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誓言 6
凌軒煌心中煩躁,薄脣抿出一條凌厲的弧度,默不作聲地跟在慕羽羅身後。
慕羽羅冷淡地瞥了眼後邊緊追不捨的男人,步伐更快,甚至運上了輕功,凌軒煌毫無防備,瞬間被她甩下老遠。
“王妃,你回來啦?”吉祥見到慕羽羅,立刻嬉笑着迎了上來,“王爺可喜歡那糕點?”隨即又改口,“不不不,只要是王妃親手做的,不管怎麼樣王爺也一定會喜歡。”
慕羽羅冷着一張臉,不發一語地越過她,朝屋裏走去。
吉祥面露訝異,王妃這是怎麼了?方纔出去的時候還開開心心的,怎麼才一會兒工夫就變成了這樣……
還來不及多想,便見凌軒煌大步走進羅苑。
吉祥立即福身行禮。
凌軒煌看也不看她,徑自往前走,渾身散發着一股子拒人千里的冰冷氣息。
吉祥心下一驚,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去,心道: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這樣……莫不是……吵架了?
慕羽羅停下步子,胸口仍因爲憤怒而起伏不定,看着屋裏熟悉的擺設,卻是微微一怔,她應該離開王府的,卻習慣性地回來這裏了,她討厭這種習慣!從未有過的討厭!
她冷冷地轉身想走,凌軒煌卻在此時進得屋內,她面無表情地睨了一眼,繼續舉步往外行去。
凌軒煌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
慕羽羅冷聲道:“我要離開這裏。”
“不準!”
“你憑什麼不準!”慕羽羅狠狠甩開他的手,厲聲喝道。
兩人冷冷對視,劍拔弩張,誰也不退讓。
最終還是凌軒煌先軟了姿態,他牽起她的手,卻是極其小心,方纔拉住她的時候他看到她的手背都燙紅了,既心疼又後悔,他軟言道:“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好嗎?”
慕羽羅卻只冷笑,也不顧弄疼了傷口,硬生生地抽回自己的手,“凌軒煌,看到我像一個傻瓜似的被你牽着鼻子走,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你又贏了,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把我騙得團團轉,你很有成就感是吧!虧我還以爲你變了,懂得了體貼,懂得了退讓,可原來你還是那樣,那麼自私,那麼霸道,那麼不擇手段!除了欺騙、強迫、威脅,你還會做什麼!你太讓我失望了!”說着說着,眼裏竟然滾下淚來。
“羅兒……”凌軒煌看得心口一痛,想上前抱住她,卻被她用力推開,她一步一步地後退,臉上佈滿了淚痕,“別碰我!別碰我……凌軒煌,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怎麼可以用這種方法……你知道當時我是什麼感覺嗎!我整顆心就像被掏空了,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呵——原來都是假的……都是你的計謀!你怎麼可以對自己這樣狠啊……一個連自己都不懂得去愛的人,如何指望他會去愛別人!”
“不,羅兒!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愛你!”凌軒煌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最終無力地垂下,疲憊又無奈地問道,“我只是想留住你,這也有錯嗎?”
“錯!你我從一開始就錯了!當初我不該任性地去招惹你,不該受你威脅嫁給你,更不該相信你那些所謂的誓言!我已經把家人都賠進去了,把自己也弄得遍體鱗傷,卻還是沒能學乖,還是傻傻地相信你……哈哈哈——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慕羽羅擡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卻發現越抹越多,怎麼也擦不乾淨,“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一點也不瞭解我,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你通通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以爲是,都是你強加給我的!凌軒煌,你不是愛我,你是因爲得不到,所以不甘心!”
凌軒煌氣惱地低吼:“你不可以因爲這一件事,就將我的付出通通否定!”
