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得已 作者:未知 “既然都已经发财了,我看你们家现在的生活條件也不错,怎么会忽然想要荣归故裡,回去盖别墅呢?”唐弘业听完了丁康强的话之后,开口问,“恕我直言,沒有想要冒犯谁的意思,就算你们在村子裡盖了一栋大别墅,可是总体来說大环境還是不如市裡面,为什么忽然想要搬回去了?” 丁康强用他略显粗糙的手掌揉搓了几下脸,点点头:“嗯,你說的对,你要說方不方便,那村子裡再怎么着也不会比现在這儿方便,别的不說,就光是抽水马桶,我想让我儿子给新盖的房子装上,他都說挺麻烦,但是人有的时候不就是那样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們家世世代代就住在那儿,就算什么都不如市裡,离开久了我也還是惦记着想回去,而且我們当初走的也本来就不情愿。” 這個說法倒是跟唐弘业和杜鹃事先在村子裡头听說過的版本不太一样,村裡头的老邻居可都說当初丁康强一家人是兴高采烈的离开的,就差沒敲锣打鼓了。 村民提供的這個版本虽然和丁康强的有点出入,但是毕竟也算是抬高了丁康强一家,算是好话,所以杜鹃便沒有特意去避讳這個問題,直接向他询问道:“我們在出现场的时候听村裡人說,你们当初是因为发了大财,想要過更好的生活,所以才搬到市裡面来定居的,难道這裡面還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隐情么?” 丁康强面色有异的点了点头:“這事儿就只有我和我老婆,连我儿子我們都沒有告诉過他,一個是因为也沒抓到人,空口白牙的說了也沒有用,再一個也算是为了自己的這点儿脸面吧。当时我們确实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搬走的,我們就怕再不搬走,搞不好人都沒了,到时候留一大堆的钱有個屁用。我們老两口儿平时沒什么事儿也喜歡看看电视,尤其是那种法制节目,裡头那种一夜裡头就被人给灭了门杀了全家的事儿可沒少播,我們越想越害怕,就搬走了。” “這么严重?能具体的說一說么?”唐弘业皱了皱眉头。 “我本来也沒想到這個事儿,毕竟過去了十年多了,要不是你们刚才问我为啥放着市裡的好房子不住還想搬回村子裡,我都差点沒想起来跟你们說這件事儿。”丁康强被问起這件事情来,情绪也从方才对自己堂哥一家的咬牙切齿当中略微的抽离出来一些,不過說起這件事来,也并沒有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恰巧相反,好像還更加紧张了一些似的,脸上的血色也又褪去了一点,更加苍白了。 “那时候我們家就已经條件好起来了,手裡头也不差钱,怎么說呢,我原来根本就沒有想過到市裡头来,毕竟么,市裡头什么都比我們老家那裡贵,在老家裡头,你自己房前屋后的种点小菜,养几只鸡,那基本上也就是去集上买点肉就够過日子了,别的什么太大的花销都沒有,孩子大了人家愿意去市裡呢,我就拿钱出来给他买房子娶媳妇儿,這就挺好的,我的营生毕竟也都還在村子裡。”丁康强眉头紧锁的回忆起当初的事情,“结果忽然有一天,我家的那個鱼塘裡头的鱼,一夜之间就都飘起来,全都肚皮朝上翻白儿了,我当时也沒多想,還以为是鱼塘出了什么問題,就把死鱼都处理了,鱼塘也放了水,重新处理了之后又放水放鱼,继续养着,鱼也沒再出事,過了沒多长時間,我家狗倒是出事了,要不是我家狗突然之间就死掉了,可能我們還感觉不出来不对劲呢。” “這话怎么說?”杜鹃猜测到那只狗一定死的比较蹊跷。 “就是有一天晚上,我們睡着,就听我家狗在院子裡叫的不是個好动静,不過也沒多长時間,就沒动静了,当时是冬天,挺冷的,我們就也沒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寻思狗也不叫了就算了,院子裡也沒听见什么别的动静,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亮我們出去一看,全都傻了,我家狗死在院子裡头,身上被烧的好多地方都沒了毛了,尤其是脸上,俩眼睛上头眼皮都烧沒了,俩眼珠子白花花的,嘴唇也烧沒了,牙都呲在外头,看着都渗人,我就赶紧叫我儿子去找了镇上的兽医過来帮忙看看是咋回事,人家来了一看,說這狗是被人泼了石㐬酸烧死的。” 丁康强面色铁青的說完了這件事,很显然时隔這么久再回忆起来也仍旧有那么一点心有余悸,他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脸上又多了几分懊恼:“我当时是觉得這肯定是被人盯上了,想要赶我們走呢,先是鱼塘,看我不当回事儿,就到我家狗身上了,這就是追到了家门口,我要是再不当回事,下回估计就要对人下手了,当时跟我們家竞争的人也挺多的,不管是开鱼塘還是开住宿,我一想,有本钱的话,在哪儿都能发财,沒有必要在那裡因为挡了别人财路被人害了,所以就搬家走了,過了這么久,我還以为我們只是回去养老,也不做什么营生了,碍不着别人的事儿,估计就沒人会针对我們家了呢……难道当时的那個人不是因为我們家挡了财路,是因为就是看不上我們家的人?” “那当初动手脚的人是谁,這件事你们家裡头有沒有什么发现,或者是觉得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对象?”