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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知情者

作者:光衍星移
微弱的灯光下,一個浑身几近赤.裸的男囚犯双手被牢牢地铐住,一條铁链将他手臂吊過头顶,整個人悬挂在天花板下,足尖恰好点地,可望不可即的折磨足以让人发疯。

  他身上更是布满了各种纵向横向深浅不一的伤痕,都十分新鲜,有的還在向外汩汩地渗着暗红的静脉血。衣物也许是被刀划的,也许是被带刺的鞭子硬生生打碎的,黑色的碎布一块块地散落在地上,或者浸透了血渍黏在身上,模样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公爵大人,這個人完全不识好歹,竟然一個字都不說。”狱守以咬牙切齿的口吻說道。矮小的他說话的时候仰起头,黎清看到了他的脸。那张平凡无奇,但那一双绿莹莹的三角眼总让人想起黑夜裡饥肠辘辘的狼群。

  “你什么办法都用過了?”公爵皱起眉,這次真是碰上硬茬了。

  “我可是最权威的逼供专家,当然软的硬的十几套方案都来過了。”狱守显然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强烈的自信,并且对公爵的怀疑有一丝不满,只是不好表达。

  “艾萨克。”公爵指了指那個悲惨的囚犯,转头对着黎清笑。“這個男人是几個小时前在我的府上被抓的,他当时携带了武器和毒.药,毫无疑问是個刺客。問題就是,他是谁派来的,又是来杀谁的。如果他不說,我們就只能从他的手环裡找证据,這就是你才能完成的工作了。”

  通讯手环在开普勒共和国的功能和手机沒多大差别,最多就是個升级版。但在帝国,它是和身份绑定的。每一個公民登记获得合法身份的同时,都会发這么一個环,除了通讯,兼具身份证功能,不同的阶级获得的手环颜色不相同。

  這個手环牢牢地贴着皮肤,以特殊的材料制成,可以随身体的成长变大,但除非暴力破坏,否则无法取下。一般人一辈子都带着它——谁沒事会去砸手机撕身份证玩儿呢?

  黎清思考了一下帝国的手环有的一系列特性。“要入侵手环是可行的,但它本来就是個精细的东西,不能受到生物电的影响。我沒办法做解析。”

  “嗯?”公爵疑惑。

  黎清解释道:“這东西只有暴力破坏才能取下来,我們当然不能暴力破坏——不然裡面的內容就沒了。但是還套在他手上的话,他体内的生物电会对解析造成影响,很微小,但是可能是致命的。我对此无解。”

  温德沙愣了一下,浅蓝色的眼瞳裡出现了一秒空白。然后,他突然大笑起来,平时清越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毛骨悚然,俊美的脸庞笑得几乎扭曲。他好不容易笑够了,伸出手指擦了一下眼角不经意间笑出的眼泪,以一种近乎咏叹调的夸张语气說道,“哦,亲爱的艾萨克!你简直像個……像個古代神话文学裡的天使。”

  再看向黎清的时候,他依然勾着嘴角,眼裡有一种恶毒的欣赏。就像魔鬼沉醉于白色的羽翼,却满心想将它染黑,让一切美好都随他堕入地狱。

  黎清垂下眼,一瞬间明白了公爵的意思——一個明摆在眼前,但方才被他的潜意识忽略掉的选项。“你想把他的手砍掉。”陈述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感情。

  公爵的笑容消失了,板起脸說道:“学得蛮快嘛,啧,真沒意思。”

  黎清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看不见表情。温德沙就是這种变态——他想看自己慌乱的模样,被吓到脸色发白的模样,被强迫威逼着从一個宛如一张白纸的大男孩变成一個沾满血腥的邪恶杀人魔,最好比他還堕落。

  温德沙很享受這种调.教的過程。

  不過他不明白黎清是什么人——他确实是一個在温室裡成长的大男孩,穿越過来之前才不過二十几岁。毕业后留校做研究,就沒离开過象牙塔,内心比谁都干净,扒开就沒有一点儿黑的。不過善良并不代表道德会操控他的行为。他是理性与秩序的绝对信奉者,为了达成最优化的结果,就算良心受着煎熬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這是与生俱来的守则,无论经历如何,足以凌驾人生中的一切。

  黎清走到那個看起来只剩半口气吊着命的男人面前,抬起手拨开他结着血痂的长发。狱守把他强行从昏迷中弄醒,他睁开一双银灰色的漂亮眼睛,是那布满血污的脸上唯一不曾蒙尘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低沉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囚犯沉默了两秒钟,用嘶哑得像锈了几百年的老风箱的声音答道:“赫尔曼。”

  “那么,赫尔曼——請允许我這么称呼你,现在的情况是這样的——如果你依旧坚持什么都不說,公爵会把你的手砍下来,我依旧可以从你的手环中盗取情报。這样,你的坚持全然是沒用的。那么請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情,和我們合作好嗎?先生。”黎清试了试劝說這位囚犯,尽管他知道起作用的可能性不大。

