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来了
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幼稚园在新副园长凌扬的亲自监督下已经收拾得焕然一新。
中午的时候由食堂大师傅做了丰盛的一桌菜,算是這学期的第一次聚餐。
凌扬强烈要求园长宁霜霜必须出席,宁霜霜只能泪别乐学托管。
吃過這正式开工前的第一顿饭,宁霜霜就放老师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体贴的不像老板,更像老板手下不思进取自己偷懒不算還要带着大家一起偷懒的狡猾小助理。因此她赢得了十数位员工的热烈掌声。
把人都送走了,宁霜霜也准备再杀回乐学托管时,一回头却看到她家清朗帅气的副园长正在拿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她。
宁霜霜下意识地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她哪裡不对嗎?
“凌扬,你還沒走?干嘛那么看我?我怎么了嗎?”正面沒看出来哪裡不对,或者是背后?宁霜霜一边问着一边到大厅门口的镜子那裡扭着脖子看起来。
宁霜霜40岁了,在米乐乐才认识她的时候,還有些年龄感。可是离婚一年多了,宁霜霜又重新找回了单身自由的状态。她舍得往自己身上砸钱,也会定期去健身保持细胞活力。如今再看上去,也就是27或者28這样的状态。
她身穿一條修身毛衣裙,在扭身看向镜子的时候,身段婉约又柔美,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凌扬豁然别开了头。
宁霜霜转回头又看镜裡,更惊讶了,“到底哪裡不对?都让你不能直视了?”
“……”
凌扬又错愕的把头转了回来。
他也看向镜子,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红透的耳垂,以及心动的眼神。
然而他心动的女人却一直在低着头检查自己到底哪裡不对……
宁霜霜在检查了自己十几遍后终于放弃了,她几步来到凌扬的面前一叉腰,嗔怒道,“我现在以你顶头上司的身份严肃命令你,說!到底我哪裡不对!”
一個40岁的女人也会有這么娇俏如少女的表情嗎?
原来凌扬沒有答案,但现在他知道了。
有。
眼前的女人就是那個奇迹。
“……我从沒說過你哪裡不对,一直都是你自己在瞎想。”
宁霜霜被噎得直了眼,一回想,人家貌似說的還对。从刚才到现在這句话之前,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自說自话,人家压根什么也沒有說。
丢脸啊!
她已经到了被脸迷得智商下线的地步了嗎?
宁霜霜单手一扶额头,掩住了自己的脸,“算了,這种事情不重要。他们都下班了,你也下班吧,我也要下班了。”
她转身往办公室走,准备拿了外套就還去乐学托管。两孩子還在那儿呢,总不能昨天住了米乐乐家,今天還要住吧?
“园长!”凌扬在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之前,已经伸手拉住了宁霜霜的手腕。
宁霜霜讶然回头,“還有事情?”
凌扬在這一瞬间产生的想法居然不是“他怎么可以拉住园长的手,他怎么可以做出這种冒犯的行为”,而是“难道他過去从园长的眼神裡感知到的惊艳和喜歡是假的?事实上在园长的眼睛裡,他就是一個才毕业半年的毛头小子应届生,一点都不需要放在眼裡?”
气氛有点僵持,但意外的是,并不尴尬。
只因为宁霜霜這個只会在米乐乐面前耍嘴炮的四零女人,在被进入状况以后,却是迟钝的一点沒有多想。
她還冲着凌扬挑眉:有事你可說啊?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见人沒有动静,還傻呆呆地看着她,宁霜霜又用力挤了挤眉:小伙子,别害怕,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姐姐谈。姐姐照顾你哦。
凌扬:……
他敢发誓,這种关爱小朋友的眼神,自从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被暴露了首富之大外孙的身份后,就再沒有从谁那裡感受過了。
真是神特么的关爱小朋友!
凌扬甩开了宁霜霜的手腕,有种被歧视的屈辱感,“沒事!我走了。”
刚才居然差一点告白出来!
