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修】 作者:未知 宝儿从地窖裡拿出一瓮前些日子放下的腌萝卜,切了一小块尝了一下,又从另外一個瓮裡拿出一把咸菜放在水盆裡一起端到了院子裡,翠儿和小栓帮她剥了一小碗的豆子,将豆子咸菜都拿进灶间,宝儿让翠儿看着点火,给了小栓几個铜钱让他去村裡的杂货店打点酒回来。 “翠儿,火旺不,旺的话你回裡屋去,這儿脏。”宝儿站到小板凳上刷了一下锅子倒下一些些猪油,将咸菜倒了下去,翻炒了几下一阵香味便飘了出来,待到炒出了咸菜中的味道,再将蚕豆放下去翻炒了几次,倒了些水焖了一会,在另一個灶锅裡贴了几個饼,宝儿不会做包子,家裡也沒有细面,這糜子碾好的粗粉放点水和成面筋团,宝儿又加了一些调味料进去,打了一個鸡蛋黄揉成一個一個饼子放在锅中贴着烙,等到饼子烙的有些膨起来算是熟了。 等到她做好了饭禄德他们也回来了,宝儿听到院子裡传来的打水声,喊着禄生来帮她把饼子从锅裡拿出来放到盘子裡,忽然听到一阵水声,视线落在禄生手中拎着的木桶上,“什么东西?” 禄生神秘兮兮的凑近让宝儿看,木桶裡装着好些泥鳅,正扭动着身子各种纠缠在一起,发出一阵的水声,宝儿伸出手去逗弄了一下,溅了一脸的水夹杂着一股腥味,“二哥,這可以养两天么?”她還沒想好怎么处理這些小东西。 “行啊,就這点水放在這裡,能养好几天。”禄生见宝儿脸上浮现的欣喜,心裡也被填的充实,宝儿赶紧将桶子拎到一旁放起来催促他把菜端到屋子裡去。 “四叔要定亲了,過两天我們也得去帮忙。”饭后禄德帮着宝儿将院子裡晒的东西收到屋檐下,又把鸡喂好,坐在院子裡磨着镰刀为收糜子做准备。 “定亲了,是上次說的那家么。”宝儿在石磨上撒点水看着那有些锈迹斑斑的镰刀被磨的噌亮,“上次桃花姐的聘礼就二十两,這次爷爷奶奶拿出多少定亲的礼金啊。” 宝儿估摸着這儿的定亲就是要下聘,那王老汉本来是拿不出這么多银子的,但是他有個在县城当捕头的哥哥,他们家可拿不出這么多的银子。 “听二叔說也是二十两。” “那奶奶一定拿出不少私房钱。”估计陈氏這回也要闹着分家了,二十两银子二叔和三叔肯定也分摊了不少,宝儿深知赚钱不易,二十两银子或许有些人家一辈子都攒不下来赚不到。 “嗯。”禄德闷闷地应了一声,继续磨刀,宝儿的心思却走远了,這对孙氏来讲他们一家五口就是去白吃白喝的,但是想来有要攀附的亲家在,也不会太为难他们。 乡下定亲說礼数也不太繁杂,毕竟條件先摆在那裡了,這天宝儿吃過午饭之后领着弟弟妹妹去了沈家,院子裡陈氏和李氏已经在忙了,日子选在六月二十這天,由黄媒婆主事着。 宝儿刚进主屋子就看到孙氏一脸笑意地看着穿着一身簇新衣裳,脸上沒什么特别表情的四叔,在看到宝儿他们进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沒有皱眉,只是让他们到一边去别添乱,和黄媒婆出去迎亲家去了。 宝儿见屋子裡都是些小孩子,便让小栓和翠儿带着不要随便乱动,自己去了厨房门口,李氏和几個大婶正在忙着准备吃的,晚上這一餐是要招待女方的,厨房忙不過来就在厨房外面搭了個简单的棚子,架起了一口大锅,院子裡依次摆开了几大桌子。 “三婶,要不要我帮忙?”宝儿看李氏忙着把一锅蒸好的米糕拿到架子上切块,迎了上去撩起袖子准备帮忙。 李氏看了一眼她,又听见陈氏在喊她,将菜刀拿给宝儿:“记得蘸水切,切好了装盘放那边架子上。”李氏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给宝儿系上,在身后打了個结就去水井旁帮陈氏一起洗东西。 陈氏瞄见了宝儿拿着菜刀准备切米糕,对前来的李氏不满地說:“你咋让她切,切坏了怎么办。” 李氏扫了陈氏一眼,麻利的拿起篓子裡的菜放到盆子裡掰开洗着,弄的水声尤为的大:“二嫂,你有空想這個不如赶紧洗完這些,洗了半天了晚上還要不要吃菜。” 陈氏不放心地再看着宝儿那边,但是看来看去就只见着一個背影,這才低头慢悠悠的洗菜,一遍還碎碎念着:“洗這么快,又不是沒人做。” 宝儿看着那一块热乎乎的米糕,散着阵阵的热气,举起菜刀在一盘的盆子裡蘸了水开始切,這個是用大米磨成了粉兑了水沉淀出浓浓的米浆,米浆再放着直到它结成了块再碾碎了蒸出来的,添加了糖和桂花,是农家裡很奢侈的糕点食品了。 宝儿切的仔细,米糕黏的厉害,宝儿切几块就要蘸一下水,一块一块匀称地放在盘子裡,放满一盘搁到架子上,架子下面是一口烧着水的锅,正热气腾腾地冒着蒸汽刚好可以让架子上的食物保温。 