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发表 作者:未知 砍来的竹子晒了一天后第二天一大早禄德就开始处理這些竹子,将竹子的分叉都劈了下来放在一旁晒着,四根差不多粗细的截了一人還高一些底部削尖锐固定在了地上,用绳子和小竹子绑在一起,细小的竹子用田字格的一根根绑在一起做了個大的盖,宝儿抱了些棕叶過来,禄德将它们均匀的铺在上头,那绳子上下穿孔扎紧实了之后放在上面,一個简单的雨棚就做完了,宝儿指着棚子中央的位置,“大哥,這儿再弄個架子,到时候让陈五叔把石磨带過来,咱就能够自己磨东西了。” “成,我去爷爷家帮忙搭棚子,午饭就不回来吃了。”初八就是荣柱成亲的日子,今天已经是初三了,乡下有喜事嫁娶之类都是连席三日,乡裡乡亲的可以在办酒席的人家吃上三天,今天将棚子搭完了,沈老爹就要开始喊人主厨,帮忙的,還要去县城采购吃食。 宝儿把晾在屋檐下的筛子拿了下来,把筛子放在院子裡的架子上,风干了一晚上,春笋已经干了不少,宝儿从篓子裡将昨天剩下的一些大的剥了壳切成了丝,在窖裡捞了一些咸菜出来,洗赶紧切丁和笋丝煮了一锅的汤,舀了一些面粉和苞米粉混在一起揉成了面团放在盆子裡发酵。 吃過了午饭,宝儿就带着翠儿和小栓去沈老爹家,远远望過去那院子裡就光线暗了不少,棚子上盖着几张废旧的席子,整個院子裡被收拾的很干净,因为二叔三叔都搬了出去,孙氏特意弄了一间屋子作为专门的厨房到时候可以做菜,她還专门从县城裡請了個专给人家烧婚宴菜的厨子,宝儿站在门口看了一会,除了二叔和三叔之外,陈氏和李氏都不在,院子的角落裡已经堆了一些东西,宝儿怕添乱,带着他们看了一下就回去了。 初八這天天還沒亮,宝儿就在帮小栓和翠儿穿衣服的时候听到了远处沈家那儿传来的鞭炮声,宝儿赶紧帮他们传好了衣服,催促禄生和禄德一起去爷爷家,這一顿早饭按照這裡的习俗是要全家人在一起吃的,沈老爹坐在席上看着四儿子,开口教育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有媳妇的人了,今后不可以再事事像小孩子一样,要像個男人一样有担当。”沈老爹觅了些小酒,孙氏赶紧拍拍他,“咱家荣柱什么时候不像個男人了,今個之后是更像了。”說着掩盖不住满脸的笑意。 早饭過后荣柱就被带着去洗了脸,一夜未睡的他精神头显得不甚很好,甚至有些萎靡的样子,强打着让孙氏娘家的舅舅刮了脸,穿上新郎喜服,帽子上插着金叶状元花,吉时一到,由黄婆子陪着,走到插屏前,叩拜過了天地爷,向着沈老爹和各位长辈告别之后,起身走向外面,這时天才稍微亮了一些。 花轿打在门外,荣柱一出来外面就鼓乐声响起,宝儿望了一眼,均是唢呐锣鼓等乐器,敲打起来甚为喜庆。 等荣柱上了轿,前头敲大锣的大叔猛的敲击了一番,高喊一声:“起轿喽~”一行人带着花轿浩浩荡荡地向着县城出发。 起轿后,孙氏坐到了屏前,抱起引過的被子,并吃着小圆岁岁油糕,這個时候魏三婶就走进来问:“你坐什的咧?”孙氏笑眯眯地答:“坐富。”魏三婶又问:“你抱着什么?”孙氏說:“抱宝。”魏三婶再问:“你吃什么?”孙氏盖不住满脸的得意回答:“吃福。”說完后被大家迎着下来了。 花轿一路敲敲打打到了县城,此时天已经大亮了,這头鞭炮声不断,那头郑家一听到迎亲的队伍来了,也跟着放起了鞭炮,一時間這小巷子裡铜锣炮声肆起,花轿到了郑家门口。 到了新娘子出来的时辰,门内传来一声,“新娘子出来喽~”郑氏穿着凤凰霞帔,被郑家表哥背着上了花轿。 到了差不多傍晚的时候,花轿才到了墨家村,宝儿他们坐在院子裡听到村口那儿传来一声炮响,就知道新娘子接回来了,一群孩子雀跃地都奔了出去,围在大门口边上,捂着耳朵听着那一声声的炮响,宝儿還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嫁娶的,好奇的很,跟在禄生身后拉着小栓和翠儿等着花轿到。 