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溫情 [V]
這確實是現階段秦響最需要的,秦枝對此感激又感動,出了病房,她把他拉到消防通道,踮起腳尖,摟着脖子親了一口。
李京州冷笑:“你感謝我的方式還真是沒新意。”
秦枝黏他黏的要命,抱着他的脖子不肯鬆手,聽他這麼說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誰說這是我的感謝方法了,我以後要天天親你。”
“操。”李京州皺着眉,“這他媽是在醫院,你少玩火。”
秦枝又要說什麼,有人推門:“那個……”
是蔡茹。
秦枝過電一樣猛地從李京州身上下來,理了理衣服和頭髮,強制鎮定:“怎麼了?”
“我就是問問你們晚上喫什麼?”蔡茹乾巴巴笑笑,剛纔秦枝動作是快,可她該看見的還是都看見了,不免尷尬,“你叔叔馬上到醫院,想炒倆菜上來,咱們一起喫一頓。”
“我們都行。”秦枝淡淡的,對蔡茹的心結尚未解開。
蔡茹連連點頭:“好嘞好嘞,那我去給你叔回話啊。”
“……”
蔡茹推門出去了。
秦枝懊惱的皺起了臉,喊了聲“救命啊”,面朝牆捂臉蹲了下去。
李京州在旁邊笑得不近人情:“活該。”
秦枝從膝蓋裏擡起紅的像只西紅柿的臉:“李京州!”
“叫什麼都沒用,快起來。”李京州朝她伸出手,“再不出去你媽更亂想。”
秦枝狠狠瞪他一眼,“啪”一下把他的手打開,自己站起來,率先走出樓道。
關門之前還聽到李京州低低沉沉的笑。
……
心理醫生在和秦響聊天,蔡茹不敢打擾,就坐在門口等。
遠遠看秦枝從樓道出來,她想了想,喊:“慧……秦枝,我有話問你。”
秦枝到她旁邊坐下,故作鎮定:“你可別問我和李京州的事兒啊。”
蔡茹一肚子話,還沒開始講,就被秦枝堵住了,可她擱不住話,糾結了幾秒還是問了出來:“你倆進行到哪步了?”
秦枝如臨大敵:“別問這些私密事好不好。”
“……”蔡茹瞪了秦枝一眼,“好好好,你長大了,你自由了,所以你媽我再也參與不了你的人生了。”
秦枝問:“你這又是說得哪兒的話?”
蔡茹站起來:“反正你要是和他進展太快,記得做好措施……”說到這她停住了,點到爲止,不再多語,“好了,我去上廁所。”
秦枝看着她離開,一時之間陷入沉思。
因爲秦響這件事,蔡茹變了不少。
父母子女之間,沒仇恨,但有隔閡,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怎麼互相面對。
沒多久李京州就從樓道出來了。
他身上帶着煙味,秦枝擰眉:“好啊你李京州,又抽菸?”
“今天第一根。”
“之前怎麼說來着,我幫你那個什麼了,你就不抽了。”
“哪個什麼?”李京州裝不懂,“我不記得了,你說清楚點。”
秦枝氣得牙癢癢,早知道這個臭男人提起褲子就不認人,她就不該當真。
李京州坐過去捏捏秦枝的臉,秦枝想起什麼,對他說:“對了,等事情處理完了,我就得搬回宿舍了。”
李京州愣了愣:“爲什麼?”
“白天你去警局的時候,我接到房東消息,她要把房子給兒子當婚房,不租了。”秦枝聳肩,“不過正好,之前本來就是爲了追你才租的,房租那麼貴,我早就不想租了。”
“有你這樣的嗎,到手了就冷落我?”
“誰冷落你了?”秦枝往外坐了坐,離他更遠,“我只是不想和說話不算話的人在一起。”
李京州眉頭一擰,伸手要收拾她。
這時候蔡茹從廁所出來了,他只好作罷,用口型說了句“你等着”。
秦枝裝看不見。
大概過了半小時左右,心理醫生從秦響病房出來,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告訴他們:“他還算配合,我以後會長期幫助他的。”
蔡茹問:“醫生,你這邊怎麼付費?”
醫生愣了愣:“不是都已經交過了嗎?”
“啊?”
