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那是异常高质量的演奏,在场所有观众的情绪全浸入琴声之中。但演奏者的情绪高不高就不知道了,总之一下场,冉羽迟便从后台绕到观众席。
学生会长远看帅,近看更帅,周围女生捂嘴尖叫。
冉羽迟浅浅一笑:“感谢你们替我加油。”
女生们又是一阵小骚动。
“会长超强!”怀子星指指印在胸前的会长天下第一,“会长!你怎么来了!”
冉羽迟温柔看了一眼安雪,說:“我来找安雪。”
安雪:“……”就知道。
怀子星瞪大眼,问安雪:“啊?你们原来认识?”
不应该啊?如果认识的话,转学生怎么之前老拒绝他来给会长加油的邀請?
冉羽池也弯起眼睛看向他。
“……”安雪,“刚认识。”
怀子星:“這样啊。”
冉羽迟一笑:“人借我一会,可以嗎?”
会长问可不可以,那必然是可以,不等安雪回答,怀子星大手一挥:“去吧,安雪!不回来也沒事!我們本来就是替会长加油的!”
安雪:“……”
离开观众席,安雪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下這件丢死人的t恤,他实在沒办法穿這一件t恤四处乱晃。
“我需要换衣服。”安雪进了洗手间,换好衣服出来,见冉羽迟正在安抚一位紧张到手抖的姑娘。
“沒那么可怕,台下的人很期待你,你可以试着去享受,不管输赢,分数高低,哪怕你弹错键了,都是一次很珍贵的回忆。”
他的语气温柔,說完后,姑娘竟然真的不抖了,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感激的看着冉羽迟。
安雪将换下的t恤搭在小臂,踹了一脚他的小腿。
這一脚還挺用力,西装裤上留了一道鞋印,冉羽迟保持从容微笑,对姑娘說了声“加油”,转過头,微笑立马崩了:“很疼!!”
安雪冷着一张脸看他,简洁直白:“我沒兴趣說出去。”
“啊?”冉羽池,“說什么?”
安雪:“不然你叫我出来什么事?”
冉羽迟进了更衣间,拉上更衣帘:“你可以說啊。”
他的声音微微扬起,探出颗脑袋:“反正也不会有人信。我演了两年,对人设還稍微有些自信。”
安雪:“……”你也知道是演。
安雪:“那你叫我出来什么事?”
冉羽迟换好衣服出来,嘻嘻道:“陪我吃饭!”
安雪:“?”
冉羽迟带安雪去了白楼大厦。這一片分为商场和办公楼,商场今年刚改造過,装饰成八十年代旧街区的样子,各种老式灯牌和老式店面,一楼是一整條小吃街,二三楼是餐厅和其他设施,再往上是办公楼。
冉羽迟带安雪在小吃街转了一圈,买了不少吃的,接着将他带到三楼纹身馆。
他让安雪坐在大厅沙发上,說道:“等我一会。”
大厅裡還等了個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他看到冉羽迟,腼腆的叫了声:“冉哥”。
冉羽迟笑笑說:“等我一会,我吃個饭?”
“沒事的,不急。”男生說,“是我来早了,我等你。”
冉羽迟将包往储物柜裡一塞,拎上吃的:“咱们走。”
安雪:“去哪?”
冉羽迟:“好地方。”
說是好地方,实际上就是大厦顶楼,正好安雪也想来看看,有人带着,更加正当,便不再多言,跟着冉羽迟上了电梯。
顶楼天台的门上栓了一把锁,缠着铁链,冉羽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哐当一声,锁开了,带着铁链掉下地面。
光落了进来,门外是万裡晴空。
天台有块凸起来的遮雨棚,底下有人放了张小沙发和桌子,冉羽迟将吃的放在桌子上,一点点拆开包装,香气四溢。
安雪往外跨了两步。
白楼大厦是這一片最高的建筑物,扑面而来的风,从天而降的天光,就像是站在悬崖峭壁上,几乎能看清整座双城。
高架桥迷宫一样交叉,远处的湖,桥上的车,最高层還开了一间咖啡厅,钢琴伴奏悠悠扬扬。
——這是真实的世界,与不见天日的鬼魅空间截然不同。
安雪站在天台边缘:“你带我来這裡什么?”