荣柱先下了轿,沈家屋子裡走出一位全福的婶子,新郎一头握着一红绸子,另一头给轿子裡的新娘,全福婶子扶着新娘出来,脚踏在麻袋铺的地上,慢慢地向大堂走进去。 宝儿看着后面小姑和几個婶子帮忙把麻袋拿到前面接上让新娘接着走,有着传宗接代的寓意,等到新郎新娘都到了插屏前,沈老爹先行叩拜了祖先,接着荣柱和张氏跪拜天地爷,在黄媒婆一声一声的高喊中,拜完了天地。 只听见一声,“送入洞房~”周围一阵哄闹,宝儿也沒仔细看,只见到一抹火红的背影被带着进了新房,大伙簇拥着都去了新房门口望着,宝儿他们是自家人,跟着挤进了新房裡看着,新娘坐在炕床之上,荣柱则接過黄媒婆递過来的用红纸包的秤杆将新娘的红盖头挑了起来,随着一阵嬉闹声,荣柱红着脸手滑了两下才将红盖头挑了下来,黄媒婆顺带着說了两句喜庆话,催促大家都散了,新娘脱了凤凰霞帔,准备认亲礼。 這认亲礼就相当于现代简化版本的拜礼,从亲戚族人裡辈分最高的坐着开始拜亲,叩首之后敬茶,敬茶之后被拜认的长辈要给予见面礼钱,荣柱和郑氏认亲之后就入席开宴了。 這拜堂完了开席天已经黑了,院子裡点起来灯笼十分热闹,婚席结束了之后,荣柱和郑氏回到了洞房,在這裡還要喝“拌结汤”,由黄婆子喂郑氏喝,喝的时候先挑了其中四块比较大的“拌结”,让郑氏口衔而放入炕的四角苇席下,然后才开始喝,這头喝完了才开始闹洞房。 宝儿听见新房裡传来一阵一阵的哄笑声,這院子裡荣柱還在被大家灌着酒,本来酒量就不甚的沒喝多少就已经呈现醉醺醺的样子了,宝儿看着他七分醉意還有三分倒像是困了的样子,成亲還真是個力气活呐,现代结婚虽說方便但是林林种种的事情加起来也十分的累人,這古代成亲,光這么一两天的折腾,估计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沈荣柱涨红着脸扶着杯子,“各位叔叔伯伯,荣柱真的是不甚酒量,你们吃好喝好。”說着扶着桌子要起来。 孙氏舍不得儿子喝太多,上来就扶住了他嗔怪地看着坐着的亲戚,“好了好了,你们吃好喝好。” 魏三叔拿着酒碗看着孙氏扶着儿子走了,在身后喊着,“走稳点,還有洞房花烛夜~” 宝儿险些将嘴裡的饭给呛了出来,看着魏三叔半含糊地端着酒碗,猛的拍着胸口,憋红着脸,禄生转過脸看到她如此,忙给她倒了碗水,“吃這么急做啥。” 宝儿呛地含着泪问,“大哥呢?” “大哥和三叔他们一桌呢,估计也喝了不少。”宝儿抚了抚胸口往禄德那桌子走過去,那儿也喝的欢,女人们都去看新媳妇了,三叔拿着酒瓶子正要给禄德倒酒,禄德则满脸通红地捂着酒碗,宁死不屈地趴在那裡,楞是不肯让他接着倒,口中含含糊糊地說着,“三叔,醉了,醉了。” 一桌子的人吃的就剩下了三五個,三叔一手搭在禄德的北上還试图让他把碗拿出来,一旁的人跟着起哄,果真是喝醉了的人,都糊涂了,宝儿眼见了他们旁边還有好几只空的碗,愣是要把怀裡的拿出来才罢休。“躲什么,又沒媳妇管着,怕啥!” “三叔,再喝我可背不动大哥回去,到时候您可要帮我把大哥抬回去。”一桌子的人都摇摇坠坠的了,宝儿坐上他们旁边的凳子,从盘子裡抓起一颗花生吃了起来,小腿一翘一翘地和沈三叔說道。 “成…三叔背你回去!” “這禄德啥时候娶媳妇啊,沈家老四都成亲了,你都十六了,咋還不定亲。”唯一稍微清醒点的看着沈家這大红灯笼的,开始调侃他。 禄德那裡会注意他這些话,趴在桌子上,已经快要睡着了。 村子裡的小伙子都在十四五岁订了亲,最迟成亲的也不過十七八岁,禄德這都十六了還沒定亲的确实算晚了,宝儿端了一碗温水過来让禄德喝了下去,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說,“大哥,咱们等会就回家去。” 