“付出?你付出了什麼?欺騙嗎?”慕羽羅嗤笑,“你以爲就你付出了嗎?我的退讓和隱忍你全都沒有看到嗎!凌軒煌,我承認我是愛你,我甚至可以爲了你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可以把自己困在一個牢籠中,丟棄自由……可是我也有我的底線,如果一段感情充滿了欺騙,又能走多遠呢?我無法原諒……所以,我決定放棄了……即便是相愛的人,也不一定要走在一起……”
她逐漸穩定了情緒,深嘆一聲,“凌軒煌,我們分開吧……”
“不!我不答應。”他斷然拒絕。
“你答不答應都無所謂,我已經決定了。”慕羽羅絕然道,“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若想走,你攔不住我。”
“真的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嗎?”凌軒煌問。
“沒有。”慕羽羅答。
凌軒煌驀地伸手狠狠地箍住慕羽羅的肩膀,黑沉的雙眼中似有兩簇火焰在跳動,“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要永遠留在我身邊的!”
慕羽羅譏笑道:“既然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是謊言,那麼這話自然也不作數,你我心中都清楚不是嗎?所以,你纔會用盡全力來瞞着我……”
“你當真那麼狠心?”
慕羽羅冷冷地望着他,不作聲。
“好……好!”凌軒煌連說了幾個好字,突然黑眸中劃過一絲狠厲,手臂一路向下,緊扣住慕羽羅的腰,驀然壓向自己,瞬間兩人貼合得沒有一絲縫隙,“既然你下定了決心,那也怨不得我了……羅兒,我也早就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你走!不管你怎麼想,你是我的女人,就該留在我的身邊!”話音剛落,他強硬地擡起她的下巴,一個吻就炙熱地落在了她的脣上。慕羽羅下意識拼命地抵抗,他的吻卻更加焦躁與粗暴,好不容易將他的臉推開的時候,她的嘴脣已經略微地腫了起來。
看着她狼狽的樣子,他竟然似乎很滿足地眯起了眼睛,手裏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
他的樣子如此陌生,看着她,彷彿餓極的野獸看着脆弱而可口的獵物。
心中突然產生了幾分懼意,她只頓了一下,就開始更加用力地掙扎,而他卻以更快的速度將她的手腕抓住,反扣在她的背後,接着他的吻就如同狂風驟雨一般落了下來。
她的嘴脣被咬得一塌糊塗,而他的吻又十分激烈,她疼得輕哽出聲,而這微弱的反抗根本無法阻止他進一步的動作。
“放開我,混蛋!”慕羽羅拼命地用腳踢他、拍打他,卻毫無作用。
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在了軟榻上,他不顧她的嘶喊與掙扎,撕破了她的衣服,將她的腿高高地擡起,垂下頭來,邪氣地一笑,“你該履行你作爲妻子的義務了……”
比起之前的結合,這一次只令她感覺到絕望與痛苦。他的動作裏沒有半絲溫柔,似乎在報復一般,重重地殘虐着她的身體。他深邃的眼更加深沉,視線好像無形的網,緊緊地束縛着她,彷彿要將她這副狼狽的樣子牢牢地印進自己的腦海。
她疼得大口喘息,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水,她哭着咒罵,低低地嗚咽着,模糊不清的話便深深地掩沒在抽泣聲裏。
他的長髮因爲激烈的動作而散開,零落在她的頰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視線漸漸模糊,他在她身上的軀體也彷彿變成了嶙峋的怪獸,直叫人想要逃離。
聽到慕羽羅的哭訴,凌軒煌只停頓了一下,隨即卻變得更加肆虐。
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早已沒了日常的淡漠與冷靜,“你儘管恨我,但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慕羽羅茫然地大睜着眼,身體因爲凌軒煌激烈的動作不住地顫動,只是原本應當令她幸福的事,現在卻只讓她絕望得如墜冰窖。
屋內的溫度如此炙熱,內心,卻如同白夜一般冰冷……
“王妃,你喫點東西吧……你已經一天未進食了,這樣下去怎麼受得了……”如意端着托盤站在慕羽羅面前,苦口婆心地勸道。
慕羽羅軟軟地躺在牀上,聞言睜開眼看向如意端過來的東西,如意以爲她想用膳,心中一喜,剛要開口,卻見慕羽羅又閉上了眼,“拿下去,我不餓。”
如意不由有些失望,“王妃……”
慕羽羅卻再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如意無奈地撇了撇嘴,拿着東西往外走。
屋外,吉祥急急地湊了上來,“怎麼樣?”看到動也未動的飯菜,立刻又挎下臉來,嘆了一口氣,“王妃還是沒用膳啊……”
如意也是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自昨日王妃與王爺爭執不歡而散開始,王妃就再沒進過食,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能否承受。之前王爺與王妃也不是沒有過爭吵,卻從來沒有如今這般情形……
吉祥與如意對視了一眼,又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
正當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來了。
吉祥與如意福身一禮,驚訝地問道:“袁總管怎麼會來?”