幸亏沒有。
听而不闻宁霜霜的挽留,更像是落荒而逃的凌扬大步子朝外走,跟刚好小跑步冲进来的钱多福擦身而過。
“福子,你怎么来了?”
“霜霜霜霜霜姐……”
宁霜霜笑喷,“两個就够了,你叫這么多我也不会多给你包红包的。”
钱多福扶着前台大踹气,顺带着狠瞪了宁霜霜一眼,“我……呼,我那是故意的么?我這,呼,這不是着急么?”
她话声才落,宁霜霜的光脑就响了起来。
“有什么可着急的?严谨方终于决定要向你出手了嗎?”宁霜霜顺口接着话,同时伸手去点光脑,“咦,這個光脑号是谁的?我怎么沒印象……啊!福子,你干什么!”
钱多福向前一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撸下了宁霜霜手腕上的光脑,然后一個飞掷,把光脑扔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
宁霜霜看傻了眼,“你搞什么啊這是?”
钱多福心說,我要不是怕电话是那個渣男前夫打来的,我会干這种蠢事?
“霜霜姐你先别接电话,也别紧张,你先听我說!”钱多福停顿一下,深呼吸一次,“霜霜姐,你前夫找到QD19星来了!”
宁霜霜在听到“前夫”字样的时候,表情像瞬间变了一個人。
“谁?你說谁?”
但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疑惑发问,反而只是求证。
钱多福在恍惚间觉得,眼前的女人就像一只突然遇到黄鼠狼的鸡妈妈似的,一下子就乍开了全身的羽毛,杀气不要钱似的噌噌向外冒。
好吓人。
钱多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隐瞒,连忙把前几天先跟宋约克的悬浮车无意中追尾,她又热情膨胀地强行带人家去医院检查,還脑子有病地做下了承诺,最后才知道這人不是别人,正是宁霜霜的渣男前夫的一系列事情转告给了宁霜霜。
“霜霜姐,你相信我好嗎?”钱多福连拍自己的胸口,“我之前真的不认识他的,否则我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让他算计我。你看今天他自杀未遂不就還想算计我嗎?那他可估计错了!我钱多福别的不敢說,但要說对朋友,那绝对沒有二心!我……霜霜姐,你去哪儿?”她還沒有說完呢!
宁霜霜:“厨房。”
“去厨房干什么?霜霜姐,我不饿也不喝。啊呸,我在說什么鬼话!霜霜姐,你到底還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這种时候你上的什么厨房啊,你……”
宁霜霜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钱多福秒闭嘴。
“与其等他上门来找,不如我先找上门去断了他的男根!看他以后還有沒有脸過来找我复婚!”宁霜霜把刀刃朝向自己,以大拇指覆在上面来回的刮试着。
菜刀很光亮,完美地映衬出了宁霜霜清晰的杀意。
“哎哟我的霜霜姐啊!你是不是又忘了你自己還有两孩子了?你切了他的男根解气又如何?你不是一样得进去?他就是被你切了男根,也依然是你孩子的生父。等把你熬了进去,他就是最有资格抚养你两個孩子的人!”
趁着宁霜霜在消化她的话,钱多福猛地一扑,算是成功救下了菜刀刀刃之下的宁霜霜。
钱多福擦擦汗,却在放下手后才注意到自己手裡還拎着刀呢。
幸亏沒被惊着吓着,否则這刀沒准儿会先给自己来一刀。
钱多福赶紧把菜刀扔进了空间纽扣裡,“霜霜姐,别为了那种渣货就把自己折腾进去,不值得。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虽然他来了,但我和乐乐灿灿也在啊?我們這么多人,還怕他一個渣男了?”