禄德闷哼了一声,宝儿看着人都散了一些,此时夜都深了,李氏和陈氏开始忙着收拾桌子,小栓和翠儿已经困的靠在禄生的身上眯着眼一盹一盹的,宝儿从小姑那裡要了块湿毛巾给禄德擦了把脸,叫醒了小栓和翠儿,让禄生扶着点大哥,和沈老爹說了下踩着夜路回家去了。 寂静的路上周围除了脚踩石子路的声响外,就是路经的农户家裡传来的家禽声,一到家小栓和翠儿就自顾着爬上了床,等宝儿烧了水绞了面巾過来,俩家伙已经面对面的睡着了,宝儿给他们擦了擦脸又擦了手,脱掉了衣服给他们盖好被子,走到院子裡,禄德站在小试验田边上散酒气。 “大哥,外面冷,进去罢。”宝儿递给他毛巾,禄德接過擦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南瓜苗子,“你进去罢,大哥再吹会。” “我去给你烧点水吧,洗個澡舒服些。” 宝儿到了灶间烧了一大锅子的水,又在另外的锅子裡烧开了一些水,倒了点醋下去,撒了一点点糖煮热了盛起来放在碗裡放凉,让禄生一起把热水舀到了木桶裡拿到了澡房,此时禄德才清醒了一些,宝儿是累坏了,做完了這些嘱咐他不要忘了去灶间喝食醋,自己洗了把脸也钻进了被窝,很快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宝儿就听到了灶间裡传来的声音,這新婚的第一天早上,小孩子是要进去闹新房的,去拿新人炕头的糕点来吃,小栓和翠儿都睡的沉,宝儿也不忍心叫醒他们,迷迷糊糊地自個又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洗漱好到了沈老爹家,那棚子已经拆了一半,李氏一看她们进来了,拉着进了厨房间,递给他们几双碗筷指着厨房架起的板子上的菜,“還沒吃饭吧,赶紧吃。”說着在锅子裡舀了一碗的杂烧出来。 陈氏也拉着葵儿過来让她吃一些,葵儿似乎有些不情愿,拿着筷子戳了戳碗裡炖烧在一块的各种菜,“娘,沒别的吃了?” 陈氏忙捂她的嘴,小声說道,“這早饭早就吃了,待会你奶奶過来了又要說,快吃。”葵儿瞪了正吃的欢的翠儿他们,硬是挤了小栓一下,屁股落在板子前的矮凳上,用筷子头敲了一下板子,颇有嫌弃地挑挑拣拣。 宝儿看着小栓委屈的样子,夹了一些豆子在他碗裡,“快吃,晚了要收拾。”顺带着看了葵儿一眼,這個比自己打了三岁的姐姐,怎么看架子都比屋子裡的郑氏還大上几分,如果确信自己二叔和爹是一個娘胎裡的,她会以为葵儿和孙氏简直就是隔代遗传。 這头宝儿他们刚吃過了饭,新媳妇郑氏就到了厨房裡来,看到大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新婚的红润,长发挽髻,看到锅子裡的水還在滚着,挽起了袖子十分干脆的走到了灶台前,“這位就是二嫂吧,這今個起的稍微晚了些,真是不好意思。”說着還微微低头害羞了一下,陈氏和李氏都是過来人,哪会不晓得這其中,新媳三天要侍奉這是一直的传统,郑氏起晚了,孙氏竟然沒有追究,宝儿這才觉得這個四婶也有趣的很。 李氏和陈氏连声說着沒事,把灶台让给了郑氏,這第一顿早饭是坐不上了,只能新妇下厨坐一顿午饭了,郑氏看到门口站着的宝儿她们,笑着让他们去屋子裡找四叔要糖吃,自己则麻利的开始处理灶台上的菜。 宝儿拉着小栓走了出来,這孩子脸上還挂着委屈呢,刚才葵儿那撞的一下到现在還沒忘记,宝儿捏捏他鼓气嘟嘟地小脸,“自古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你是男子汉啊,所以别在這种小事上计较這么多。”說着拉着他们往四叔的屋子裡走...... 走了一半的路小栓才懵懵懂懂地开口,“大姐,你和翠儿都是女子,所以都很难养嗎?” 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