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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反宅乱(上)

作者:绫罗衫
办完顾长安的丧事,照老话說,五七之内灵魂不离灵屋,還得守灵三十五天。接着李氏就累倒了。 起先她還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干活,哪知道身子刚撑起来,头疼得像是要炸开,耳朵裡也轰隆隆地响個不停,眼睛一花,又颓然倒了下来。這些日子,她实在是太累了。 有道是祸不单行,李氏觉得肚子也痛了起来。她知道,当初因为小产落下的病根又犯了。唉!那一日若是不大伯和嫂嫂朱氏打起来,自己碍不過情面上前拉架,就不会被朱氏推了一把闪了腰,也就不会小产,当然也不会埋下腹痛常常发作的病根。 “也不知前世欠了她什么!”李氏哎哟了一声,喃喃地說。 顾守仁被李氏的动静吵醒了,睁开眼一瞧,见李氏气色很难看,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子,连忙问:“怎的啦?肚子又痛起来了?” 李氏一边哼哼一边小声答道:“不碍事,让我躺躺儿,兴许一会子就好了。” 顾守仁叹了口气:“你這几日是累狠了。要是有钱,你那毛病也该找個好郎中瞧瞧才好!” 李氏苦笑,她這病常犯,耽误了干活,家裡人早就有意见了,哪架得住再花钱請郎中? 窗户根子已经传来婆婆顾何氏的声音:“老二家的,怎還不起啊?” 顾守仁瞥了一眼李氏,扬声說:“娘,玉兰身子不舒服呢!今儿個让大嫂烧饭成不?要不让冬梅先做着?” 顾何氏不满地嘀咕:“就她身子娇贵,又撂挑子了。知道的說我娶了個媳妇,不知道還以为我讨了個太婆养着呢!”說着就去东厢房喊老大媳妇去了。 她的声音說大不大,說小偏又让李氏听得清清楚楚。李氏心头微恼,又挣着要爬起来,被顾守仁一把按住,柔声說:“别逞强,身子是自個儿的。娘她们要說什么随她们說去!” 李氏眼眶一红,晓得丈夫是真心疼自己,心裡也觉得好過了一些。 顾守仁便披衣起床,一边說道:“今儿個我先把农具理理,沒几日就得开始春耕了。” 李氏還沒答话,外头是朱氏扁利的嗓音:“這些日子谁不是這么過来的?偏是她会躲懒。动不动就推說头痛肚子痛躺床上,我還身子不爽快呢!這日子沒法過了!” 然后是小姑冬梅哼了一声:“我劝你省口气吧!你再怎么說,人家只装听不见,你也沒辙。” 秀莲和秀菱几個早在屋子裡听见了,秀萍眨巴着眼睛說:“大伯母和小姑怕是又在埋汰娘呢!原来娘今儿個又犯病根儿了!“ 秀菱忙說:“我得瞧瞧娘去。” 其实落在她眼睛裡,就沒见着李氏有歇手的时候,不是做饭洗衣,就是缝补整理,家裡的猪啊,牛啊,鸡啊,也是她在照料。为什么這些人眼睛就看不到? 见秀莲正在穿衣裳,秀菱便不声不响地拿過自己的棉袄棉裤穿起来。秀萍咦了一声道:“秀菱過了一個年,真是长大了哈,都会自己穿衣裳了!” 秀菱一窘,心裡說:“本姑娘早就成年了好不好?這不是穿越了嗎?” 穿好衣裳,溜下床,噔噔噔就往李氏的屋裡跑,连秀莲在后头喊也不听。還沒推门,门自己开了,顾守仁正走出来,秀菱忙喊了一声爹。顾守仁和颜悦色地应了,又悄声說:“秀菱乖,娘今儿個不舒坦,你别吵着她。” “嗯。”秀菱老老实实地点头,顾守仁便放她进去了。来到李氏床前,见李氏皱着眉头直哼哼,秀菱乖巧地凑過去:“娘,你哪儿难受,我帮着揉揉說不定好点儿。” 李氏看着秀菱懂事的样子,便强忍着痛說:“娘肚子痛,躺一会子就好了。” 秀菱把双手放在嘴跟前哈着气,又搓個不停,直到把手暖和点了,才伸进被子說:“娘,我帮你揉揉吧!”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法子可以减轻李氏的痛苦,只得如此。 李氏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抓過她的小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嗯,說不定秀菱帮着娘揉一揉,還真就不痛了呢!” 秀菱闻言咧嘴一笑,一只小手真的打着圈儿帮李氏揉起来。突然,她惊叫了一声:“娘,你的肚子裡好象有個硬疙瘩,是不是因为這個缘故才痛的呀?”看着李氏的脸色又說:“娘怎不叫爹给請個郎中瞧瞧,省得老是這么痛着。” 李氏吃惊地看着秀菱,這丫头自从她爷爷過世前那一场病,好了以后似乎变了個人似的,說出来的话跟大人沒两样,哪象個五岁的小丫头啊?她上次說做了個什么观音菩萨的梦,难不成還是真的? 心裡寻思着,還是黯淡了脸色答道:“咱家哪有闲钱闲功夫让娘請郎中啊!” 秀菱担心起来,李氏這病拖的時間长了,保不住小病拖成了大病,到时候再治不了了,吃苦的還是自己這些人。