切了六盘案板上只剩下一些留下的边角料,宝儿另拿了一個小碗装起来也放在架子上,一回头就看到陈氏几近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眼神還在自己的嘴边上下扫动,大有不找出一点米糕沫子不罢休之势。 “二婶這是找什么?”宝儿将菜刀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板子上,和李氏一同拎着菜篓子過来的陈氏沒由来的抖了一下,上回禄德那一刀确实是吓到了她,嘴上還是不饶人的骂着,“一边去,碍手碍脚的。” “宝儿去屋子裡帮三婶照看些喜菊,我怕禄柏玩疯了顾不得妹妹。”宝儿应声将围裙解下還给李氏,也沒搭理陈氏,洗了手直接进了裡屋。 孙氏還在准备到时候交割约定时的彩礼,外屋子這边一屋子的孩子,大的都還在地裡,小的几個坐在一起也不晓得干什么,宝儿看到禄柏背后背着喜菊,一面看着几個哥哥在玩,一面還回头照看那個拿着一小块豆糕的娃娃,上前帮他解开了带子,“禄柏哥,我来照看吧,你去玩。” 禄柏就比宝儿大了一岁,今年刚入了学堂,二婶家的子女除了梨花之外宝儿都有些不太亲热,什么都沒学好就陈氏的那作风学了七七八八,尤其是陈氏的大女儿葵儿,今年都十岁了,那斜眼看人的姿态和陈氏就是一個模子裡出来的。 “那你帮我照看会,我等等就回来。”禄柏显得不太好意思,但是禄明和其他几個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玩的游戏又太吸引自己了,背着個妹妹总是不方便,宝儿一把接過喜菊,這丫還真重,“三婶怕你玩疯了就叫我来照看会,你去罢,沒事。” 沒抱多久她就站不稳了,六岁的孩子抱個一岁多的娃,而且還不太安分,宝儿干脆坐在凳子上将她固定在自己的大腿上,喜菊回头看了宝儿有些欢喜,裂开嘴露出两個乳齿伸着手要把豆糕往她嘴裡塞。 宝儿作势要去咬,她又很快的缩回了手,啊呜一声把豆糕往嘴裡一塞,满手的口水冲着宝儿嘿嘿地笑,“你怎么這么坏呢!”宝儿顺手拿過一块帕子把她手擦赶紧,抹了一把下巴上的口水,招了翠儿過来。 “犯!”喜菊学着宝儿高喊一声。 “是坏!” “饭!” “……” 傍晚时分家裡就来了客人了,四叔定亲的那家人在县城有两家铺子,但是一直生的都是女儿,前后生了三個闺女之后,郑掌柜干脆让女儿嫁個有学识的相公,此次定亲的就是郑掌柜的二女儿,听說也是很会做生意的姑娘家,对孙氏来說,最重要的是她家有钱,以后可以帮衬的了自己宝贝儿子。 倒是荣柱好像沒有喜和不喜之分,定亲交割是在酒宴之前的,宝儿见他们进了后头的主屋,继续逗着怀裡的喜菊,她怎么觉得這未来的小两口,气场上沒有十分的契合呢。 宝儿倒是沒有猜错,荣柱自认为是文人,看的书多了,自然对那夫妻知己有所向往,最好娶的娘子也会点文文墨墨,时不时陪他哀叹一下落叶深秋什么的,但是眼前這位郑家二小姐,明显是個沒认识几個字,钻钱眼子裡面的无知妇人。 太无趣了! 孙氏看着郑家二老以及那個长相還算清秀的未来媳妇,总体来說還是满意的,从自己的私房裡拿出一对镯子送给了郑招娣,满脸的和蔼和亲切握着她的双手,越看越满意。 乡下人讲究不多,若不是孙氏坚持,本来就是請個媒人直接将彩礼往郑家一送,连写庚帖一起把日子定下了。 简单的交割了彩礼,按照最初說的二十两银子,加上猪肉布匹以及各种零碎件,都是凑着双数送出去的。 等到酒席开始宝儿见他们从屋子裡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交谈完毕了。 宝儿心裡唏嘘的很,将来县城是买不起房子住的,那還不得住郑家,孙氏這跟送他们一起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小孩子,禄德代表着宝儿一家子去了坐主桌,陈氏和李氏作为儿媳妇肯定是得一直忙着,宝儿抱着喜菊带着弟弟妹妹去了一桌坐下,看着主桌那裡的黄媒婆不停地說着,還让主桌上的人举起酒盅碰撞了一下,意为這桩亲事就這么成了。 隔壁二牛哥娶媳妇的时候简单多了,請了媒婆去了女方家裡說了下亲,然后再是送八字去合,合完了就是送彩礼送日子,接着就是成亲的日子,想来在前世的时候现代人结婚就简单多了,有些干脆裸婚,婚礼也省了戒指也省了房子裡省了,十块钱去领個结婚证還剩下一块钱一人一根棒棒糖全当做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