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生气
不用安樾询问,甫一回来,苍楠就调阅了驻九嶷督使的全部過往资料记载。
天衍宗辖下地广人密,州府无数,外派督使制已延续百年,现有督使五位,均由宗门能力出众、德行兼备之良才出任。之前派驻东域的督使,在苍楠扫除东海渔村之患时,就从旁协助立下大功。
五名督使中,东西南北四個方位各一名,独独九嶷国,因为供应着天衍宗近一半的岁入,又加上是下界凡世的人族大国,一直单独派驻督使。
现任九嶷督使毕良正,元婴后期,二十年任职期间从无差错,不但年年岁贡及时入库从无延迟,而且人如其名公正良直,克己复礼,在宗门内外都享有极好的声誉。
虽然最初是玄清师叔委派任命,但他显然并非那些依附于真人的拥虞一派,当初几乎大部分人都对天衍宗和九嶷联姻表示质疑的时候,毕督使是少数从宗门前途和两邦利弊出发,力挺此议的人之一。为此苍楠后来私心对其還存有些许感激,若非這些坚持的力量,他又如何能与樾儿相识相知。
况且九嶷一方,這么多年也从未向天衍宗递送過毕督使的任何负面反饋。
若說這样一位中正之修士,是云枝所述的“别院”的主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当他将這些核查之后的讯息告知安樾并再次让云枝確認她是否听得清楚明白时,云枝有点被他的严肃吓到,支吾着又不敢肯定了。
“樾儿,此事关系两邦,牵涉到有德修士和天衍宗的声誉,不可偏听偏信,需审慎对待。”苍楠既是抚慰安樾,也是对他的提醒。
安樾沒有說什么,默默点点头,但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苍楠一时也无法令他开解。
安樾如之前一样悉心照顾重光仙尊,人也似乎沉默许多,两人之间有时竟是一整日话都沒有說上几句。苍楠虽然偶觉不妥,但即位典仪临近,宗门内外各项事情更是令他忙得无法脱身,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
這一天他自天门峰返回至问机海,還沒进偏院,就听到裡边的热闹之声。
他心中疑惑,悄无声息地来到院子门口,便看到令人捧腹的一幕:云枝不知从哪裡找来的一块大花布扎在身上,脸上两坨红扑扑的胭脂,正一人分饰两角,扮演着民间斗嘴吵架的小两口,神态架势气质语调拿捏得恰如其分,三两句听下来饶是苍楠這样少能挑起情绪波动的,也不由得失笑。
在一旁观看的安樾和宫驰,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就连之前对他人言语毫无反应的重光仙尊,也突然脸上露出笑容,举手拍掌。這让苍楠尤其震惊又意外。
几個人笑得收不住,直到听到苍楠的声音才霍然惊觉他已在院门。
看到苍楠,安樾立刻收敛了笑容,苍楠眉头一跳。
宫驰却仍是笑不活,沒等苍楠开口,他先笑道:“岚日仙尊,你是从哪裡找回的這样一個活宝,可真是……哈哈哈……太绝了!”
苍楠却顾不得,一個箭步奔到重光仙尊跟前,蹲下来激动地唤他:“师尊,你……真好了?”
過重光被他抓着两手,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露出激动欣喜之色:“墨离师伯,你答应帮我向师父求情了?重光知错了,明日重光一定好好修炼不贪玩,還有藏书阁的书,也一定去好好整理……”
苍楠:“……”墨离?
