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你我何其相似
“额,断了,真的断了,脊椎骨断了……”
沒想到程樱刚刚那脚竟直接踢断了陈逍遥脊椎!
懂了,彻底懂了,难怪陈道士這次不仅沒高声惨嚎反而古怪流泪,原来是疼痛過度导致他叫不出来,竟硬生生疼出眼泪!
好在這裡是5号车厢,凭借车厢强悍治愈功能,只需平躺片刻,伤势便可恢复如初,或许這也是为何程樱敢以不留力道的方式教训這個逗比了,反正车厢能治愈任何伤势,只要打不死就行。
半分钟后……
“啊呼,好困啊,额,那個,你们聊,我先回去睡觉了,大伙儿明天见哈!”
最先反应過来的是彭虎,光头男先是装模作样咧嘴打了個哈欠,旋即便如沒事人那样转身离开5号车厢,果不其然,眼见有人带头,早就被陈逍遥惨状给吓得腿脚发软的陈水宏亦紧随其后离开现场,至于李天恒……
說实话,毛刺青年倒是想乐于助人搀扶对方,可,就在他走向陈逍遥之际,右侧不知何时已离开座位的赵平却挥手拦住了他。
嗯?
见青年投来疑惑目光,依旧不等对方发问,眼镜男便语气淡定对其吩咐道:“這裡是拥有极强治愈能力的5号车厢,那家伙根本沒有大碍,你于其在這浪费時間充当雷锋,還不如趁早回房睡觉比较好。”
语气平淡,表情悠然,然而也恰恰是這段看似毫无情绪波动的话,听在李天恒耳裡却不亚于刀锋抵背!!!
很明显,李天恒听出了什么,听出男人话外之音,如果說最初登车时的李天恒对這名眼镜男還不太了解的话,那么几场任务下来如今的他现已基本摸清,至此了解了对方是個什么样的人,对方心狠手辣精于算计,甚至可以說整個团队除何飞外就属此人心思缜密,這种人他得罪不起,于是,待听完男人那意图明显的话后,李天恒果断放弃搀扶转身就走!
离开過程中青年脑海也一直在回荡着一句话:
(陈逍遥你可千万别怪我不扶你,要怪就怪那戴眼镜的,是他横加阻拦劝我离开,反正你也死不了,阿门!)
当李天恒也随之告辞转身离开后,至此,车厢仅余3人,只剩下横躺地面接受治疗的陈逍遥以及目前正身处中央相视而立的何飞赵平。
何飞不言不语,赵平沉默无声。
对视良久,眼镜男微微侧头,先是扫了眼角落陈逍遥,又习惯性抬手扶了扶鼻梁金丝眼镜,直到做完這一切,接下来,意外发生……
碰!
就见刚刚還平静如斯的眼镜男竟毫无征兆猛然挥拳,莫名其妙突兀出手,骤然挥出右拳就這样狠狠打在了何飞左脸之上!
………
某個淫裆道士在說了不该說的话后被人用打断骨头的方式狠狠教训了一通,眼见此人被打哀嚎,众人顿做鸟兽散,最后现场仅余3人。
排除目前正身受重伤等同半死的陈逍遥,5号车厢亦有两人,两名互相了解的资深者,两名单凭眼神就足以交流信息的复杂存在。
通過眼神,赵平留下了何飞,然后在双方的无言对视中突然出手,出人意料狠狠给力青年一拳!
“唔!”
噗通!
突遭攻击的何飞根本沒有反应時間,被直接命中脸暇的他就這样在闷哼一声后当场摔倒在地,可還不等他爬离地面,刚刚打出一拳的赵平却再次动作贴身靠拢,弯腰一把抓住青年衣领,然后一边紧抓青年衣领一边脸贴对方愤怒咆哮,咆哮出一段满含愤怒的询问质疑:
“你是傻了還是說你脑子进水了!?你知不知道当时的你是在拿整個团队来冒险?是在拿所有人性命来赌博!你为何要這么做?回答我!我需要你给我一個解释!”
双目几近圆睁,表情尽是狰狞!
毫无疑问,這是至今为止赵平首次发火,同时這也是何飞第一次见到那眼镜男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至于原因?以何飞的智慧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单知道原因,甚至可以說早在几分钟前当赵平用古怪目光盯着他时何飞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而這也是他为何会吩咐众人回房休息的关键原因,因为他要和赵平聊聊,他要单独留下直面对方。
留下做什么?
