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罗飞系列全集:凶画+鬼望坡+恐怖谷+死亡通知单 第23节 作者:未知 “当初也有人這样怀疑過,可会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孙发超扳着手指一條一條分析着,“第一,如果那是一具尸体,为什么只在晚上出现?第二,遇难者都是在山下被卷入洪水的,你们应该知道,被淹死的人首先会沉入水底,等尸体泡开后才会浮上水面,当年事实也是等洪水稍退后,才陆续有浮尸被冲到岛上来,所以虽然大水最高处曾漫至山坡,但难民的尸体决不可能挂到山坡的树梢上。” “哦?”孙发超說的有些道理,罗飞沉吟片刻后,又接着问:“那這個黑影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孙发超眯起眼睛,显出一副很玄虚的样子:“鬼魂的事嘛,要解决当然還得从問題的根子上着手。后来村裡人在山坡下设了個祭堂,超度那些飘零在外的亡灵,那黑影自然就消失了。” 听到這儿,罗飞的心裡又有了新的想法:“错了错了,现在看起来,這黑影既不是尸体,也不是魂灵,倒象是個活人。有沒有可能是岛上哪個人在装神弄鬼?” 孙发超听了這话,竟嗤地一声笑了起来:“你還真是個外乡人,沒见识過‘鬼望坡’的厉害,谁能在那裡装神弄鬼?那不用装!他很快便真的变成鬼了!” 罗飞自嘲地咧咧嘴,看来這“鬼望坡”還真不是一般的地方,自己再想发表什么意见,還非得先到实地去看一看才行。 饭后,蒙少晖好好寻了一通,還是沒有找到那封信笺。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先信的事放在一边,自己出门转了一圈,凭着一张嘴打听询问。 让他失望的是,這片山坳裡的七、八户人家,却沒有一個人能想起“蒙建国”這個人。他想走得更远些,又担心迷了路,便回来准备叫上罗飞一同出发。 罗飞刚刚睡完一個午觉起身,精神奕奕,听蒙少晖要约他一起出去,他微微一笑:“好啊,我正要去‘鬼望坡’那边看看,你和我走一路嗎?” 蒙少晖本来也沒确定往什么方向去,自然沒有异议,于是两人并肩出了院落。黑猫卡卡蹿上几步,在主人身后亦步亦趋,显的颇具灵性。 第五章 亡灵冢 蒙少晖和罗飞出了山坳,一路向北走去。他们沿着山脚而行,道路蜿蜒曲折,时陡时缓。每到地势平坦处,总有几户岛民居住生息,此时蒙少晖往往便停下脚步,打听有关他父亲的信息,但一直都沒什么收获。 一個小时后,两人算起来已经走出三四公裡的路程,接近了岛屿的正东方向。這一段山路变得复杂陡峭,人迹也渐稀少,在转過一個弯后,一條岔路出现在他们面前。 从方向上看,岔路的左口偏往东北,应该是通着山脚下的村落;右口往西,似乎是上山的方向。罗飞驻足四下观望片刻,用手指指西方的高处,沉着声音說道:“那裡应该就是‘鬼望坡’了。” 蒙少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副峭壁赫然魏立在眼前,虽然名为“坡”,但那山壁的角度几乎已与地面垂直,就象被人用大斧劈過一般。山壁上顽强地钻出许多灌木和松树,全都斜斜地往上长着,透出一股不屈的生命力。 由于地势极陡,這片山壁即使只有几十米高,也显出了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压得人喘不過气来。罗飞此时已完全明白孙发超中午那番话的含义:谁要想在這样的山壁上装神弄鬼,除非他象猿猴一般,有着攀山越林的本领。 在如此天工奇景的吸引下,两人似乎已忘了“鬼望坡”那個恐怖的传說,不由自主的沿着右口的岔路往西边山体深处走去。 小路拾级而上,越走越是清幽,渐渐两旁已尽是山壁枯木,感觉不到半点人迹,眼看不用再走多远就可以直达“鬼望坡”的山壁下,忽听一個声音說道:“再往前走,戾气深重,两位是要到哪裡去?” 山路前后并不见有其他人,這突如其来的說话声让罗飞二人吓了一跳,卡卡也弓背瞪眼,一副紧张的模样。正惊疑间,只见道路左侧的灌木丛哗哗作响,一名男子从裡面钻了出来。 這人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面目慈祥,圆圆的脑袋光秃秃的,一身冬装外披着件缁袍,却是個和尚。 罗飞仔细看看,這才发现和尚身后原来有一條羊肠小路,掩盖在灌木中,极为隐蔽。见对方一副要救世劝人的表情,他微笑着解释:“我們正是要去‘鬼望坡’那边看一看。” 和尚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打量了两人一圈后,目光停在了蒙少晖的身上。他那么专注,双眸明亮,似乎饱含着某种无法言明地情绪。 蒙少晖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正想說些什么时,只听和尚先开口问道:“你就是那個失忆的年轻人吧?怎么样,在岛上有什么发现了嗎?”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蒙少晖瞪眼看着和尚,显得非常惊讶。罗飞却心念一动,反问对方:“你就是德平和尚吧?” 