宁霜霜无力地摇头,“你们不懂。他這人很有股子狠劲儿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爬到人造器官移植专业的顶端。后来离婚后,說离开M38星就离开M38星了,固然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自知在M38星不能再待下去了,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认为自己就此结束了。换一個星球,他相信自己還能东山再起。”
這人对前途就是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儿,所以在最开始追求自己的时候,她才会花了眼,特别欣赏他的這一点,然后甘愿下嫁,甘愿为他生儿育女,甘愿为他守在QD17星的家。
那时候他们很相爱,在一起的时候总谈论以后老了,孩子们大了,他们两個就携手去宇宙旅行。
但后来他们也是真的互相仇恨。她恨他說变就变,浑然忘了当初追求自己时是多么的卑微和深爱;他恨她为什么就不能網开一面,非得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以至于毁掉了他的事业,還要跟他离婚收场。
从M38星分别之后,宁霜霜想的是:就宋约克那么恨自己的样子,以后肯定不会再见了。
然而世事难料,半年之后他就回到了QD17星,并主动联系自己希望两人能复婚。
這人還是那么狠,不仅从自己這裡下手,還同时从家裡人那裡下手了。他扮可怜,装深情,声泪俱下的演绎悔不当初。一回两回,她的家裡人還不往心裡去;可是三回四回无数回之后,她的家裡人就心软了。他们的观点是:如果她還想再婚的话,那么复婚至少能保证两孩子的爸爸還是原装的。
這次回家過年,宁霜霜就不只一次听她妈跟她唠叨,說男人犯错不要紧,关键的是懂得知错就改。說他過得不是很好,那肯定更是反省当初的错误了。等复婚之后,让她把家裡的钱都牢牢把握住,不给這男人一点犯错的可能,以后不就和和美美了嗎?
宁霜霜当时都听傻了。說這话的人但凡不是她亲妈的话,她都得立刻一句话怼回去:你說的那是人话嗎?
一段婚姻,如果需要女方费尽心机才能看住男方的话,那么這段婚姻裡,男方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可是說那话的是她亲妈。当妈的都有一個特点,面对儿女的话时,基本不听。再說急眼了,她能直接给你来一句:我是你妈!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什么不比你懂?我還能害你嗎?
她妈和她爸都是离婚后又重组的家庭。她妈带走了哥哥和她,她爸带走了姐姐和弟弟。她和她哥跟着她妈再嫁的时候,后爸那边也有一個儿子一個女儿。
家裡事业做得大,生活是衣食无忧了,但同样關於金钱的分配烦恼也多了起来。
她和她哥要是拿多了,对方的子女不乐意;对方的子女拿多了,她妈首先就不乐意。于是每到這时候,她妈都会跟她說,早知道這样,当初還不如選擇复婚呢。那样至少能保证不管谁拿多了,都是她的孩子。
鉴于她妈的经历,她能理解她妈的想法,但无法赞同和接受。
又做不到說服,于是宁霜霜這才早早回了QD19星,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她之所以天天去乐学托管那裡赖着,就是预感到了,就宋约克做事的那股子狠劲儿,看着吧,早晚還得追到QD19星来。
听到钱多福說起人已经到时,她并不意外。
她有的只是滔天的怒火和恨意,以及每日每刻都想跟人同归于尽从此再不糟心的冲动。
“行了,福子,你先回去吧。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钱多福哪能放心的走。
“霜霜姐,你下午沒事了吧?不如我們都去乐学托管啊?那人多,主意就多,或许我們能想一個万全之策呢?”
在钱多福来之前,宁霜霜的确准备去乐学托管消磨時間的。可是现在,她反而不想去了。
“我想了一下,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有些东西還是需要提前整理整理的。這样吧,你先過去,顺便帮我告诉倩兮和歉州,我稍后也過去。”
钱多福被宁霜霜推出了幼稚园的大门。
看宁霜霜的表情很坚决,钱多福沒办法了,只得先行离开了。
她启动悬浮车时,从观后镜裡竟然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刚才来时就好像跟這人擦身而過来着,是老师還是学生家长?钱多福一时沒想起来。
宁霜霜送走了钱多福,园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不用装撑得住了。肩膀一塌,她缓缓蹲了下去。
光脑就在這时又响了起来,铃声是小江妮唱的《九儿》。
小江妮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国子监幼稚园的活招牌,好多学生家长来了就问,能不能跟小江妮一個班,能不能也跟严谨方学习声乐。
国子监幼稚园還沒开满一周年,但是人都看得出来,這個幼稚园已经初具大园名园的规模了。
宁霜霜多骄傲啊。从离婚成功后,她就憋着一口气。她想向所有的人,尤其是家人证明:她不是那种家裡沒了男人撑腰就過不下去的脆弱女人!她也不是沒事儿找事儿,非得要把一個家闹散了的那种作天作地的女人!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结婚是为了让自己過得好,离婚也只是为了让自己過得好。
她谁也沒有去添堵,她谁也沒有去伤害,她就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自己为自己奋斗了,可为什么還是要让她遭遇一些恶心事呢?