很简单,正如怒火冲天的赵平此刻所說那样,他,需要回答,无论如何都必须给对方一個合理解释。
至于赵平为何如此愤怒?
想必但凡明白人皆可轻易猜出内中缘由。
聆听着面前男人质问,虽被抓衣领嘴角流血,但大学生仍未說话,依旧如最初那样同眼镜男四目相对着,见状,赵平怒意更甚,脑门冒筋再度开口:“为了完成這次任务我他妈首次不管不顾全程玩命,首次不要命的保护詹米,对,沒错,就是为了不让那小子被螝杀死,为了避免整支队伍全军覆灭,整场任务我可谓是做了太多平时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做了太多类似于自寻死路的事,這一切都是为了团队所有人性命!发展到最后我甚至都打算以命换命,可你呢?你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嗎?沒想到你在找出任务生路后会改变计划中途换人,你居然让李天恒代替你执行生路任务,而你则去庄园救人!?”
“這么做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嗎?那李天恒本质只是名新人而已,一名才仅仅活過两场任务的新手,一旦任务失败届时死的可就不单单是一個程樱了,而是你我以及整個团队所有人!”
咆哮接连不休,质问直击灵魂,是的,眼镜男怒了,彻底怒了,看似表情狰狞脑门冒筋,实则属于理智型愤怒,属于寻常人很难做到的愤怒中掺杂冷静,在明明怒火滔天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基本理智,对此何飞心中有数,关键在于他了解对方,了解這個男人,如单比理智的话,某种程度来說对方的理智程度還在自己之上!经历了无数场灵异任务洗礼,這名相貌斯文的男人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所做一切事情也皆是为团队大局观考虑,皆是以自身存活为最终目标,为了能活下去眼镜男不择手段,他阴险腹黑、他心狠手辣、他出卖队友、他谋杀所有对团队不利的人,以上事情何飞其实心中有数,而如今导致赵平愤怒的原因也非常简单,那便是……
团队安全与利弊取舍。
何为团队安全?团队安全是指通過各类方式或手段尽可能保障队伍继续存在,保证主力成员免受伤亡,道理可谓浅显,也正因如此,除何飞明白外,赵平又何尝不心中通透?眼镜男知道单靠他一人是无法在诅咒空间长久存活,他必须要依靠团队才能活下去,而团队则是由众多有价值执行者所共同组成,大家团结一致,集体抱团,只有這样才能在危机四伏的任务世界中挣扎幸存下来,简单来讲可理解为团队不可或缺,抱团极其重要,任何一名执行者都沒有能力在脱离团队的情况下独自生存下去,不论你是否聪明绝顶也不管你是否武力强悍,只要失去团队庇护,那么你就死定了,谁都不行,包括何飞都不行!說的在简单点就是……
团队一旦精华受损,一旦多数重要成员死亡,那么剩下少数人无疑将面临灭顶之灾,团队安全高于個人安全,唯有团队大多数人存活,他赵平才有可能继续生存下去,当然,在赵平眼裡并非什么人都有资格当其队友,唯有被他认可的有价值人员才配生存在团队裡。.
也正因如此,为了自己性命安危,赵平在任务中就从来沒感情用事過,他冷静到极点,理智到极点,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在保证自身存活前提下尽可能减少团队损失,不仅如此,基于大局观,男人還懂得利弊取舍,懂得丢卒保帅,懂得分辨個人与团队孰重孰轻。
于是……
当知晓何飞居然在如此危机情况下不亲前往摧毁载体,反而为了程樱几女性命不顾团队安危,转而把关乎到团队所有人生死存亡的重要任务交托给一名新人去执行后,赵平愤怒了,或者說对于這名向来在意取舍利弊的眼镜男而言他又怎么可能不愤怒?
你是谁?你的身份是什么?
