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活着
李京州除了在公衆號,微博,百家號,頭條號等平臺上持續運營之外,前年開始,也入駐了抖音和b站。
他旗下有娛樂號,時尚號,樂活號,新聞號等十餘個賬號,今年春招又新招了三十多個人,把樓上的辦公層也都租了下來。
新員工入職的事就佔據了李京州一半的精力,而這次的拍攝,他更是要全程參與。
本次拍攝一共有七個主人公,往北有在漠河的,往南有在貴州的,李京州全程跟拍,一出差就是十天半個月。
現在是一個短視頻的時代,人們已經很少有耐心去看完一部電影,一本書,甚至是聽完一首歌了。
連秦枝都不免浮躁。
那些火爆網絡的歌,她聽了幾年都還是隻會唱那十五秒,步入大學之後,看過的書還沒有十頁多。
在焦躁的當下,李京州卻堅持每年產出一檔,總時長加起來接近六個小時的節目,沒有流量明星,更沒有帥哥美女撐場,只拍小人物的事蹟。
秦枝對此感到很驕傲。
李京州出去這段時間,秦枝發現他的睡眠質量好像更差了。
拍東西需要動腦子,秦枝這天給他打電話,開玩笑說:“幸虧你沒禿頭。”
他回:“你禿我都不可能禿。”
“這麼多天沒見,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
秦枝讓他趕緊“呸呸呸”。
李京州當然不配合,秦枝並沒堅持。
她雖然生氣,但還是捨不得掛他電話,最後打到很晚了,她撒嬌問:“我們別掛斷了好不好?”
他問:“爲什麼?”
“我記得上次在煙城,我們打電話沒掛斷,你睡得很好,要不試一試和我打電話睡。”
李京州想起了那個晚上——他聽着她的呼吸聲,坐在沙發上,一知半解的看了上百頁英文版的《巴黎聖母院》。
想了想,他答應了她:“好。”
她總說他不哄她,可他哪次不是在哄着她,寵着她
日子倏忽而過。
清明節的時候秦枝回了煙城一趟,除了看秦響之外,她也和律師聊了聊,得知一切進展都很順利,不由放心許多。
秦響吞藥之後的後遺症依舊存在,暫時還不能上學,他這段時間除了接受身體上的治療外,也一直和心理醫生保持聯繫。
秦風華和他認真聊了一次,他對未來並沒太大的規劃,只有一點是確定的——他想轉學。
家裏人對秦響的決定都沒有異議。
你無權強迫別人面對,只能鼓勵別人堅強。
秦響經歷的事,大人都不一定能夠承受,何況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蔡茹說,等清明假之後就去幫秦響聯絡學校。
秦響回了句,謝謝媽。
以此刻爲界,他們一家人才真正變得完整。
而這三個字讓蔡茹先是怔然,隨後大哭。
誰都勸不住。
等她哭完了,她向秦枝鄭重的說了句:“對不起。”
這句話來得太遲了。
秦枝最想聽到的時候沒有聽到,可不論怎麼說,終究還是等到了。
但她沒有迴應。
因爲過去被傷的太深了,此刻竟然無法接受這一句道歉。
只是從這以後,她願意重新叫蔡茹媽了。
秦枝再回遺棠的時候,李京州也恰好從貴州回來。
他們倆飛機落地時間相近,最後搭了同一輛出租車回他的溫莎公寓。
結果他們剛上車不久,就聽車載電臺裏在播一則經濟新聞——李明城的公司涉嫌偷稅漏稅被有關部門調查。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悄然看了眼李京州,看他沒什麼反應,她問:“真的假的?”
李京州無波無瀾:“真的。”
因爲相關證據,就是他蒐集舉報的。
秦枝到網上搜了搜,果然是真消息。
她關了手機,心裏很快就沒什麼波瀾。
事實上秦枝更明白,哪怕今天李明城的事業沒什麼問題,由李京煒那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繼承家產,敗家是遲早的。
她問李京州:“你現在什麼感覺?”
李京州想了想:“父子一場,等他公司倒閉,我會給他打個電話關心一下的。”
秦枝微怔,隨即前仰後合大笑了起來。
想想那個場面就覺得爽。
有時候就得這麼過日子,不要溫良恭儉讓,要睚眥必報。
車子在路上顛簸。
又過了一會兒,秦枝問起李京州拍攝的事兒。
貴州的這個主人公,是李京州第一個拍攝的人物,主要素材早在上個月拍完,他這次過去是爲了補拍,沒準回頭還要補拍幾回。
很快到達公寓。
李京州風塵僕僕,先去洗澡,秦枝很自然走到廚房,去做飯。
男生洗澡都很快,不過十分鐘,秦枝面還沒煮好,李京州就從從後面擁住了她:“要不先喫你吧。”
他髮梢上的水全滴在她身上。
秦枝胳膊肘朝後頂了他一下:“少耍混。”
她把蔬菜放進鍋裏,問“給我講講貴州這個主人公的故事吧。”
“累了。”李京州說。
提起這事兒就累了。
剛纔還撩她撩的腿軟。
秦枝嘆氣:“那好吧,先不說。”
“不是。”他卻搖搖頭,“我是覺得她的故事讓我心累。”
沒想到李京州真是流氓到正經一秒切換。
“連你都受不了了?那我更想聽了。”秦枝往鍋裏磕了個雞蛋。
李京州手撐在料理臺上,看着她忙,不急不忙的說:“其實故事倒不稀奇,就是一個墮落的故事。”
“她是一個生活在小城鎮的女孩,長得漂亮,早熟早戀,然後因爲老套的三角戀,被人施暴,先是侮辱清白,遭受了很多不屬於她的流言蜚語,再被孤立,再被欺凌……”
秦枝拿筷子攪拌麪條,不由失笑:“果然很老套。”
“可她沒有一直被欺負,後來她談了個黑設會老大當男朋友,把欺負過她的人一個個欺負了回去,從被施暴的人變成施暴者。”
秦枝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然後呢?”
