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工友 作者:未知 柴元武還是觉得有些過意不去,在带着贺宁和汤力回去自己家的一路上,一直不停的在和他们說着客气话,柴秀丽倒是仍旧一副活在自己小小的精神世界裡面的模样,一直拉着贺宁絮絮叨叨的說她和范志之间的事情,她的讲述既沒有時間顺序,也沒有逻辑,有些事情应该是在她的心裡面经過反反复复的回忆之后,早就被揉碎了,又重新攒在一起,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有些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主观加工的影响,听起来明显的有些失实,不符合常理,但柴秀丽依旧讲得兴致勃勃,一旁的柴元武只是一脸的心疼和无奈,时不时的看看柴秀丽,叹一口气。 不难感觉出来,柴秀丽对范志的感情的确是很深,事情已经過去這么久了,她却仍旧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說起一些她与范志的陈年旧事的时候,她的眼睛裡面闪烁着幸福的神采,就好像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被范志抛弃的事实一样。 贺宁看着柴秀丽這副样子,心裡面的感受有点复杂,假如不是爱到了骨子裡,恐怕也不会因为一段恋情的结束,一次单方面提出的分手,就把一個好端端的人生生给打击成了這副样子,柴秀丽现在俨然就是另外一种模式下的祥林嫂,全部的心思都在那段早就画上句号的恋情上面,而柴秀丽這样痴痴颠颠的惦记着范志,想必她对范志的执念有多深,她的亲人对范志的怨怼就有多深吧。 柴元武和柴秀丽的家略微有那么一点破旧,房子本身就已经不新了,再加上柴秀丽的精神状态始终不大对头,柴元武又得一個人外出工作赚钱维持自己和姐姐两個人的生活,家裡面自然是沒有人去收拾,所以显得凌乱不堪,到处都是皱巴巴的一副,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外卖餐盒,房间当中的气味自然也就好不到哪裡去,柴元武有些尴尬,急急忙忙的拿了個大袋子把桌上的垃圾草草的扫进去,柴秀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問題,她现在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对贺宁這個难得的听众倾诉自己和范志之间的往事。 柴秀丽的讲述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但是听了半天之后,贺宁倒也能够从中梳理出一個大致的情况。当初范志曾经在a市的一家工厂打過工,当时柴秀丽也是厂子裡面的工人,两個人在同一個车间,還经常轮班会遇到一起,范志一张嘴巧舌如簧,经常会把老实巴交的柴秀丽给抖得忍俊不禁,渐渐的,两個人的关系就开始变得不太一般了,柴秀丽当时已经二十八九岁,先前有過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让她好几年沒有缓過来,范志算是让她从上一段感情伤害当中走出来的那一個,柴秀丽很快的就陷了进去,和范志搬到了一起去住,平日裡对范志洗衣做饭,嘘寒问暖,对她来說,和范志结婚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她已经把自己视为了范志的准妻子,注定要和他走完一辈子的那個女人。 柴秀丽不知道是有意還是下意识的回避了她和范志分手的那一段经過,几乎可以用闭口不谈来形容,她也有提到一些两個人闹矛盾的经历,但是都会刻意渲染成小小的摩擦,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矛盾,等她终于在柴元武的催促当中放开贺宁几乎被握麻了的手,放贺宁和汤力离开,都已经是两個小时之后的事了。 出了门,一直走到离柴家所在那栋楼很远的地方,贺宁才咝咝的倒抽着气,揉了揉自己那只可怜的手,柴秀丽的力气出奇的大,她的手被攥得有些微微发肿,又酸又痛,刚刚当着柴秀丽和柴元武的面,贺宁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硬是忍到了现在。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一边问汤力:“方才你们在客厅裡头聊天儿来着吧?我在柴秀丽那屋都听见了,真让人惊讶,你居然還有聊天這种功能!” “工作需要。”不知道是不是贺宁的错觉,汤力在回答自己這個問題的时候,语气和神情似乎都带着那么一股淡淡的哀怨和无奈。 “那你打听到什么沒有?柴元武有和你提到什么有关范志的事儿么?”柴秀丽避而不谈和范志分手的事,贺宁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汤力那边了。 “柴元武說范志和柴秀丽分手是嫌柴秀丽管束他,让他觉得不自由。”只有在谈论案情和交换信息的时候,汤力的话才能略微的长那么一点点。 贺宁撇了撇嘴,這种托辞她听着并不觉得有什么新鲜,就算是沒吃過猪肉也见過猪走,不管是男是女,一旦在感情上变了心,理由都无非是那么几种,大致分成两类人,一种是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說一切都是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对方,另外一种就沒那么厚道了,不管是說对方对自己约束太多,還是对方性格上有什么样的缺点毛病,总之一切都是对方的错。 很显然,范志并不是相对比较有风度的那一类人,结合他在家中对自己父母、妹妹的所作所为,倒也沒什么值得惊讶的。 “還有什么别的么?柴元武有沒有提到他对范志的看法之类的?”贺宁希望汤力那边還有一些别的收获,而不只是柴秀丽和范志两個人的分手原因而已。 汤力摇摇头:“他比较克制,也比较回避這方面话题,只說早点发现对方是個人渣比晚发现好,他希望当初范志暴露的更早一些就更理想了。” “是啊,再早一些,可能他姐姐就不至于陷那么深,這件事对他的影响自然也就会少一些吧。”贺宁明白柴元武這番话背后的潜台词,“我倒是从柴秀丽那裡听說了一件事,她不過是随口提到,但我觉得說不定是对咱们有用的信息。你還记得案发现场对门邻居提到的那個跑去案发现场企图撬门的人吧?” 汤力点点头,表示自己对丁思源提到的那件事印象還很深刻。 “柴秀丽在给我讲她和范志以前的事情时提到了一個人,我听着觉得和丁思源形容的那個人有点像。”贺宁把自己偶然捕捉到的信息分享给汤力,“柴秀丽說她之前和范志在同一個工厂裡面打工,但是后来范志嫌累,就辞职不做了,之后就几乎是在家裡呆着,什么也不做,全靠柴秀丽打工赚钱养着他,柴秀丽要是问他找工作赚钱的事情,他就骂柴秀丽目光短浅,不知道考虑长远,他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是想要找合适的机会自己创业,以后過好日子。哦,当然了,這种明显糊弄人的无稽之谈,柴秀丽是很相信的,就算是到了现在,她给我讲這段事情的时候,也還是非常的认真,她說她那时候觉得這样也挺好,因为厂子裡有一個工友,以前总和范志混在一起,柴秀丽不喜歡那個人,觉得那人不靠谱,会带坏范志,范志辞职之后,两個人就可以不用再继续往来了,结果沒有想到,范志是辞职回家不工作了,但跟那個人的往来還很频繁,因为這個范志和柴秀丽也沒少产生摩擦,范志几乎可以說是不听劝阻的坚持跟他的那個工友打交道,最后柴秀丽也管不住,索性就不管了。她认为范志后来都是被那個人给带坏了的。” “那人叫什么名字?”汤力听贺宁說完之后,开口问。 “卢正平,”贺宁回答,“柴秀丽无意当中提到了這個人的名字,我记下来了,這不是重点,重点是柴秀丽提到過這個卢正平脸上有疤,让她觉得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所以就特别防备着這個卢正平。” 那天丁思源提到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并暗中试图撬锁的陌生人也是在头上和脸上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至于是不是同一個人,就還得需要进一步的確認。 “柴秀丽說這個卢正平总是勾搭着范志一起玩,一宿一宿的打牌不回家,但是這两個人的相处又不是特别的融洽,时不常因为打牌上的一些输赢還有矛盾,卢正平曾经在厂子裡直接找到柴秀丽,让她替范志還打牌欠下的钱,柴秀丽先前确实答应了,但是事后又会被范志责怪,說她傻,不分青红皂白就被人骗钱,所以后来柴秀丽也学聪明了一点,不理卢正平要她赔钱的要求了,被追着要钱追急了,就让卢正平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情找范志本人說清楚,本来她是担心自己被卢正平骗了,白白给了他钱,结果沒曾想就因为她這番话,后来卢正平和范志差一点点就打起来,因为這個,范志跟她发了好大的脾气,她事后哄了很久范志才稍微给她一点好脸色看。” 汤力把卢正平的名字记载了自己的本子上,打算之后查一下這個人的底子,就在這個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