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這算什么疼?待過了今晚,你就知道什么是真的痛了。”
那时的所欢太小,听不懂妈妈话裡的意思,天真地以为穿耳当真不痛。
也不怪所欢误会,谁叫他第二天见到的jì子,大多双目无神地瘫软在chuáng榻上,毫无尊严廉耻地敞着双腿,露出糜烂的花心呢?
那时的她们早就忘了穿耳时流下的一缕稀薄的鲜血。
可那毕竟是针啊。
所欢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针尖。
“世子妃!”瑞雪和崔妈妈异口同声地惊叫。
他也低低地呻吟起来,缩回的指尖上多出了小小的血点。
“世子妃,要不然不……”崔妈妈心有余悸,看着瑞雪拿帕子捂住所欢的手,额上又沁出了冷汗。
“不,我要穿。”所欢却不听劝,丢开侍女的帕子,将手指含在嘴裡轻轻吮吸,“就算痛,也就痛两回。”
他心道,再痛,也不会比第一次被父王欺负时疼了。
第96章
所欢如此想,紊乱的心跳也逐渐平稳下来。
他端坐在huáng铜镜前,让瑞雪撩起自己松散的墨发,露出了小巧jīng致的耳朵。
“崔妈妈,别磨蹭了。”所欢甚至還笑着催促嬷嬷,“刚刚赵泉不是說了嗎,宫裡头来人了,我可不能让人久等。”
崔妈妈深吸一口气,捏着红豆,qiáng笑道:“世子妃說笑了。您是我們楚王府的世子妃,世上比您尊贵的,又有几個人?她等就等了。”
她边說,边将红豆按在所欢薄薄的耳垂上。
所欢的睫毛狠狠一颤,眼底滑過小小的惊慌,但這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可她不一样呀。”
“嗐,有什么不一样?”崔妈妈跟了老太妃大半辈子,见多识广,手中动作越来越快的同时,嘴皮子也利索起来,“世子妃,出身固然重要,可再尊贵的出身,也能在一夜之间连城门口的乞丐都不如。”
“……何况,有王爷的宠爱,您担心什么呢?”
崔妈妈的话說得其实已经過于逾矩了。
但话裡的意思她不說,所欢心裡也清楚——有楚王在,如今的新后就是秋后的蚂蚱,就算她真的将嫡亲的妹妹送入了王府,她们也沒几天好日子過。当今陛下的龙椅都不知道還能坐几日呢!
皇后的嫡亲妹妹又算得了什么?
“妈妈的话說得不错,但我担心的何止是這一件事?”所欢的耳垂被红豆磨蹭得发起烫来,他不舒服地仰起下巴,暗暗攥紧了衣袖,“就算她什么都不是,也闹到了我面前,我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岂不是丢了楚王府的面子?”
所欢說话间,攥紧了衣袖,挑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敢来楚王府,不就是仗着有個当了皇后的姐姐嗎?”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因为她觉得我出身卑贱,是個妖道——世人大多如此看待我,对吧?”他巧笑嫣兮,镜中也出现出一张明艳的笑脸,“既如此,我就让她看看,何为妖道。”
所欢话音刚落,崔妈妈就将烧红的银针戳进了他的耳垂。
尖锐的刺痛bī红了他湿漉漉的眼尾,一條细细的血线顺着耳垂落到了颈窝裡。
镜中人也红了眼眶。
那人松松散散地披着雪白的道袍,墨色的八卦图案从未束紧的腰带间隐隐约约地露出一個角。
他着道袍,却与仙风道骨不沾任何的边,橙huáng色的镜面映衬下,猩红的眼尾挂下晶莹的泪珠,眼神裡全然是光怪陆离的妖冶。
“世子妃?”崔妈妈胆战心惊地擦去所欢耳垂上缀着的血珠,又抹了药膏,“你……”
“继续,”他咬着牙,盯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我又沒有喊停。”
崔妈妈的心裡滚過一阵浓烈的不安,仓皇捏起红豆,继续战战兢兢地碾起来。很快,滚烫的针再次bī近耳垂。
所欢的眼裡顷刻间弥漫起淡淡的水雾,藏在袖中的手也握成了拳。
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在瑞雪的搀扶下,趴在了铜镜前。
他闻到了血腥味,也尝到了血腥味。
“你们……都出去。”但所欢沒有让侍女和婆子留在身边。
他等瑞雪和崔妈妈都离去,才艰难地抬起头。
涂了透明药膏的耳垂微微泛着红,刚刚流出来的血都被擦净了,一点血迹也沒有留下,所欢的心裡却空落落的。
他意识到自己在失落什么。
即便父王的心裡已经有了他,他也依旧奢望着成为那個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父王身边的人。
他不想做世子妃了,更不想在父王面前以“儿臣”自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