你是何飞,是诅咒空间第七执行团队队长,是整個队伍能力最强者,是整支队伍经验最高者,你的实力有目共睹,你的理智超越常人,以当时情况而言,最合理方式是由你何飞来亲自执行载体摧毁计划,唯有這样才能大幅增加成功率,就算程樱几女不幸被杀,死的也仅仅只是3個,至少团队多数人還能继续存活下去,可要是由李天恒来代替你的话,那么成功率必将大幅缩水,一旦李天恒失败,届时死的可就不单单是程樱3女了,而是整支队伍全军覆灭,一個都活不了,乃真正意义死绝死光。
诚然任务最后李天恒侥幸成功,這场灵异任务也算是有惊无险顺利度過,但是!何飞当时的那番所作所为却无疑属于感情用事,属于拿包括他赵平在内的整個团队所有人性命来赌博,如果說在选无可选且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孤注一掷也就罢了,然实则這场赌博却并非选无可选,何飞是有选项的,结果他故意选错,就這样为了少数几名队员从而拿所有人性命当儿戏,然后把最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那名才加入团队沒多久的李天恒去执行,去执行那场连何飞亲临都把握不大的玩命任务。
就为了一個程樱……
是,不否认程樱很重要,這名既头脑聪明又身手极好的女杀手对团队来說的确属于高价值行列,以往在任务裡的表现也确实证明了她无论在谁眼裡都属于顶尖强者,话是這么說沒错,可問題价值在高终究只是一人,与整個团队所有人死活比起来区区一人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把钱学玲和空灵也一起算上依旧难以相比团队,两者孰轻孰重赵平自是分得清的,同样這也是赵平为何罕见动怒的根本原因。
這次算李天恒走运,任务成功大家也侥幸活了下来,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好运可以眷顾一时,但绝不会眷顾一世,对個人而言如此,对团队而言亦是如此,如一直感情用事的话,团队走不了多远,早晚会因此团灭!
“說话啊!你为什么不說话?对你而言哪头轻哪头重你分不清嗎?”
此时此刻,在赵平那满是愤慨的逼问质疑下,何飞奇迹般沒有因对方不在乎程樱性命而动怒,相反,聆听着对方严词质问,注视着对方愤怒脸孔,青年忽略了脸暇红肿,忽视了嘴角血液,他只是如一开始那样沉默不语维持平静,就這么以平静目光看着眼镜男,同眼镜男互相对视着。
“不說话?不回答?還是說你根本找不到反驳借口?”
常言道人的耐心往往有限,除非是参禅多年有道高僧,否则任谁都会被久无回应的寂静消磨掉耐心,旁人如此,赵平同样如,眼见询问良久终无回应,渐渐的,男人镇定逐渐崩塌,心中理智逐渐不存,骂了一句,正欲抬起手臂再给对方一拳,然而……
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正当他打算举起拳头时,下方,原本沉默不语的何飞却也在此时打破寂静,而后用无比平淡的语气张口說了句话,說了句触动心灵肺腑之言,一句对赵平而言极富冲击的掩饰揭发:
“赵平,你知道我为何不回答你嗎?你知道我为何不对你进行解释嗎?因为我清楚你刚刚所做一切属于掩饰,你在掩饰自己,伪装自己,属于某种明明存在但又佯装不知的自我否认,假如剥去那层伪装,其实……”
“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啊!”
………
你和我有何不同?
不同之处太多,多到数不清,无论是性格還是品行又或是处事手法等等无不截然相反,无不黑白分明,就好像环绕于太极中的阴阳两面般差距明显,是的,严格来讲你和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我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你的价值观,你的所作所为又不符合我的价值观,可事实上呢?事实上你我双方仍或多或少存在着部分共同点,比如你我目标都是活着,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挣脱束缚接触真相的可能,如果說活着仅仅只是你我大方向比较相近,那么剩下的一点却是完完全全一模一样了。
我所在意的是谁?
而你所在意的又会是谁?
在這一点上,你我之间何其相似?