她心事重重地琢磨,自己要想什么法子,能多赚些钱帮衬帮衬這個家才好? 李氏在床上躺了一天,到了夜裡,朱氏和老大顾守礼就在东厢房闹开了。 朱氏那扁利刺耳的声音毫无顾忌:“不分家,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明天就收拾收拾回娘家去。哦,敢情咱们累死累活,侍候了老的,還要侍候她?她屋裡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還想怎么着?” “你别說了行不行?人家听见笑话!”顾守礼喝老婆。 朱氏一点沒含糊:“我不怕人笑话,饭都吃不上,要脸面做什么?若是亲生的骨血,咱也沒闲话,人家倒好,把不相干的肉硬往自己身上贴。要有本事养,也轮不到我多嘴,偏是搅在一口锅裡,這不明摆着咱吃亏啊?還养的是個扫帚星,自她进了這院,大小祸事不断” 只听得哐啷一声,似乎顾守礼砸了什么东西。 朱氏越发撒起泼来:“你砸你砸,把這個家都砸完了,日子也就不過了!我還跟你說,再不分家,我就与你和离!” 李氏在自己屋裡听了這话,气得嘴皮子直哆嗦,眼泪不争气地就冲上了眼眶。连顾守仁也阴沉了脸,捏紧了拳头。他虽然不大說话,可并不傻,什么事心裡沒数?哥就算沒发话,嫂子嫌自己屋裡吃饭的嘴多,干活计的人少,想分家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守仁腾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屋外走,李氏叫住他:“干啥去呢?你這样子是想去吵架啊是去打架?” 被李氏這一說,顾守仁立住了,将脸面放缓了,捏紧的拳头也松开了,转头对李氏說:”我受不得這個气,想来你這些年受的气也够多了。我想着,自己也是個顶天立地的汉子,被人笑话连老婆孩子也养不起,要靠家裡人,不是個笑话么?你若吃得苦,咱们就分家得了!吃糠咽菜,也好過瞅人家脸色。” 李氏听见丈夫這掏心窝子的话,心仿佛舒展开了,眼泪却落了下来:”你瞧着我是個怕吃苦爱躲懒的人嗎当初嫁到顾家,裡裡外外什么活儿不干哪样活计拿不出手若不是因为小产落下病根,我至于让人嫌弃我嗎就說秀菱来咱家,当初爹和娘看银子的份上,都是点头同意了的.才满月的娃,我辛辛苦苦养到现在,那丫头跟咱多亲啊,多懂事啊,能把她扔了嗎” 顾守仁嗯了一声:”大不了咱就分家吧!怎么也要把孩子拉扯大的.” 再听东厢房的动静,老大两口子的口角升级到动手了,似乎是顾守礼打了朱氏,朱氏嚎得象杀猪一般:”你有本事打死我吧,打死了我你好再找一個,我可不愿受這罪了!” 然后就是顾何氏愤怒的声音:”又在闹什么闹呢也不嫌丢人.你老子才過世了多长時間,就不安生了都给我睡下,有什么事明儿再說!” 不過静了那么一小会儿,朱氏嗷地一声又嚎开了:”我的那個亲娘哎,我的命好苦啊,你当初怎就把我许了這么個白眼狼啊” 顾守礼又要扑上去打朱氏,被顾何氏喝住了:”老大别犯浑!你想气死你娘怎么的” 秀菱和秀莲,秀萍她们都還沒睡,眼睁睁地听着外头的动静,秀莲說:”我看大伯母這次铁了心要闹分家了.” 秀萍哼了一声:”分家也好,起码娘不用受她们的气.” 秀菱想不明白地說:”咱娘那么好的人,怎么娘娘和小姑大伯母都不喜歡” “大伯父嘴甜会說,三叔是最小的儿子,娘娘都中意;咱爹只知道闷头干活,就不那么得娘娘欢心.咱娘身体不好,地裡的活帮不上多少,一累狠了就犯病,還得花钱請郎中,所以她们就不待见呗!”秀萍分析得一针见血. 秀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這会子朱氏屋裡也沒了声响,可她总觉得朱氏和大伯今晚唱的這一出有点假,所以悄悄儿对秀莲,秀萍說:”我去听听大伯家墙根儿,看他们背地裡說些什么.” 秀莲一戳她的额头:”就你鬼点子多.”秀萍凑热闹也要去,秀莲拦着不让:”秀菱小,不引人注意,你再去了,让大伯母看见又有舌头嚼了.”又叮嘱秀菱:”别呆长了,被风吹了不得了.” 秀菱哎地应了,一溜烟去了东厢房朱氏的窗户根下,竖起耳朵听动静.就听得朱氏叽叽咕咕的声音:”你這沒良心的,刚才還真动我呀” “演戏就得演全套不是刚才是我下手重,娘子,为夫给你赔礼了.”后两句是拿腔拿调的戏腔.是大伯顾守礼的声音沒错. 又听得朱氏說:”明天啊,我就打個包袱回娘家去,不把這分家闹成了,我就不回来,家裡什么活儿也别想我做.” 顾守礼打了個哈哈:”对,眼看着就要春耕了,家裡人手紧,娘說不定就同意分家了.到时,各人自扫门前雪,咱们也省得帮人家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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