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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河扭头看向顾生,想要回那個电话。但顾生却忽然把电话往毯子上一摔,拍拍屁股起身,丢下一句:“什么破游戏!”便迈步往卫生间走去。
這句低声怒吼是对着夏河說的。
那是他生气时才有的语气,大家都知道。
谢东疑惑问:“他怎么了?”
但随即又想起什么,双眼一亮,撇嘴道:“完了,我好像惹顾生不高兴了。他之前追過高雅兰,不会還余情未了吧?”
周郁一副看戏的神情,手裡捧着瓜子在磕得脆响,摇摇头:“我不清楚,别看我。”
谢东便把眼神瞥往夏河,夏河依旧冷着脸,也拍拍屁股起身,往大门方向走去:“我先回去了!”
“诶?怎么就走了?一会儿還约了人唱歌呢,不去了嗎?”
“不去了!”
夏河蹲下身子换鞋,心裡莫名憋屈。
周郁忙起身,预感到很多事情都不对劲,追问了声:“夏河,你沒事吧?”
夏河换好鞋后,强颜欢笑,沒顺着对方的话题,反倒称:“我得回去一趟,明天见。”然后直接出了门。
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堂弟见大家都散了,便满心欢喜跑去打游戏。
出门后,夏河扯上外套拉链,裹紧了围脖,那风可真是凛冽刺骨,一下子从温室进入寒地,实在令人冷的发慌。
他加快脚步走着,一边走一边想坐什么交通工具回去,胸前還处于起伏不止的状态。等到了分叉路口,身后传来车子鸣笛的声音。他沒回头,過了一会儿,那车子便开到身旁,停住,车窗摇下来,坐在裡面的人正是顾生。
他停住脚步,除了莫名慌张与不安,沒有其他可說的。
顾生却道:“上车!”
夏河板着面孔走過去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座上坐下。随即,顾生继续发动车子往前开。
刚开始两人谁都沒有开口說话,车内很安静,只有打表声滴答滴答响。但开了一会儿,夏河却发现不是往自己家的方向去的,便转脸问:“你這是去哪?”
“去我家!”
“去你家干嘛?我爸說了四点钟让我回去帮他一块儿清理小书屋。”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你忘了嗎?”
顾生晃了他一眼,又继续目视前方道路。
夏河知道他指什么,但沒戳破,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刚喝酒了吧?你是在拿我和你自己的命开玩笑嗎?”
“呵呵,一起殉情不是更好嗎?你要记得,你說過你喜歡我的。”
夏河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如此气愤,俩人的关系本来就悬在一根线上,稍微动一动就跌入谷底。于是沉着冷静问:“你什么意思?”
顾生一开始沒回答,但想了想又开口說:“夏河,你在玩弄我,是吧?”
“······”
這句突兀的话让夏河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一脸疑惑的盯着他。
“你之前說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只对男人有兴趣。我当时就纳闷,好端端一個发育良好的人,怎么可能只对同性有兴趣而对女人视而不见呢?我确实喜歡你,但我实话跟你說,我对女人也同样有兴趣。至于你,我刚开始還真的信了,但后来见你和高雅兰拎不清,她喜歡你是肯定的,人家那么漂亮一姑娘,对你念念不忘,你难道就真的不心动嗎?”
夏河愣住了,想起之前查過,像顾生這样的,属于選擇性取向,鬼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刻喜歡上什么性别的人,或是什么物种呢。
但对于自身,夏河完完全全是個同性恋,从小到大,注意到的永远只有男人。這点他在明确自己喜歡上顾生后明白得清清楚楚,也因這事而变得愈加阴郁,分裂,酸涩。那些温和的夜晚都是因为顾生而变得难熬的,现在对方反過来把自己所认知的东西强加在他身上,還反手让高雅兰這個局外人背锅
“這不关高雅兰的事,你不要胡乱猜测。”他稍稍抬高声调,有些生气。
“你紧张了是吧?提起高雅兰就炸了?要是我刚刚不把电话抢走,现在是不是就在去跟人家约会的路上啊?”
听他說完這番义愤填膺的话,夏河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我以前跟你說的都是实话,我对高雅兰沒有兴趣。你要是不信,麻烦停车,放我走!”
“切,玩弄了我就走是吧?夏河,你真让人看不透。”
夏河沒再說话,沉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但他长這么大,最烦的就是向人解释真话。
“你怎么不說话了?被我猜对了是嗎?”
顾生不依不饶,语气虽然故作平平淡淡,但实质上却字字戳心。
“你他妈停车!”夏河转過头低吼了一声,随即眼泪便溢出来粘在了睫毛上。
顾生猛的刹车,停在一处人烟稀少的道路旁。见到他那张可怜兮兮的面容,心裡又不忍再挑衅什么。
可下一刻,夏河却說:“顾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說,我真的······。”
他欲言又止,始终沒說出口。
他想說的其实是,“我真的很爱你啊。”但话到嘴边,总觉得多余而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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