一個前夫而已!就不能永远走出她的生活嗎?
光脑被钱多福抢下后扔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宁霜霜蹲在大厅中间沒动,发起声控指令:“全息屏显示。”
当她的声音被光脑检测到,確認核实后,一個全息屏就从光脑的上半空慢慢显现。
宁霜霜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就是刚才她沒有接通的那個光脑号。
上面显示着两种接通方式,一個语音,一個视频。
宁霜霜道:“接通视频通话。”
当坐在病床上的宋约克出现在视频那头时,宋约克也看到了這边肃然而立的宁霜霜。
40岁的女人比前年找他离婚的时候漂亮年轻多了,站在那裡就算不笑都自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宋约克忍不住就心裡想,如果宁霜霜在QD17星带孩子的时候,也能像现在這样注重自身形象的维护和保养的话,他又怎么会起了在外面养小情儿的心思!
哦,跟他是夫妻关系的时候,她连头发都不打理,一点不在乎他的观感;等跟他离了婚,她倒知道打扮得這么年轻漂亮了!
她怎么可以在离婚后過得這么好!
“老婆——”宋约克哭喊出了声,也不說别的,就看着宁霜霜一声声叫着“老婆”。
他坐在病床上,手上還带着吊针。
蓝白條的病服衬得他又瘦削又苍白,說他是鬼样子都得让鬼觉得受到了侮辱。他现在就是枯竭的鬼样子,快魂飞魄散的那种鬼。
跟当初在M38星坐拥小情儿,带领一大帮学生的人造器官移植科专家完全判若两人。
宁霜霜看到這样的宋约克,就跟看到他的痛哭流涕一样,一点触动都沒有。
如果說硬要有的话,那也只有解恨,痛快。
那句名言怎么說的来着?你若安好,那還得了;你若凄惨,我拱手相贺。
宁霜霜不說话,就静静地看着他哭。目光认真,神情悠然,就像在欣赏一副难得的好画。
宋约克终于被宁霜霜看得哭不下去了。
“老婆,对不起!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了,我只想在临死之前多陪陪你们也不行嗎?老婆,我至少還是倩兮和歉州的亲生爸爸啊!”
說着他一把拔掉自己手上的吊针,带出的血流儿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不管不顾,冲着镜头给宁霜霜在病床上跪下了。
“老婆,你就可怜可怜我,当成对一個人的临终关怀也不行嗎?你的朋友钱小姐应该把情况都告诉你了吧?我很快就要死了,就算你答应了跟我复婚,這段婚姻也维持不了多长時間。等我死后,你依然是自由身!可是老婆,這对孩子们很重要。爸爸早逝,跟父母离异比起来,明显前者的名声要好一些不是嗎?老婆,你就跟我复婚吧!我想回家!我求求你了!”