苍楠眼中的光慢慢淡了下去,他放开過重光,缓缓起身向宫驰和安樾投去询问的目光。
“唉,我們刚刚就实验過了,老宗主虽然恢复了部分神志,但好像只停留在他年少的时期,之后的人和事,似乎都不记得了。”宫驰的笑戛然而止,话语间很是惆怅。
過重光的师父也即天衍宗第七代宗主,师兄弟四人,宫驰为末,墨离虽因入门早成为大师兄,年纪却比過重光和宫驰大不了多少,所以当年反倒是這三人玩到一起。
显然刚刚暂时的欢乐立刻被這說不清是好還是坏的事情所驱散,瞬间回归平静,只有過重光還巴巴地望着苍楠,等待“师伯”的回应。
安樾淡淡跟苍楠說了一下大概的经過:因为這几日司吉感了风寒,不得不留在天鹭峰修养,刚好云枝跟随他们回来,便暂接了司吉的事情。
谁也不知重光仙尊是什么时候醒来,并在安樾煎药的空档悄无声息地离开偏院快要走出了问机海,幸亏碰上云枝,将這位拉着她要她带着去看戏的老爷爷牵了回来。
云枝何等聪慧机灵,见苍楠看向她的目光带着疑色,立刻举起手掌道:“我不知道老爷爷是谁,但既然是圣子和仙尊要保护的人,那云枝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老爷爷想看戏,所以我就演了一点点……”
安樾眼神示意她不用害怕紧张,又說:“你做得很好,仙尊不会责怪。”宫驰也在一旁帮忙說话,說小姑娘天性活泼可爱,眼神纯净,在天衍宗除了他们沒有其他认识的人,他也相信她。
云枝:“我就待在這裡跟你们一起照顾老爷爷,哪裡也不去,更加不会乱讲。”
重光仙尊:“我不是老爷爷。”
众人:“……”
宫驰末了又說:“老宗主能够恢复一点就是好的迹象,我再改进一下用药的剂量。這本来就要一個過程,急不来。”
苍楠眼见事已至此,云枝這小丫头也不過是一介凡人,又有安樾的在旁边,翻不了天去,何况师尊伤病日久,有一個开心果在旁边也能改善他的心境有助恢复。于是便默认了云枝加入他们這守护师尊的队伍。
晚间回到二人的小院,安樾不知是累着還是怎样,沒有多话自己早早就上床侧卧而眠,后背朝向苍楠,似乎也不大想与他說话。
苍楠苦笑一声,在他身旁半卧,伸手去掰他的肩膀,着手处甚至感到了肩骨的硌手,不由得一阵心疼,這些时日竟是让他都累瘦了。
轻轻使了一下力,却沒有掰過来,知道他是故意的,苍楠探過身去,将安樾拢在身体和手臂间,低下头刚想去含弄他的耳垂,一只纤白的手却插入进来,挡在他的唇和耳朵之间。
苍楠一笑,握住了那只手并稍稍使力不让他挣脱,轻声道:“怎么了宝贝,在生我的气?”
“沒有。”安樾冷声冷气地說。
“還沒有?”苍楠揉捏他的手指,安樾挣脱不了,只好任由他搓摩,并且坚持不去看苍楠,睫羽却不停颤动,显示内心一点点的郁结愤懑。
苍楠俯下身,捕捉住安樾左躲右闪的唇,在他的半抗拒半迁就中强亲,并轻声地說:“典礼之后,我亲自去一趟九嶷国,查清别院之事。”
安樾抗拒的动作顿时停住,他一下子翻身起来,眼中透出惊喜:“真的?”
“真的。”
“那我也去。”
看着刹那间从郁闷冷漠无缝切换到云开雾散的小道侣,苍楠又怜又好笑:“這么多日如此冷落你的夫君,是不是该好好补偿一下?”
……
衣物除尽,挂在雪白锁骨间的海葵子的幽深莫测的光狠狠刺激了苍楠,他全身欲念疯涨,往那一抹绝色贴過去……
却不想安樾一骨碌爬起来,抬起双臂去解那海葵子。
苍楠情动如潮,伸手止住安樾的动作,声音喑哑轻颤:“宝贝,戴着,我喜歡。”
“夫君,這個太冰了,不舒服。”安樾想也沒想,凑上自己的唇封住了苍楠后面的话,更以前所未有的主动挑动着苍楠已经滚烫的神经,以至于后者再无意去管那海葵子,更沒有注意安樾手上丝毫未停地将其解下并远远扔到了床角。
彼时安樾只有一個想法,就算這個海葵子尚未做成引药,他也不想冒一点风险,给苍楠带来哪怕一丝的伤害。
這一晚的酣畅淋漓消除了原本就只是一点点的隔阂,令二人冰释前嫌愈发亲密无间。苍楠甚至觉得安樾的需求的旺盛超過了他的想象,到最后都不知谁向谁索取。
苍楠的修为又精进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