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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狭路相逢

作者:未知
东岳庙在京郊二裡开外,平时仅朔望日,也就是初一、十五才开门。但每年的三月下旬会开庙半月,因为三月二十八日是东岳大帝的诞辰。 托林氏的福,俞宛秋终于走出了沈府的侧门,看到了京城的景致。进府时年纪尚幼,身体又差得可以,哪有闲心看街景?记得好像是坐的青布轿子,晃晃悠悠把她颠得直呕酸水。当时還自嘲,果真是劳碌命,以前坐上窜下跳的破公汽都沒晕過车,现在坐轿子反倒晕上了。 這次坐马车却沒有任何不良反应,看来那时候确实是身体太虚弱了。 林氏一路上指给她看各种建筑,如钟鼓楼、戏楼、衙门、会馆、牌坊以及显贵豪宅。其中最让俞宛秋感兴趣的就是钟鼓楼了,原来她每天在府裡听到的钟声和鼓声是从這儿传過去的。 古时的人沒手表,日晷、漏刻之类又不方便携带,于是便有了专司报时的人,白天撞钟,晚上打鼓,每隔一個时辰报一次,难怪有個词叫“晨钟暮鼓” 一路說說笑笑,中途還停下来买了几大包点心,等到东岳庙时,已差不多過去了一個时辰。 东岳庙很大,远远望去飞檐层叠,殿宇巍峨,也不知有多少房子,游人摩肩接踵,一看就知道香火很旺盛。 供奉东岳大帝的正院早就挤不进去了,洗目池边也是裡三层外三层,林氏便拉着俞宛秋去了后面的配殿。走過月老庙时,俞宛秋硬是被她推了进去,又抓着手抽了一根签。 俞宛秋哪好意思看,林氏便代她念了出来:“不是姻缘莫强求,姻缘前定不须忧。任从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稳渡舟。” 刚念第一句的时候林氏的声音還停顿了一下,后来才念顺溜了。 俞宛秋眼观鼻,鼻观心,不只沒出声,连眼皮都沒抬。最近发生的一切让她对這個問題相当忌讳,就怕一不小心說了什么,让人以讹传讹。 林氏念完,娇杏又抢過去大声念:“不是姻缘莫强求” 林氏赶紧咳了一声,娇杏這才沒往下念了。 俞宛秋不觉皱起了眉头,林氏念還沒什么,因为她只是一片热心肠。這個娇杏,真是越看越讨人嫌,明明就是個下人,說话做事比她主子還放肆。 她忽然想到薛蟠的妻子夏金桂带来的那個叫宝蝉的丫头,原来還老实的,自从爬上了男主人的床,对主母的态度就完全改变了。娇杏会不会也是因为這個原因,觉得自己已经是半個主子,沒必要再唯唯诺诺,尤其在她這种寄寓身份的“外路主子”面前? 一行人走出月老庙,娇杏烦躁地摇着扇子說:“什么破地方嘛,连口水都买不到,渴死我了。” 素琴告诉她:“刚我們的车上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那边山门外有卖水的,路边放了几对水桶,還挂了牌子,写着冰糖水和甘草水。”她边說边用手指了個方向。 林氏便提议:“我們找個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歇歇,让她们去买些水,我們好就着吃点心,你看好不好?” 俞宛秋顺从地点了点头,看着不断从身边走過的女人,始而诧异,接着就对古代的這些规矩不以为然了。 在沈府的时候,她看到的是门禁森严,女人,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孩,要出一趟门不知道有多难,要不然她也不会五年都沒上過街。可真出来了才发现,街上也好,庙裡也好,其实到处都是女人的身影,有些店铺,比如酒店和食品店,站柜台的就是包着头发系着围裙的女人,传說的“文君当垆”看来是有根据的。 逛庙会的人流中,也基本上是男女参半,只不過男女狭路相逢时,女人会以扇巾掩面,侧身而過,尽量不让对方看清她的面容。男方亦会侧身相让,或低头望着地面,直愣愣地盯着人家女眷看是不礼貌的行为。 由此可见,严“内外之防”的,是所谓的豪门大族。那些小老百姓,家境贫寒,房屋狭窄,哪有阍人守内外?当男人累死累活也养不活一家人时,女人便也挽起袖子出来帮忙,或站柜台,或沿街叫卖,像东岳庙前提着篮子卖杂食果子的,有些就是女人,虽然她用头巾包得脸上只剩下两只眼睛。 而在女游客中,俞宛秋相信,肯定還有一些如她们這样身份的,甚至身份更高贵的人,在家裡也是严守男女之防的,连兄弟姐妹到了一定的年龄都要内外隔绝。