“嗯,您女婿給的。”醫生衝李京州笑笑,“好了,今天就先到這,等過兩天我再來。”
李京州要送她下去。
她搖搖頭說:“不必了。”
李京州就沒客氣,讓醫生自己先走了。
蔡茹接着問:“小李,一共多少錢啊,我轉你。”
“不用。”李京州說。
秦枝說:“剛纔醫生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去網上搜了搜她,她是專門針對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專家,據說收費挺高的,一年至少七八萬,還是把錢轉給你吧。”
李京州想了想:“好。”
……
這一天過得特別混亂,他們所有人的心境都變了又變。
時間更晚一點的時候,秦風華也來了醫院,他們就在病房裏吃了頓飯。
後來過了很多年,秦風華再回憶這一天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對李京州說抱歉:“你第一趟過來,我們都沒招待好你。”
每當如此,李京州總要看一眼秦枝。
秦枝知道他什麼意思,因爲幾天之後回到遺棠,秦枝把他彌補了個夠本,成宿成宿的招待他。
這晚喫完飯之後,秦風華和秦枝提起回校的事:“你倆都還是學生,這都在這兒這麼久了,不回去不行。”
蔡茹也說:“對啊,這有我和你叔呢,你們回去上學吧。”
秦枝和李京州商量了一下,決定第二天中午返校。
而第二天上午,再到醫院來的時候,卻看到一堆人站在病房外。
來人是性騷擾秦響的那個孫天宇,和他的爸媽。
但秦響不想見到他們,所以秦風華把他們攔在了房門口。
孫天宇的父親是一個很嚴肅的中年男人,噌亮的腦門,下撇的嘴角,威嚴的眼神,很有領導派頭,而且還是個說一不二,雷霆之勢的領導。
但很顯然,他對教育兒子一竅不通。
因爲他和秦風華交流了沒有十分鐘,就給孫天宇臉上扇了好幾個巴掌。
孫天宇微微發抖,緊咬着牙,敢怒不敢言,孫天宇的媽媽一臉擔憂,卻也是一句話不敢說。
看到他們父子相處,秦枝不知道爲什麼心裏很疼。
她想起李京州和李明城的關係。
默了默,她朝李京州靠了靠,牽住了他的手。
李京州怔了一秒,很快更用力的把她握緊。
後來還是秦風華把這一切叫停。
秦風華沒有功夫去看一場“恨鐵不成鋼”的父子大戲,他嚴肅的要求這一家人離開,並且以後都不要再來。
孫天宇一家離開之後,秦枝他們才進病房。
秦響靜靜躺在病牀上看着大家一個一個走進屋,目光很沉靜,越是這樣越是讓人不忍和他對視。
他吞藥之後留下了很嚴重的後遺症,每每頭痛,身體發軟,但好在一開始的嘔吐和失禁到今天已經被控制住了。
秦枝看着孱弱而蒼白的秦響,只覺得整顆心都軟了下來,她握了握他的手:“姐姐先走了,放假再來看你。”
秦響說:“好。”又看了眼李京州,“姐夫再見。”
這個稱呼,讓李京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多麼自然的一種接納。
這種關乎親情的善意,李京州雖然久違,但並不陌生。
但他沒有表現的很熱情,只是聲音輕了幾分,對秦響說:“養好病,暑假我帶你去玩。”
秦響搖頭:“我纔不想當電燈泡。”
李京州想都沒想:“誰說帶你姐了?不帶她玩,就咱倆去。”
秦響瞟了眼秦枝,看秦枝瞪了李京州一眼,不由笑了笑。
“……”
聊了一會兒,正巧池雪打視頻電話過來,她一直很擔心秦響的情況,想和秦響說話。
等池雪和秦響說完話,秦風華已經非常着急了:“你們趕緊走吧,趕車寧願早一點,也別晚了。”
秦枝點了點頭,對秦風華說:“那我們走了爸。”
秦風華一怔。
蔡茹原本正倒水,也怔住了。
這是秦枝第一次叫秦風華爸爸。
從那天秦風華不管不顧去打人的那一刻開始,秦枝就想改口了,一直醞釀這麼久,才終於以一個自然而又不煽情的方式叫出口。
秦枝和李京州打車去高鐵站,路上他們沒怎麼交流。
開車的是一個年輕的司機,一路音響開得很大,從橘子海放到盤尼西林,再放到崔健和鄭鈞。
他們路過商場,古馳普拉達香奈兒各種廣告牌高高的掛在大樓牆面上,有不少穿着潮牌的男男女女進進出出。路過動物園,門口有賣烤腸的老人,和躺在小推車上拉着音箱賣唱的殘疾人……
最後路過學校,中午剛放學,有許多穿着校服的年輕男女,哪怕眼睛被厚厚的鏡片擋住,他們也依舊青春洋溢。
當然,路口依舊有染着紅毛綠毛,七七八八站一起抽菸的人。
秦枝一直不明白,人生有那麼多的選擇,爲什麼有人會選擇做一個混混,一個流氓。
以前上中學的時候,後排的那些男孩子,整天把兄弟兩個字掛在嘴上,但做得都是一些看似豪邁,但實際上非常幼稚的事情。
混得好的想當大哥,混得差的比混得好的還牛逼,一口一句“你認識那誰嗎,那是我朋友”。
他們那羣人打羣架的時候最義氣,犯下錯誤,他們理直氣壯:我兄弟,我姐妹兒有事了我能不幫嗎?
看慣了大人的那一套虛僞,竟然無法直視坦坦蕩蕩的壞人。
你竟無法反駁他們的“義氣”和“真摯”。
可是秦枝有時候真的很想問問這些人。
你的江湖在哪裏?
在學校嗎。
在網吧,酒吧,歌舞廳裏嗎。
江湖有俠義。
可你的道是什麼道?
連劫匪都說自己有八十歲的老母要養。
可是惡就是惡,它不應該和善良糾纏在一起,更不該因爲它有苦衷就被原諒。
它不配。
作者有話說:
注:連劫匪都說自己有八十歲的老母要養。是在小破站評論區看到的一句話“連劫道的都說有八十歲的老母要養”。
快完結了,養肥的可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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