唐弘业觉得這件事也是值得注意的,說不定与丁正青這次回老家翻盖房子却遭遇杀身之祸有一定的关联。 丁康强摇摇头:“沒有,我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要是但凡知道是谁,我也不可能這么灰溜溜的一家人搬走躲出去,高低我也得弄了那個人才行呢。当时我們家别說在我們村了,就是在周围的几個村子裡头那也是有名的发了横财,有的人是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看我們直眼红,也有的人表面跟我們客客气气的,背地裡倒是沒少說酸话,我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就觉得那边是在暗处,我們是在明处,我們跟人家耗不起,所以還是搬走比较保险,当时也沒想到說這事儿過来十年出头,還沒完沒了,不然当初不管怎么着我也得把那人揪出来。” 杜鹃看他的脸色从苍白又再一次变得涨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生怕他因为過于激动再出什么問題,毕竟丁康强的年纪也不轻了,于是赶忙对他說:“你先不要盲目的下结论,這件事我們到现在也只是初步确定了死者身份可能是丁正青而已,别的都還沒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能跟我們去局裡再確認一下死者是不是就是丁正青本人,顺便办理一下相关的手续。” 丁康强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一咬牙,点点头,站起身来:“行,那就走吧,赶紧走,趁着我老伴儿還沒回来,她那人……沒有我這么撑得住,這事儿回头我還得慢慢告诉她。要是真的是我儿子……人都已经沒一個了,我总不能把自己老伴儿再给搭进去。咱们赶紧走吧,不然她该回来了。” 唐弘业对他点点头,丁康强给老伴儿留了一個字條,說自己的朋友临时有点事情找自己,要出去一趟,然后就跟着唐弘业和杜鹃一起回了公安局。 辨认尸体這件事的结果与他们事先预料的沒有分毫出入,经過丁康强的確認,死者的确就是他的儿子丁正青本人,丁康强看到了儿子的尸体之后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情绪,嚎啕大哭了一场,哭過之后抹掉了满脸的眼泪,郑重其事的和唐弘业、杜鹃逐一握了握手。 “我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他神色悲痛又阴郁的对唐弘业和杜鹃說,“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倾家荡产也行,砸锅卖铁也行,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让害了我儿子的人付出代价,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你放心,我們一定会查清楚事实真相,给你们一個交代的。”唐弘业对他点点头,做出了承诺。 杜鹃犹豫了一下,還是决定提醒一下丁康强:“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是不管事实是怎么样的,凶手都只能由法律作出相应的惩罚,希望你们做家属的能够适当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一些主观上的怀疑就私下裡去做出什么报复行为,這样对案件的侦破不会有任何的帮助,只会适得其反。” 丁康强阴沉着脸看了看杜鹃,很显然对她的這個提醒是有些不悦的。 “小丫头,你才多大?你才吃了几年粮食?”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话好像是从牙缝裡面挤出来的一样,“我這么一把年纪了,還刚刚沒了孩子,你跟我說這种话?我怎么做事也需要你来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应该给谁撑腰,给谁伸张正义的?還沒怎么着呢,屁股就做错了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