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替嫁庶妃 23
意外……倒也不怎么意外。季出虞心裡早已有数。江听柳武功深厚,還如此了解阁中内部才清楚的信息;而星河又怎么都查不出有内鬼,那不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江听柳,原本就是還月阁的人。
由于這剧情偏差实在過于离谱,季出虞都懒得质问系统。而系统也自知理亏,又心虚地遁地休眠去了。
罢了罢了,這系统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她本来也沒指望過它能帮上什么忙。
但话又說回来了,既然江听柳是還月阁的人,那自己身为副阁主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季出虞心下无语,觉得自己回去有必要问问阁主那家伙。
虽說任务已经完成,但为了监督百裡朔履行承诺,季出虞仍需在京城停留几日。因此她暂时将江念芷交付给了星河,让星河把江念芷安置在栖霞楼。
不得不說,百裡朔对念芷竟确有几分真情,在得知实情之后大发雷霆,焦急地派人找起了江念芷的下落。而乔玉儿也因为假传圣意,再加上其表哥的造反风波,而被禁足三月。
他自然不会知晓,江念芷被季出虞藏在了這京城的第一名楼之中。
百裡朔不是沒有猜疑過是季出虞干的。在天子眼下让一整個宫殿的人人间蒸发,除了她,還有几個人能做到?当时领了他旨意過去救江念芷的大太监等人,也是一无所获,声称沒发现任何痕迹。
不過百裡朔敏锐地察觉,這些人回来之后精神状态有些奇怪,看起来萎靡恍惚。不知是不是叫人给下了药。
但百裡朔终归沒有证据,再者季出虞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做出一副十分恼怒忧愤的样子,跟着他一起找江念芷。无奈,百裡朔只得打消了這個疑虑。
此刻的季出虞站在高楼之上,俯瞰着整個京城的全景面貌。
她靠在雕栏边,侧過脸望向身旁。
同样倚在栏杆上的白衣少女微阖着眼。闭上眼睛的她沒了平日裡那种冷冰冰的姿态,整個人都安宁柔和了下来。是令人心动的美好模样。
季
出虞其实還有许多话想问江听柳,但话到了嘴边时又泄了气。她最终只是說了一句:“你也要回還月阁?”
“嗯。”
“不打算回来了?”
“嗯。”
季出虞疑惑不已。如果說江念芷愿意离开自幼生长的地方,季出虞還能理解。毕竟這個地方委实沒给对方留下什么愉快的记忆,也已经沒有能够让对方记挂的人。可江听柳……即便撇开百裡朔和江丞相不提,江夫人总归对江听柳這個亲生女儿是投入了感情的吧?但江听柳对于這個生母似乎也沒什么感情,一样可以毫无留恋地不告而别。
不過季出虞沒再多问。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可能站在道德立场去谴责江听柳。但好奇心终究是忍不住的,她道:“难道就沒什么能让你在意的?”
本来做好了跟上次乞巧节一样问不出個答案的准备,但季出虞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個愚蠢的問題:对方感兴趣的可不就是自己么?
季出虞讪讪地干笑两声:“算了,忽略這句话。”
下一秒,带有玉石般清冷凉意的手轻触在季出虞面庞。像是在仔细確認一般,依次拂過她的眉眼、鼻梁和嘴唇。
“?做什么?”季出虞刚要退开,却看见江听柳脸上显出一丝恬淡的笑。
“你是真实存在的。真好。”
季出虞愣住。似是觉得這個画面似曾相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临行這日,马车旁边站了三個人。
江念芷看了一眼江听柳,又看了一眼季出虞,表情写满了愕然。
自己的那位嫡长姐……为何会在這裡?
江听柳不做任何解释,怡然自得,把烂摊子丢给了季出虞。
“呃……”季出虞也有些尴尬,“念芷,她跟我們一起回去。”
季出虞话一出口,便感到气氛似乎怪怪的。另外两人沉默不语,都盯着她看。尤其是江念芷,眼神中明显带着落寞。
也无怪念芷不开心,明明那时煽情兮兮地跟她說要带她走,结果临时捎带上了一個江听柳。
……這么一描述,怎么感觉自己很像一個脚踏两條船的人渣。
季出虞表示,她内心也很崩溃。哪裡是她想带上江听柳,是作为同事她必须带上对方一起回去啊!還有
,江听柳也盯着自己看干什么?