冉羽迟:“我很喜歡這裡。”
他扎了颗章鱼小丸子:“很美,对不对?”
安雪不再說话,他坐下,曲起一條腿。
四周沒有半点鬼的痕迹。
他摩挲着食指,上面的齿痕早沒了,他想,這裡估计找不着那位青年的线索。
這点安雪早就知道,但是人么,总会想着,万一呢?
人么——如果他還算一個人的话。
這個時間太阳在另一個方向,不会照在這裡,并不算热。冉羽迟像是饿了一天沒吃饭,买了不少,一会问安雪吃不吃蛋糕,一会又问他要不要来串烧烤。
安雪說不用。
冉羽迟:“你为什么都不吃?”
安雪:“快吃,小心說话噎死。”
冉羽迟:“你关心我,我很感动。”
“……”安雪冷冷睨他。
冉羽迟无所谓的一笑,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把买的全吃光,最后只剩下一堆包装纸。
后援群裡——安雪在答应来看比赛后被怀子星强行拉入群中。
怀子星发了一段视频,是刚刚比赛的录像,冉羽迟坐在钢琴前,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的神情,琴声在他的指尖逐渐温柔起来。
這首钢琴曲,安雪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学生会会长总是会在音乐教室裡练习。
冉羽迟凑過去,见到自己比赛的录像竟然笑了出来。
安雪不知道他在乐什么,神情复杂看他笑,问道:“为什么你不用考试?”
冉羽迟眨眨眼:“我還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要扮演個学生会长。”
安雪:“沒兴趣。”
就算冉羽迟再扮演三個不同角色他都沒多大兴趣。
安雪很难感知到情绪,也很少有情绪波动,除了疼痛、面临死亡、還有遇到极为强劲的对手时。
但考试稍微和上面的情况有点不同,每天两场,六小时,哪怕有一半的時間在睡觉,也睡得不是很舒服。
安雪還是很幽怨的。
冉羽迟說:“如果你们回回考第一,再来個比赛做借口,估计也可以不用考。”
安雪:“……”
不想讲话,安雪戴上耳机。
身边冉羽迟笑了声,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风景,十几分钟后,他问:“走么?”
安雪:“嗯。”
刚起身,视线尽头忽然出现一道深绿色的影子,那影子转瞬即逝,安雪的眼神盯着那個方向。
身后冉羽迟收拾好垃圾,唤他:“安雪?”
安雪敛眸,和冉羽迟走进电梯,下楼過程中,冉羽迟忽然說:“哎,安雪,你问问我为什么来纹身。”
安雪转過头,淡淡道:“为什么?”
可能是为什么要问,也可能是顺着他的话问,冉羽迟沒管,很认真的回答了句:“因为纹身是刻在皮肤上的记忆,有些事脑子忘记了,身体可以帮你记住。”
他說這话时气质变了,沉静又成熟,真有股学生会长的稳重感,但沒两秒,又重新染上不正经。
冉羽迟:“是不是很帅!你是第一個问我的。”
安雪:“……”神经病。
是你叫问的,谢谢。
电梯很快抵达三楼,纹身馆门口有位男人在抽烟,边抽边刷着本地新闻,說是一位知名科技公司的董事长失踪了好几天,他的近亲属正在镜头前哭诉。
“李总一周前就沒有来過公司,也沒回過家,我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现在警方也沒有找出线索……”
“看什么呢?”冉羽池问。
“一董事长失踪。”男人灭掉烟头,关了新闻,“要么犯法跑国外了,要么炒作,這种类型的新闻還少么?”