到了外面,反正沒人认识,到处走走看看也无所谓,只要正面碰到男人时避让一下即可。 由此可见,所谓的规矩,所谓的“男女之防”有多虚伪。 俞宛秋陪着林氏走到殿后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丫头们买水還沒回来,两個人坐在树荫裡闲聊了一会儿,林氏忽然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苹果脸,悄声說:“我肚子不舒服,要去如厕,俞妹妹要不要去?” 于是两人在丫环的簇拥下,遮遮掩掩地往茅厕的方向走,那儿也跟现代社会的公厕一样,人满为患,前面排起了老长的队。 俞宛秋還好,林氏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先朝四周看了看,然后一咬牙說:“顾不得了,你们在這裡帮我把风,我去那边树林裡解决。” 俞宛秋差点笑出声来,果然是走南闯北的人,比她這個现代宅女還要大胆豪放。林氏的丫头们也沒表现出多少惊讶,可见這位奶奶平日的行为就比较“不羁” 林氏走后,俞宛秋让丫头们分几個方向守着那片林子,免得有人闯入,自己则沿着一條僻静的石子路慢慢散步。 走着走着,她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片红色的衣角,而且衣料還不是凡品,衣底用金丝银线绣着祥云滚边。 梁朝对着装是有严格规定的,皇帝的服饰以明黄为主,以红、白为辅。梁朝崇火德,以红色为“正色”不是随便谁都有资格日常穿着走动的,因为那要么是高官的朝服,要么是皇室中人的正服。 俞宛秋停住脚步,衣角也一动不动,可那個地方明明是一堆山石,說明有山洞或隧道入口。稍稍犹豫了一下,她還是带着几分好奇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刚转過弯,就撞进了一双饱含警告的眼睛裡。 這时,石子路的另一头传来了零乱的脚步声和哀求声:“少爷,您在哪儿?别玩了,老夫人還等着您回去给她拜寿呢,這都快晌午了,再不回去,连中午的宴席都赶不上了。” 那人阴沉着脸看着俞宛秋,一副“你敢暴露我的藏身处我就宰了你!”的凶相。俞宛秋简直无语问苍天,這是怎样的孽缘啊,居然在此处都能遇上他。 她发誓,這次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又见過面。他不出声便罢,他若敢出声把沈府的丫头引来,让她再一次被流言伤得体无完肤,她会不惜杀人灭口的! 要分析他在此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今天是安南太妃的寿辰,他作为孙子一早跑到东岳庙为奶奶上香祈福,同时也趁机躲妖精。眼看就快到中午开宴的時間了,他再也沒借口磨蹭下去了,只好找個山洞躲起来,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拖到所有的妖精们都回了家。 找人找得满头大汗的安南王府护院看见俞宛秋,上前打着千道:“敢问小姐,你可看见了一位穿着红袍戴着金冠的公子?年纪只有十五六岁,长得很俊俏的。” 俞宛秋磨着牙說:“沒有,我只看见了一只野猪。” “野猪?”那人惊诧地睁大了眼。 “啊,說错了,是野猫,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咬,牙齿又尖又利,听說染上了疯狗病,刚被庙裡的道士堵到一個山洞裡关起来了。” “真染上了疯狗病就该马上打死,還关什么”說到這裡,护院脸色一变“天那,我家少爷可千万别”也许是太紧张了,他连“告辞”都沒說一声就匆匆走掉了。 俞宛秋回過头去,朝那個初见时眼中寒霜凛冽如今却怒火滔天的人呲牙咧嘴一笑,然后猛地竖起了中指。 這個动作据說很黄很暴力,她在现代社会都沒朝人竖過,他很荣幸,得她如此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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