他居然给宁霜霜磕起头来。
感动嗎?不,宁霜霜一点不感动。正相反,她更害怕這個前夫了。
這個前夫今天敢对他自己這么狠,都能做得出下跪磕头的事情来,那么明天,当他的愿望不能实现,他也会做得出其他狠事来。
宁霜霜心如死水,“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就挂了。”
宋约克发出灵魂的呐喊,“霜霜——”
宁霜霜发出声控指令:“结束视频通话。”
宋约克从显示屏上消失,宁霜霜也一秒变回颓废的样子。
她可以接起每一次宋约克打来的电话,然后毫不动摇的拒绝她。但她也得承认,即使是這样,也让她的心情超级压抑。如果有選擇,她希望永久拉黑宋约克。
可是她不能。因为只要她拉黑了宋约克,宋约克就会把电话打到两個孩子的光脑上,然后让两個孩子代为转达。
宁霜霜不想让两個孩子這么小就要每天为這种破事過心。所以她宁可让宋约克随时都能打给她,她都不会让宋约克去打扰两個孩子。
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把宋约克赶出她的生活圈呢?
她再婚无疑是一個好方法。可是再婚的对象呢?這么短的時間裡要去哪裡找一個愿意配合她演戏,演完后又不伤害彼此交情的人呢?
宁霜霜又蹲回了地上,脑海裡却迅速過滤了一遍自己的男性朋友。第一個合适的对象肯定是严谨方。那人长得够妖孽,心性也够妖孽,如果能来和她配合的话,宋约克活活被气死的可能都有。
但她转念又一想,钱多福和严谨方之间就已经說不清楚了,再加一個她算怎么回事啊。
剩下的就是男员工和带孩子的单亲爸爸了。
男员工年龄都比她小,她直觉就不靠谱。
单亲爸爸朋友们又沒有哪一個跟她相处到了可以分享彼此隐私的地步……
宁霜霜狠狠磨两下牙发泄,猛地站起身想要出去醒醒脑子,却在转身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裡的凌扬吓了一跳。
“你不是已经走了嗎?”宁霜霜连拍胸口,差点吓死她。
凌扬眼神暗沉,不答反问,“你這是要出去?去哪儿?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宁霜霜情绪不好,脾气连带着也不好了,“我去相亲,去找第二春的对象,你有意见啊?”
她纯粹是沒過脑子的赌气话。
然而却让现在的凌扬当了真。
他脸色一急,上前一步又抓住了宁霜霜的手腕,“我不准你去!”
這女人刚才抱着她自己的双膝可怜兮兮地蹲着,却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又变得无坚不催。他不只听到了钱多福和宁霜霜的对话,他還听到了宁霜霜和她前夫的对话,在宁霜霜再一次颓废地原地蹲下去的时候,凌扬就彻底明白了,他的心疼不是假的,不是一时之感,而是真的喜歡上這個女人了。
宁霜霜连眨眼睛,脑子不知道怎么抽了一下,她心裡想說的是,你凭什么不准我去,你有什么资格不准我去。可是說出口时却变成了,“我不去那找谁?你嗎?”
凌扬一点头,“好啊。”
宁霜霜:……
一個小时后,宁霜霜的悬浮车停在了乐学托管的门口。
宁歉州正好在一楼大厅玩儿,看到妈妈的车了,二话不說推开门就朝车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妈妈”。
钱多福心烦,扭头对着米乐乐小声抱怨,“那渣男要是敢破坏掉小歉州的安静生活,我一定想办法找人弄死他。”
米乐乐這回毫无异议,正想补一句“算我一個”,却在看到悬浮车门打开,驾驶位置下来的不是宁霜霜,而是一個清朗帅气的大男孩儿时,震惊地忘了說话。
“你這是什么表情?你看到什么……”钱多福顺着米乐乐的视线看過去,在看到凌扬后也把后面的话给忘了。
小歉州就不震惊了,因为凌扬已经报到好些日子了,他也算熟悉了。
他只是把小脑袋高高地扬着,好奇地问,“凌叔叔?怎么是你?我妈妈呢?”
凌扬摸摸他的头,伸手一指副驾驶的位置,“你妈妈有些不好意思,正在酝酿下车的勇气。要不我們一起去鼓励鼓励她?”