大厅裡的男生看见冉羽迟回来,欢快的跑出门,男人揉了一下他的头发:“黎阳,這么喜歡你冉哥?”
黎阳点点头,表情很开心:“我觉得我和冉哥很亲近!”
冉羽迟笑了:“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嗯!好!”黎阳又欢快的进去了。
冉羽迟问安雪:“這回手机有电沒?”
“有。”安雪說,“我回去了。”
冉羽迟冲他挥手,說下次见。
安雪点头。
之前的下次见也许是客套,毕竟连名字都不知道,现在不一样了,下次见就是在学校裡。
安雪点开导航,走出大厦。
路边花坛旁有一潭积水,倒影出一小片景象。
安雪看到倒影,又立马抬起头。
只见一人身穿白大褂,系着深绿色围巾,肩上挂着深色纹章,形状像是两枚展开的翅膀。
他的姿势像只鸟,轻盈的直立于电线杆顶端,并未停留多久,下一秒,身影便消失在视线中。
安雪朝那方向看了一会才继续往宿舍方向走。
路上,浅霖打来电话。
“我看到了你的留言,你要找鬼么?”他似乎刚结束任务,声音還很疲惫。
“嗯。”安雪說,“我沒有在通缉令裡看到他,应该有過登记。”
浅霖打开电脑,說道:“他有哪些特征?”
安雪想了想:“一排耳钉,很强……有一枚项链,好像是,半個铭牌?”
浅霖忽的一愣:“你說什么?半個铭牌?你遇到他了?!”
安雪:“怎么了?”
浅霖的语气变得十分急切和担忧:“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对你做什么?!”
安雪:“沒有,到底怎么了?”
听筒那边传来键盘敲击声,沒一会,浅霖发過来一大堆资料,语气严肃。
“不要靠近他,离他远点。”
“他是……鬼王。”
晚上九点三十,冉羽迟结束工作,回到住处。
他住在一栋不算太偏的别墅中,這裡還有一间地下室。
他放好东西,拉开地下室的门,這裡很黑,也很静。脚步声四处回荡,每走一步楼梯,便会亮起一盏油灯。
火烛左右摇曳,昏暗的烛光中,他的脸渐渐变了。
褪去少年的不成熟和张扬,露出他真正的样貌——一张属于青年的脸,他的皮肤冷白,五官完美又精致,面部沒有任何一條多余的线條。他摸着耳洞,一枚一枚给自己戴上耳钉,黑绳落下半片字迹模糊的铁制铭牌。
鬼魅被钉在十字架上,视线被遮挡,他听到开门声,浑身一颤,四肢发软,开始吱呀乱叫:“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求求你,求求你,鬼王!求求你,鬼王阁下啊啊啊啊!”
冉羽迟轻笑一声,点上一支烟,倚上门框:“东西,现在能给我了么?”
“给!给!我给!”鬼魅說着,立马从嘴裡吐出一枚手指长的红水晶,他藏在体内许久,沾满了各种组织液。
那水晶一被吐出,鬼魅又是一串惨叫,他的身体像是缩水般变小,最终成为一坨瘦小又软瘫的物体。
冉羽迟蹲下身,语气带了些调笑:“哦?你原来长這样?”
“鬼王,放了我吧,可以放了我吧?我已经给你了!好嗎?鬼王?”鬼魅的身体身体变小,连声音也变得尖细。
“嗯?”冉羽迟隔着手帕捡起红水晶,“不行。”
他起身,走出门,将抽到一半的烟丢进地下室:“我答应了小天师,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不会是要我难做吧?”
不等回答,身后,鬼魅又是一阵凄惨哀嚎,细小烟头竟是瞬间燃起冲天大火,火光刹那间充斥整條漆黑的地道。
冉羽迟关上木门,火光和哀嚎便被挡在了门后。
裡面的鬼魅,将永远不会死,也永远无法活。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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