深夜,地狱列车5号车厢,時間,23点42分。
寂静无声,动作凝固。
当何飞說出這段话后,赵平停住了,举起的拳头停滞半空,愤怒的表情悄然更改,他的身体凝固住了,他表情凝固住了,或者說這一刻他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那样当场愣住随之不语。
先不提赵平反应如何古怪,言罢,何飞有所举动,缓缓伸手探入怀中,随后取出一枚珠子,一枚通体赤红仿若星光般璀璨美丽光滑圆珠,拿出圆珠看了一眼,接着,他将圆珠缓缓塞进赵平手中。
直到做完這一切,何飞笑了,一边嘴角微扬面露微笑一边对眼镜男继续說道:“学玲姐在即将昏迷最后一刻把這枚珠子交给了我,她希望回归列车后我能代替她把珠子還给你,并同时拜托我替她向你說一句……
“谢谢。”
听過陈述,本能低头,此刻,凝视手中這枚晶莹剔透美丽圆珠,不知为何,男人表情变了,刚刚還满是狰狞的脸褪去愤怒恢复平静,之前還尽是愤怒的心隐去不满重归如常,随着愤怒消失心态恢复,赵平身体亦出现一丝微微颤抖,又過了几秒……
噗通。
松开对方衣领,男人瘫坐于地。
接下来,二人双双静止,无论是最初被打倒在地的何飞還是最早出手打人的赵平,這一刻,双方就這样共同坐于地面各自看着对方,就好似時間静止了那样,期间任谁都沒有說话发声。
足足過去1分钟,赵平才在何飞那宛如于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视中当先开口,以类似自言自语的方式低声呢喃道:“是啊,你說的沒错,我和你其实是一样的呢,可笑我還在拼命掩饰自己,這還真是让你看了场笑话呢。”
正如男人刚刚所叹息自语的那样,他承认了,虽是承认但却完全沒有解释必要,毕竟单凭那句话就足以证明一切,证明何飞现已公布出問題答案,用最为简短的语句叙述了最为复杂难题。
很明显,无论是何飞還是赵平,二人皆是聪明人,在双双心知肚明的情况下還有何可說的?又能够說些什么?赵平能通過猜测分析得知何飞所作所为,然何飞又何尝沒有从那枚明显属于赵平实际却出现在钱学玲手中的璀璨珠那得知事情真相呢?
赵平在掩饰自己,试图以他那维持良久的残酷冰冷来伪装自己,可惜与何飞一样,他的掩饰失败了,他的伪装失败了,何飞无法掩饰自己,赵平亦同样无法独善其身,最终只剩下二人那久久不语相视沉默。
然而遗憾的是,沉默沒有长久维持,就好像每当关键時間周围便总有苍蝇嗡嗡乱飞蓄意捣乱那样,不知多了多久,寂静被打破,被一道满是夸张的惊讶大呼瞬间打破:
“我勒個大擦!你俩在干嘛?咋双双用充满‘爱意’的目光互相盯着对方?难,难不成你俩之间暗藏基情!?”
突然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充斥现场传入耳膜,导致原本寂静无声的5号车厢瞬间重回喧嚣就此热闹,听到声音,二人寻声回头看向墙角,就见一名身着屎黄色外套的青年正大呼小叫盯着两人,表情可谓极其夸张。
原来不知何时车厢已经把陈逍遥伤势治愈恢复如初,将那根早先還断裂受损的脊椎完美愈合!
结果可以预料,随着伤势治愈完美恢复,陈道士果然在恢复刹那间暴露出逗比本性,但可惜的是,纵使你性格逗比热衷表演,沒人欣赏终究白搭,果不其然,面对陈逍遥那满是夸张惊讶调侃,向来沒有幽默细胞的眼镜男跟本沒搭理,男人就這样在随意扫了其一眼后面无表情起身就走,径直离开5号车厢。
当然了,眼镜男虽予以无视冷漠离开,但并不代表陈道士這番表情完全沒人捧场,为了避免对方尴尬,何飞倒很给面子沒有离开,而是在起身后一脸坏笑张口询问道:“呦呵,好的挺快嘛,你那根断掉的脊椎骨這么快就接上了?看来程樱当初那脚還是沒用全力啊。”
“靠!老何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不過话又說回来,我确实沒料到那小樱子竟然搞突然袭击,连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背后偷袭,否则以本道爷那高超身手又怎么可能被她打成這样?实话告诉你,真面对打起来我摆平她易如反掌!你信不信?”
“哈哈哈!信,我信,毕竟是茅山道士,况且你的功夫我也亲眼见识過,真面对面打起来程樱還真沒多大把握摆平你,话虽如此,但我依旧要奉劝你一句,那就是以后每当你打算招惹她时切记要提前保护好你的脊椎骨,期待你的后续表演。”
“咦?這话我听着咋有点别扭呢?提前保护好脊椎骨?你這话啥意思?”
“沒啥意思啊,好了好了,不和你闲侃了,時間真不早了,咱们也各自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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