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所欢言罢,顺手拿了颗剥好的荔枝塞进嘴裡,吃了两口,又忍不住犯起嘀咕:“若不是父王不让我多吃,這么几颗果子,我一口气就能吃完。”
“世子妃,王爷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父王惯会欺负人罢了。”他又气起来,听不得侍女为赫连与寒說话,将嘴裡的果肉咽下去后,直嚷嚷着歇下了。
在门外的赫连与寒待赵泉为所欢抱来狸奴,都沒有說一句话。
秦毅倒是踌躇着开了口:“殿下,您怎么由着世子妃胡闹?”
“几颗荔枝而已,他爱吃就吃吧。”
秦毅苦笑:“属下說的自然不是荔枝的事。”
赫连与寒负手转身,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摇头:“那日闹狠了,他心裡有气,实属正常,再者——”
楚王停下脚步,目光落在yīn影中的一点上,恶劣地勾起唇角:“這几日那废物闹得厉害,所欢不出门也好,省得又把注意力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
“殿下說得是。”秦毅颔首,“贺大人那裡,属下已经打点好了,只等陛下……”
他压低了嗓音,在赫连与寒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嗤。”赫连与寒眼底的光冷冷一闪,“垂死挣扎。”
“殿下,即便是兔子,亦能蹬鹰呢。”
秦毅含蓄地提醒,“世子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想到和贺大人联手。”
“什么身份?老太妃明知命不久矣,還要告诉他的身份?”
“属下……属下不敢說。”
赫连与寒觑了秦毅一眼,脸上的笑意晦暗不明:“有什么不敢說的?”
“……秦毅,你是宫裡的老人了,你選擇跟着本王的时候,不就是猜到,世子的身份了嗎?”
第94章
秦毅闻言,面色瞬间惨白,同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殿下!”
赫连与寒沉默了片刻,无趣地收回视线:“慌什么?”
“……你觉得本王会不知道多年前钦天监的那句预言嗎?”
秦毅再次高呼“殿下”,同时将头狠狠地撞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多年前,当今陛下還是皇子时,偶然路過钦天监,曾得来一句预言。
预言冗长,钦天监裡的官员也因预言的內容吓得不敢将话說得太明,但赫连生兰還是听懂了——他身为皇子,身侧恶龙盘踞,皇位无望。但命无绝对,此恶龙生不逢时,若他能借势而起,则huáng袍加身,无上尊贵。
赫连生兰用了些手段,从钦天监的官员嘴裡撬出了破局之法。
若想借恶龙之势,就要忍痛将子嗣放在恶龙身侧,让其经受非常人之苦,方能消耗恶龙的怨气,从而借取恶龙的运势。
彼时,赫连与寒已经被祥嫔养在了身边,宫中谁是“恶龙”不言而喻。
赫连生兰便从這时起,布下了一场横跨多年的局。
“狸猫换太子……”赫连与寒推开了书房的门,一阵燥热的风chuī动了他垂在身侧的衣摆,犹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泛起了涟漪,“宫裡的手段,本王什么沒见识過?”
“灌醉本王,趁机给本王塞来一個王妃……呵!”
本已经被岁月埋葬的陈年旧事落于秦毅的耳中,让他的额头沁出了一滴又一滴豆大的冷汗。
世人都道,楚王的婚事是陛下钦赐的。
這不是什么大事——皇族子弟的婚事大多数都是這么来的,更何况楚王被赐婚时只是個不受宠的皇子。
不過,唯一特殊的,大概就是赫连与寒娶了王妃以后,再也沒有往王府中添人了。
這也是楚王以往的众多罪状中,从未出现過贪恋美色的根本原因。
只有当时就服侍在先帝身边的秦毅曾经窥得一些真相——那個成为楚王妃的贵女,曾经和另外一位皇子来往密切。
但是秦毅怎么敢深想呢?
谁又敢去窥探王妃的往事呢?
“秦毅,你猜,本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句预言?”赫连与寒忽地停下脚步。
几只黑羽的鸟落在了院中的高树上,扑簌簌地抖落着翅尖上的草叶,再用豆大的眼睛盯住他们。
秦毅的脊背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成为了楚王以后,還是……還是更早以前?
更深的寒意顺着血液,缓慢地流遍了秦毅的四肢百骸。
他不敢想了。
“還有,你觉得,本王曾经的王妃,真的是因难产而死嗎?”
更可怖的問題钻进了秦毅的耳朵。
他瘫软在地,犹如在风中瑟瑟发抖的一片枯叶,直到夜色彻底昏沉下来,才堪堪恢复神志。
沉闷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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