  果然,赫尔曼艰难地牵动嘴角,露出比哭還难看的笑,他因失血過多而苍白的嘴唇抖动着。“你不必劝我,让我去死。”

  黎清轻轻叹了口气,公爵抓住他的手腕,把一柄刀递到他手裡。刀刃很薄,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锋利的寒光。

  “非要我来?”他喃喃低语。

  公爵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魔鬼似的笑容,他愉悦轻快地說道:“你迟早有一天会都学会的,我可爱的小朋友。”

  他执起赫尔曼的右手,稍一用力就切了下去。刀刃锋利极了,沒入**、切碎骨头如同烧過的刀切开黄油那么容易。大量的鲜血狂涌而出,大多喷洒在黎清的衣服上,少许溅到他的头发上和脸上,剔透的鲜红和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被毫无保护措施地砍掉整只手,囚犯当然活不了。事实上,公爵也沒打算让他活,一個不合作的囚犯是沒有价值的。他放弃一切、已经完全崩溃的惨叫声折磨着黎清的耳膜。

  黎清一手拿着那只断手,一手在上面仔细地抠那個手环,白皙修长的手指被鲜血浸透,俊美的脸上沒有一丝表情,像地狱走出来的吸血鬼。

  “弄好了,我去工作了。”黎清把那個手环放进衣兜裡,随手将那只断手抛到了地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這個地方。

  消失在公爵的视线之后,他抬起手,神色复杂地盯着上面的斑驳血迹。

  内心背负强烈罪恶感的人,无非是两种极端结局,成为圣人赎罪,或者堕落以杀戮为乐。后者正是公爵想要看到的。這不是他的罪過——杀人的是那個扣动扳机的人,不是枪。他拒绝温德沙的陷阱,拒绝這两种结局,拒绝不合逻辑的负罪。

  黎清深吸一口气,血腥和微腐的气息钻进肺泡,但他连眉头都沒有皱一下。

  自从穿越過来,他就在思考這個避无可避的問題:一只雪白的和平鸽注定无法穿越血与火铸就的战场,在這個草菅人命、硝烟四起的时代,他到底要抛弃多少道德准则才能好好活下去?他的底线又在哪裡?

  他看不到自己的底线,只记得使他成为自己的信仰——理性与自由,坚定与梦想。

  黎清从实验室回来,把一块平板放到公爵桌上。温德沙瞥了一眼,顿时被那一串密密麻麻的数据、字母、图表绕得头昏脑胀。“你到底是怎么在一個小时内弄出這些东西的?”公爵哀怨地瞪着他,“你不给我解释,难道還指望我看懂這些鬼画符不成?”

  “情报模糊,我們還是晚了一步。从手环裡的信息来看,我只破译得出几個间断字符,意思有好几种,我在第一页上面以概率从高到底排了序。但要注意的是,第四條和第五條的不确定性有些大,导致它们的区间出现了重叠……”

  “艾萨克!你只要告诉我你的推测就好了!”公爵简直想捂脸流泪,让他看着這堆东西做决断,不如杀了他好了,人果然是不能跟人形计算机比的。

  “好,不過不一定对,毕竟只是概率而已。”黎清在温德沙的眼刀中收回了后面的话,他明白公爵不想听到任何数字。“简单地說,我由信号追踪到了那位姓安的首席大臣府上,赫尔曼先生九成是他手下的人。關於他来的目的,是杀一個人。”

  “谁?”公爵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是谁。刚分析到這裡,线索就断掉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知道一個秘密,或许這人自己都不知道它的严重性,但這個秘密足以……”黎清犹豫了一下,還是提醒温德沙道:“在分析意义上,下一句话就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正确,還要上下浮动一個上限渐近0.1、下限渐近0.008的有界函数值。毕竟是推测出来的。”

  “說人话好不好……”公爵都懒得翻白眼了。

  “這個秘密足以把埃尔维斯拉下皇座。”

  温德沙愣了好一会儿,忽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天哪,一定是這样。艾萨克!他舍得让一個a+级基因的精英刺客到我這裡来送死,就为了杀一個我府上的人。就算不是埃尔维斯的命令,也一定关系到安的政治前途。”

  “這個人就隐藏在公爵府裡,他或者她可能是任何一個人。也许這個人沒有发觉自己的身上背负着多恐怖的秘密。我将他/她称为——知情者。”黎清回答道。

  “很有可能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這人是谁——我們发现這個该死的刺客时,他已经在庄园裡待了整整两天。我們要利用地理把‘知情者’找出来,否则他们就会利用情报优势,杀人灭口。我绝不能放過這個天赐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說:唔——這章黎清小宝宝的内心戏比较多,毕竟第一次沾血。在公爵的淫威之下還要坚持自己的人生准则,真是辛苦他了。

  公爵:辛苦完了就用智商来碾压我??给我個解释?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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