“聽說王妃一直不肯用膳,便來看看。”袁亮淡淡道,“此刻可否方便見王妃一面?”
“這……”如意猶豫了一下,本想拒絕,男女授受不親,而且畢竟王妃現在這樣實是不適合再見別人的,可萬一袁總管真有本事能夠讓王妃進食,倒也不是不可一試,於是改口道,“袁總管稍等,奴婢進去稟報王妃。”
袁亮微微頷首,“好。”
不一會兒,如意返來,欠了欠身,“袁總管,王妃有請。”
當袁亮轉過屏風,看到那人蒼白憔悴的臉,心禁不住狠狠地一痛,眼中驟然掀起了洶涌的波濤,各種情緒奔騰糾纏在一塊,極其複雜,卻在接到女子審視的目光時,立即又恢復了平靜。
慕羽羅無力地靠在牀頭,定定地盯着袁亮,雖然虛弱,眼底卻依舊是一片清明,洞悉一切的敏銳,袁亮的情緒波動雖然收斂得極快,她卻已經看到了,他的眼在那一剎那似乎含了千言萬語,至於爲何在看到她之後會有這種情緒變化,她卻並沒有任何心情去揣測。
“聽如意說,你想見我?”慕羽羅淡聲道,“有什麼事嗎?”
袁亮看了眼緊跟在身後的如意,沒有立即說話。
慕羽羅顯然明白他的意思,對如意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的。”
如意看了看袁亮,又看了看慕羽羅,極不情願卻又不得不爲地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現在你可以說了嗎?”慕羽羅問。
這次,袁亮倒是直接開門見山,“王妃不肯進食,悶悶不樂,無非是因爲行動受阻,無法隨心,屬下可以助王妃達成心願。”
慕羽羅默了一刻,問他:“你可知道我的心願是什麼?”
“離開王府。”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彷彿早已對她瞭如指掌。
慕羽羅一怔,盯着袁亮看了許久,“你能幫我離開王府?”
袁亮道:“只要王妃想,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慕羽羅道:“我爲何要相信你,畢竟……你是他的人……或者,你是別人派到他身邊的……”
袁亮擡眸望向慕羽羅,眼神誠摯而認真,“屬下無論何種原因身處王府,心卻是永遠站在王妃這邊的……”
“幫我,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凌軒煌若是知道了,定不會放過你……”慕羽羅微微眯起眼,冷冷地與袁亮對視,試圖看出些端倪,可他從頭到尾都是坦然地迎視她的目光,沒有一絲的躲避和不自然,這雙眼沉靜而清冷,卻又讓人覺得溫暖,像極了……她記憶裏的一個人……
“這點王妃不用擔心……”頓了片刻,袁亮又道,“我知道想讓王妃一時半會相信我是不可能的,選擇權全在王妃手上,信與不信,由你自己來決定。”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放在牀邊的几案上,“這瓶藥可解王妃所中的軟筋散……用是不用,也都由你自己選擇……”說完,衝她一抱拳,走了出去。
慕羽羅沉吟了一會兒,伸手拿過幾案上的瓷瓶,打開蓋子,放到鼻間輕嗅,確實是軟筋散的解藥沒錯。只要有瞭解藥,她信他或是不信他,他有何目的都無所謂,她憑着自己便可以脫身,無需再依靠他人,而現在她需要做的只有養精蓄銳,靜待時機。
她當下召瞭如意進來,說是要用膳。
如意聽聞她回心轉意,幾乎要喜極而泣,連忙去準備膳食。
慕羽羅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幽深的眼裏閃過一絲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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