之久。 现在,许多的年轻人都聚在一起嘀咕,聪明的人已经通過气候和地理特征得出了无数個版本的可能性。部分人对真相带着一丝神秘的期待,但更多的人则在忐忑中形成的一股隐隐的蔓延性恐慌。 从昨天到今天,那艘船号516的海关缉私船已经在大河裡南北游荡了好几次了,不過勘查的结果并沒有公开。在勘查的過程中,苏子宁作为第一個到达南方河口的人进行了全程参与。 严晓松和辽东大汉董久楠,作为新的自救委员会成员负责物资统计整理工作。虽然他们两個明确表达這种工作并非他们所长,但作为自救委员会副总指挥的齐建军却给予了两人出乎预料的信任。 南方哈得孙河入海口,缉私船绕過了曼哈顿岛最南端,转而朝东北的东河航行。 大概两公裡后,包括苏子宁在内,几人登上了曼哈顿岛东南侧的一片河岸。 眼前是一片被森林包围的占地辽阔的平坦水泽平原,有着一個极为简陋的木制码头,码头附近還有一片更为简陋的木棚区。但从现场来看,也是几年沒有人烟的样子。 “這是以后的纽约曼哈顿唐人街……现在只是欧洲皮毛商修建的临时码头,通常他们会以几年一個周期来到這裡,和印第安人进行贸易,這样的贸易行为大约从17世纪10年代就开始了。目前来看,這裡已经好几年沒有欧洲皮毛商来過了,属于被荒废状态。” 苏子宁有一茬沒一茬的在郑泉耳边嘀咕着這些曾经在无聊中记忆的歷史知识,听得郑泉直皱眉头。 “小苏,纽约是什么时候建立的?”郑泉一边注视着东河对岸,那边更为茂密的森林吸引了他的目光。 “准确說,是1624年,荷兰商人彼得·米纽特用一堆总价值不足24美元的破烂货从印第安人手裡买下了曼哈顿岛,然后取名为新阿姆斯特丹,不過嘛……沒多少年就被英格兰人给夺走了。” 苏子宁从记忆力挖出了這段歷史,不過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以你的估计,现在是多少年?”郑泉对苏子宁的歷史知识沒有怀疑。 “现在应该是1618年到1625年之间,当然,不排除時間可能更早,但至少也是1614年之后。从那個倒霉的荷兰人的墓志铭和這裡的状况来推断的。” “应该還有几年時間……”听到這個结论,郑泉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了些。 哦?這位大叔难道有想法?苏子宁一脸古怪地看着眼前明显双眼冒出热烈光芒的船长。 大灾难后第五天,晴朗。 在许多人的手表裡,现在還是2012年的9月21日星期五。 经過一天断断续续的简单修复,那艘曾经和516号海关缉私船一起搁浅的渔船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憨厚的渔船主在激动中差点亲吻了负责修理的海关缉私船机械师。 今天,最后一個重伤员脱离了危险。也在這一天,自救委员会公布了一個大家猜测已久答案。 穿越?!好像有点啥意思…… 许多人终于等来了這個他们猜测已久的真相。和苏子宁想得一样,這群好几天前還喊死喊活寻求真相的幸存者们在“憋”几天后個個如断线的木偶般呆坐了一边。 河滩宿营地一侧堆砌着夸张的前码头库存物资,而這些才是总量的不到十分之一,仅仅就這点规模,就足够幸存者们用上一年。 当然,沒人去在意食品的問題,在那位社会心理学家的刻意安排下,为了减轻灾后忧虑和营造安全感,郑泉所领导的自救委员会几乎是敞开了供应。但实际上,就自救委员会所掌握的食品储备,最多三個月就会见底。 郑泉站在一個大集装箱上拿着喇叭說什么,苏子宁沒有去听,只是手拿一個小手抄本快速地写着。 “昨天晚上的委员会会议你怎么不参加?我們要向南迁移,到那個荒废的码头区去建立定居点。”一边的严晓松碰了下苏子宁的胳膊,扭头嘀咕了句。 “有齐建军在,沒我說话的份,或者我說不說都沒啥。”苏子宁沒有抬头,继续在手抄本上写着。 “他好像很看重你。”严晓松笑着不置可否,一边举起了手,顺带還帮着苏子宁抬起了胳膊,因为台上的郑泉在象征意义的进行全民举手表决。這一动作又打断了苏子宁的书写。 “他需要帮手,帮他在自救委员会裡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苏子宁放下手臂,用铅笔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对方,“你,董久楠,甚至那個九零后周可民都有可能是他看中的潜在对象。” “我?”严晓松有点不解。 “以后你就明白了,或者你可以去问问那個社会心理学家。”苏子宁神秘一笑,就收起了手抄本。 “你刚才着急写啥?”严晓松指了指对方的口袋。 “把能想到的過去或未来几十年欧洲人殖民北美的情况都写下来,免得遗忘。现在這些东西比一把81杠都重要。”苏子宁整理了下衣服,似乎轻松了不少。 “有啥结论?”严晓松见苏子宁表情,知道局面還算乐观。 “也许再過段時間,還有群来自欧洲的倒霉鬼会在距离我們上千公裡以外的海岸登陆。”四周一片声浪响起,受动员的人群在自救委员会官员的演讲下各有忧喜。苏子宁笑呵呵地指了下东北方向,“五月花号,一群创造了歷史的倒霉催的孩子。” 创造歷史……也许我們也是其中之一了吧……严晓松想着。 又休整了一日后,幸存者们开始携老扶幼地沿着哈得孙河岸分批行动。 从码头仓库裡掏出来的轮胎被简单地制作成若干平板手推车,载着大量整理出来生活物资,一车车艰难地推着南下。而更大宗的物资,则由那艘勉强修复的渔船进行轮番运输。 目的地,那片被欧洲毛皮商废弃的码头附近,几個自称是土木工程专业的年轻人带着几十名前码头工人已经在到处勘量比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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