和尚双手合十行了個礼:“罗警官思维真是敏锐。出家人沒有姓名,德平正是我的法号。” 蒙少晖此时也想起這個德平正是老胡說過订购棺材的人,他肯定是从老胡嘴裡得知自己和罗飞的来历。解除了心中疑惑,蒙少晖也不隐瞒,把上岛后的相关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听說蒙少晖是那次海啸灾难的幸存者,德平脸上闪過一丝夹杂着悲伤的复杂神色,然后他叹了口气,說:“两位請跟我来吧,你们要寻求的答案,也许都在我這裡呢。” 說完,德平做了個“請”的手势,转身向着小路深处走去。蒙少晖心裡沒底,转头看了看罗飞,见罗飞点头后,才一同跟了上去。 小路上满是荆棘,蒙少晖怕伤了猫儿的脚,于是弯腰把卡卡抱在了怀中。 进了灌木口之后,后面的路却越走越宽敞了,德平和尚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不时地转身介绍两句:“我這個地方是很少有人来的……即使夏天有游客从山路上经過,也从沒有人发现過這條小路……這裡是魂灵安息的地方,原本也不宜打搅。” 走了约三五分钟,小路已到了尽头,沒想到這裡地势平坦,竟藏着一番小小的天地。德平停下脚步,指指前方說:“到了,這裡就是海难死者的祭堂。” 德平說话的声音不大,但罗飞和蒙少晖听来却都是心中一凛。既是祭堂,那這裡就安息着数以千计遇难者的魂灵,同时也与“鬼望坡”的传說有所关联。 那祭堂从外面看起来倒不大,有些象一座小小的庙宇。罗飞和蒙少晖在德平的引导下走进了祭堂。到裡面才发现,屋子分成前后两间,外间摆着床铺和一些生活用品,看来是德平和尚的宿舍了。一個小和尚正在屋内收拾打扫,见到三人进来,连忙迎上一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父。” 德平摆摆手:“你忙你的吧。”小和尚点点头,退了下去。 “這是我收的徒弟,法号叫做惠通。”德平向两位来客介绍說。罗飞略作观察,這小和尚大约十五六岁,神态老实,眉宇间却透着灵气。 三人不作停留,径直来到了后间。這裡似乎是個做佛场的地方,案上供奉着佛像,周围点着香火,地上還有两個蒲团,不過首先吸引罗飞和蒙少晖目光的,却是正中停放着的一口棺材。 這正是他们在船上看到過的那口棺材。看来德平和尚确实已和老胡见過面,罗飞之前的猜测沒有错。 “這就是你给岛上的逝世者做法事的地方吧?”罗飞猜测說,“這新棺材還是和我們同船到达的呢,怎么,新近有人去世了嗎?” “這几天倒沒有。不過生老病死,都是老天注定,谁又能预料得到?有备无患,也不是什么多余的事。”德平和尚淡淡地說着,似乎早已看惯了生死。 “德平师父也经历過那次灾难吧?如果我沒猜错,你也有亲人在海啸中遇难?” 听到罗飞這么說,德平和尚抬头略带惊讶地看着他:“罗警官果然不是一般人。你猜得一点都不错,我正是在那次灾难之后,才看破了一些东西,自愿出家,终年在這裡陪伴那些漂泊在外的亡灵。” 蒙少晖正在专注地听德平娓娓诉說,忽见怀中抱着的卡卡眦牙咧嘴,有了异样的反应,他以为猫咪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而紧张,刚想用手去抚摸它,卡卡却“喵呜”一声,猛地一蹬腿,从他怀裡跳了出去,然后蹿上窗台,一闪身,竟往屋外去了。 “都說黑猫通灵,看来也不全是谣传。”看到這一幕,德平和尚显得并不奇怪,他推开一扇后门走出去:“罗警官,你不是对‘鬼望坡’的传說很感兴趣嗎,請到這边来看看吧。” 罗飞二人跟着德平来到屋后,一种肃穆的感觉立刻向他们压了過来。 在荒草地的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座水泥墓冢,足有两米多高,墓冢前则竖着一块同样硕大的无字墓碑。黑猫卡卡正弓着背,绕着墓冢周围徘徊。 德平和尚走上前,用手在墓碑上轻轻滑過:“罗警官,‘鬼望坡’上发生過的事你也知道不少了,要你相信鬼神的說法肯定很难,可我要告诉你,当年正是盖了這座祭堂之后,‘鬼望坡’上的黑影才消失不见……這虽然是一座空墓,墓碑也只是一块光溜溜的石头,但這裡却葬着所有死于海啸中的亡灵。”說到這裡,他略顿了顿,缓缓转头看了蒙少晖一眼,“孩子,這其中,就有你的母亲。” 蒙少晖的身体微微一震,两行泪水已滑落下来。虽然此前心中早有猜测,但這却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确地說出自己的身世,一時間,他心中悲喜酸讶,百感交集,恍然半晌之后,才喃喃地說道:“我母亲究竟是谁?我父亲为什么要带我离开這座岛?我又怎么会对這些往事毫无记忆?這一切,谁能够告诉我?” “可你又为什么要知道?你那么幸运,自己却丝毫不知。有多少人希望忘掉那些可怕的回忆,可他们无法做到,只能一次次从夜半的恶梦中醒来。而你,却千裡迢迢的回到這裡,来寻找一些对你已毫无意义的东西。”德平注视着蒙少晖的双眼,“唉,世人往往参悟不透,過去的便已過去,相比那些在你脑子已不存在的东西,就沒有更值得你珍惜和留恋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