宁霜霜哪敢真让儿子和凌扬来請她下车,那她的老脸更不用要了。
她一咬牙,一狠心,拿包包遮住脸,噌一下就跳下了车。
“你带歉州进来。”扔下一句,也沒看两人一眼,她小跑着就进门去了。
门内看得真真的钱多福和米乐乐:……
這裡面要是沒戏,打死她们都不信!
“哎哎哎?你们這是干什么?别拖,别拖,我自己会走!”宁霜霜进门就被米乐乐和钱多福给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倒是想挣扎,可一看米乐乐那大肚子,她就不敢了。
米乐乐瞄一眼后面就要跟上来的一大一小,“别废话!福子,我們把她拖校长办公室去!”
等凌扬牵了小歉州的手进了大厅,正好看见校长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
一楼大厅裡正在看着孩子们玩耍的老太太和严谨方跟凌扬眼神对上,大家都有点尴尬。
初次见面,唯一两边都认识,应该给介绍一下的宁霜霜,却被拖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
還好有小孩子们打圆场。
小江妮就過去了,“叔叔你是谁呀?你为什么要拉着歉州的手?你是他的新爸爸嗎?”
“江妮!”老太太尴尬极了,這孩子怎么說话呢。
对方要是误会了這话是他们大人教的可就难堪了。
哪知凌扬却因为這尴尬的一句话反而放松了。
“你好江妮。”凌扬蹲下去和小江妮友好地握手,微笑道,“我是凌扬,以后也会是国子监幼稚园的老师。虽然我现在只是歉州妈妈的男朋友,但我的目标是以后能做歉州同学的新爸爸。”
“哇,你好厉害。”江妮双手捂着小嘴儿发出了大大的惊叹声。
凌扬:……
好吧,他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宋歉州也惊喜地笑了起来,“我要有新爸爸了嗎?凌叔叔要做我的新爸爸了嗎?”
严直突然咣咣鼓掌,“新爸爸!新爸爸!”
江济扭头冲着宋倩兮道喜,“倩倩姐,恭喜你。”
懂事的宋倩兮,江月,江舟和十五:……
那边全程被喂瓜,一点沒来得及阻止的严谨方和老太太:……
忍不住想:宁霜霜過了40了吧?這位才大学毕业吧?虽說爱情无关年龄,但婚姻的牢靠度可跟年龄差距有着密切的关系。還想做新爸爸?這脑袋裡不是病,是有屎吧?啊呸呸呸,這样說的话不是连宁霜霜都埋汰进去了?
严谨方和老太太在内心咆哮:信息有点大,還有点猛,要上头了,還有沒有人管了!
校长办公室内,米乐乐和钱多福也是齐齐一扶额。
“等会儿,你先停一下,我有点上头。”米乐乐一手扶额,另一手扶着桌子坐到了椅子上。
本来刚进来的时候,因为急着知道真相,所以都沒顾得上坐下再說。但现在,不坐不行了,要站不住的节奏。
钱多福呢,则是不仅上头,而且眼红。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啊,我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跟你確認一下哈。外面的那個,就是你這几天一直在显摆的那個新招来的帅气小鲜肉副园长对不对?”
宁霜霜:“对。”
“你說他喜歡你,今天還主动告白了你,然后還愿意跟你一起面对你那渣男前夫?”
宁霜霜:“沒一個字夸张。”
钱多福深吸一口气,突然爆粗,“我去!大姐,你怎么下得去嘴!那样的小鲜肉留给我好嗎?你怎么可以這样丧心病狂!你就不觉得脸臊得慌?”
宁霜霜把遮脸的包包移开,又迅速遮上,“我不就是觉得臊得慌才這样进来的嗎?他突然告白的我,我到现在也沒反应過来呢!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說完她又看向米乐乐:“我今年40零半岁了,他才22岁。我有一双儿女,他才大学毕业。你說說這像话嗎?我跟你讲,刚才的路上我好几次都想跳车来着。這特么的叫什么事啊!”
越說气儿就越上来了,宁霜霜也忘了害臊了,她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不行,這事儿不行!我這就外边拒绝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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