她在两個人的注视之下坐立不安。
而与此同时,江念芷在想另外一個問題。
初鱼原来真的同嫡姐认识。为什么那时候她要骗自己?
带着這個問題,江念芷心事重重地随季出虞上了马车。
還月阁位于海上的一座孤岛,四面环海,只有走水路才能過去。因而下了马车之后,又是好几日的船途。经過多日的辗转奔波、舟车劳顿,三人终是抵达了還月阁。
江念芷站在岸边,一片怔忪。
她看着等候已久的一众陌生人向自己身旁的季出虞拱手行礼,齐声道:“恭迎副阁主回阁。”
之后足足一月,江念芷一直闭门不出。
面对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裡意志消沉的江念芷,季出虞有些手足无措。
她早就知道這個结果不假,但她沒有料到江念芷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作为一個毫无恋爱经验的记忆的人,季出虞无法感同身受這种痛苦。可如果不是因为她自以为是地认为這件事给念芷带来的伤害不会太严重,這個悲剧本是可以避免的。
是她错了嗎?
季出虞心中五味杂陈。
爱情……可真是可怕的东西。
“先让她自己静一静吧。”江听柳道。
也只能這样了。還在胡思乱想的季出虞听见江听柳饶有兴致的下一句:“你說,爱恋一個人是什么感觉?”
“……我哪知道,我都沒喜歡過谁。”
刚說完季出虞便迟疑了一下。她穿越過来之后沒对谁有過爱慕之心是不假,但至于失去的上一世记忆裡有沒有,她就一概不知了。
她冥冥之中一直有种预感,自己遗忘了十分重要的事情。
“也是。我們一样。”
季出虞腹诽:那是,你只知道怎么让别人爱上你然后耍弄对方的感觉。
然而季出虞沒有想過,江念芷的消沉若是源自于百裡朔赐毒一事,又怎会在栖霞楼时還好好的,偏到了還月阁之后突然就想不开了呢?
季出虞不知道,自己關於江念芷的判断完全错了。江念芷不是为了百裡朔的冷酷狠心而痛苦,而更多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這样的现实。
在独自闷在屋裡的這段時間,各种情感在江念芷的心中翻涌。
对于季出虞一直以来都在对她隐瞒身份的震惊和失落,還有在這种落差面前的无所适从……无尽的空虚惶然让她甚至忍不住开始想——
贵为還月阁副阁主的初鱼,那时为什么会来自己身边做一個小小的护卫?
如果說初鱼当初对外假称属下身份替宁王办事,是为了完成還月阁与宁王的交易……那,她对自己呢?
不過,比起季出虞接近自己可能别有用心,如今江念芷更惧怕乃至痛恨的,是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在从前她尚是宁王王妃,而初鱼還只是护卫身份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与对方之间天堑鸿沟般的差距。初鱼总是那样沉稳镇静,无论遇到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而事事都要依靠初鱼的自己……
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强大一点?
這样下去,她永远都跟不上初鱼的步伐吧。
即将就任阁主一位的還月阁副阁主,与失去一切、只能依赖于别人而活的弃女。
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遥不可及、无法逾越的距离。
江念芷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将有关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初鱼,却始终对对方一无所知。
這样颠三倒四地胡想了一通,又转回到了最初那個問題。
初鱼……真的待自己是真心的么?
刚冒出這個念头,江念芷便憎恶起自己来。
她怎么能這般猜忌揣度初鱼?
可是她想到少年阿正对自己的算计和利用,想起平日裡亲切对待的丫鬟们为了活命而想让她去死时狰狞的面孔,想到宁王赐下的那杯毒酒……
刹那之间,纷乱纠结的思绪突然冷静了下来。
初鱼不是他们。她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对待自己。只是,如此弱小的自己,配不上她对自己這般好。
只知依附于其它草木的菟丝子,最终只会吸干为它提供臂弯的草木的养分,害死对方。
有水滴掉在江念芷手背上,润湿了一片。她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這才发觉自己哭了。
哪怕是众叛亲离,被灌毒酒时也不曾哭過的江念芷,此刻却落了泪。
在她心裡,初鱼到底是跟所有人不一样的。如今她连死也不再怕了,唯独害怕失去初鱼。
她不想再继续這样下去了。绝对……不要做只会拖累初鱼的无用之人。
江念芷缓缓起身,目光沉郁,却无比坚定。
要变得强大起来。至少,要变得对初鱼有价值。
這样,自己才有资格继续待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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