“她那個男朋友不是什麼人品好的人,後來帶她下海,早兩年她一直在做皮肉生意,後來讓抓了,出來之後嫁給了一個大她三十歲的男人,現在過得倒也平淡。”
“……”
秦枝久久不語。
鍋蓋被沸騰的水泡頂了上來,秦枝回過神,趕緊關火。
她去拿碗,給李京州和她各盛了一碗麪。
李京州把面端去餐桌上,又去冰箱拿了罐老乾媽,秦枝沒想到他家裏還有這種東西,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不錯啊京哥,知道過日子了。”
李京州瞥她:“喫你的飯。”
秦枝笑呵呵的,吃了幾口飯,話題又轉了回來:“李京州,你這個片子有名字嗎?”
如果她沒記錯,之前那個留守兒童的片子,取名爲:孤。
如果這個片子沒有主題名,她倒是有個想法。
“你有想法嗎?”李京州恰好問她。
秦枝點點頭:“就叫《活着》吧。”
多麼平凡而又悲憫的兩個字,蘊含着樸實的力量。
李京州說:“好。”
吃了幾口面,他停了下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你說。”
“我下個要拍的人,是徐春。”
秦枝沒注意,筷子掉了,臉上久久都沒表情,很是怔愣。
李京州替她把筷子拾起來,又到櫃檯上拿了雙新的給她:“我們這次的主人公是在網上徵集的,最終選了七位。徐春的故事也很有意思,她初中的時候欺負你,高中沒考上,最後上的衛校,在衛校裏她遇到了比她還狠的人,之後一直被別人欺負。”
“……”頓了頓,秦枝才問,“她現在幹什麼?”
李京州擡眸,故作高深的笑了笑:“你猜。”
“我猜不到。”秦枝如實說。
李京州看她着急,乾脆直白告訴她:“她在一家關於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公益組織工作。”
秦枝默了默,竟笑了:“你看,知道疼了,人才知道改正。”
“不過想起來也是真諷刺,她現在做公益事業是因爲有人欺負過她,而不是因爲她深知她也欺負過別人。”秦枝說着說着就有點激動,“她真的認錯了嗎,如果有,她給我道歉了嗎?我是她的話,在被人霸凌過之後,我就該立刻去找以前被我霸凌過的人,給她們磕頭認罪。”
李京州笑笑,表示贊同她說的話。
秦枝拿起筷子,夾了兩根麪條喫,喫着喫着,她又放下:“李京州,你說我現在算怎麼回事呢,說是放下了,可還是恨,說是沒放下,但明明又已經進入新生活了。”
李京州想了想說:“你喫完飯我告訴你。”
秦枝愣了愣,很乖的拿起筷子,大口大口把一整碗麪都喫光了。
喫完飯之後李京州去刷碗,秦枝像只尾巴似的跟在李京州後邊。
他知道她在等他給她一個回答。
他不緊不慢,洗完碗之後,把手擦了擦,接着把她攔腰抱起,衝進了臥室,甩在了牀上,壓了下來。
這一切一氣呵成。
秦枝趁着可以喘氣的間隙,問:“你怎麼成天不想正事?”
他湊上來找她的脣:“這不是正事兒?”
她推他不讓他親:“我的答案呢。”
“等會給你說。”
“我纔不信你……”
後來的話被李京州喫進肚子裏。
……
幾小時之後,秦枝枕在李京州身上,李京州則有一搭沒一搭纏着她的頭髮玩。
“李京州,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
“想抽菸了。”
他又答非所問。
秦枝狠狠掐他的肉:“你再說!”
他疼得顫了顫,才說:“好了,我說。”
秦枝靜靜等他開口。
李京州摸着她的頭髮:“沒人能完全放下自己的過去,只要過去不成爲你的負擔,那麼揹着它又怎麼了?”
“哦。”秦枝想了想,“你在說一件我知道的事兒。”
李京州“嗯”了一聲:“這個道理傻逼都知道。”
“你這人……”秦枝又打了他一下。
話沒說全。
因爲他忽然說:“我在想一件事情。”他沉沉望她,“你想見徐春嗎?”
作者有話說
一個人是完不成霸凌的。
而年紀越大,受教育程度越高,拉幫結派的人就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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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有沒有人是因爲這篇文才知道我,或者關注我的?(沒有就當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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