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忠心
“何事?”薛湄在房裡询问。
“大小姐,月钱放完了。”戴妈妈低低回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薛湄打开了房门。
戴妈妈把剩下的银子,拿回来给了薛湄。
薛湄随意一扫,就发现戴妈妈自己的月钱只拿了五两,让她把上次贴补的钱双倍拿回去,以及拿赏钱,她都沒有动。
她只是把丫鬟和粗使婆子们的月钱和赏钱放了。
“妈妈,您少拿了二十两。”薛湄道。
戴妈妈把托盘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大小姐,咱们好不容易有了钱,得省着花。老奴是您的乳娘,终身都靠您,自己要私房钱做什么?”
戴妈妈当初进府做乳娘,所以她应该有個和薛湄差不多大的孩子。
只是她自己的孩子从小沒有母乳吃,身体不好,加上這個年代的医疗极差,她女儿在两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几年之后,她丈夫亦病逝,她在婆家和娘家都无着落,就索性留在了侯府。
薛湄将来嫁人,戴妈妈就是她的陪房,肯定是要跟着她的。
之前那么生气,也是因为她担心薛湄。
和红鸾一样,戴妈妈心裡疼大小姐,嘴上气大小姐不争气。
“這些银票,大小姐您自己收着。老奴实在不放心拿這么多银票在手裡。”戴妈妈又道。
薛湄想到,现如今沒有保险箱,锁很容易被撬开。
這府上若有人心怀不轨,把她的银票偷了去,她都沒地方哭。
给戴妈妈,還不如她自己放在空间裡,這样除了她自己,谁也拿不走。
“那剩下的现银您拿着,咱们蕙宁苑一切调度都由您支配。”薛湄道。
戴妈妈道是。
薛湄仍是把二十两银子数给了她,让她拿着做私房钱,這是她应得的。
见大小姐很诚心,戴妈妈收下了:“老奴多谢大小姐。”
薛湄微微颔首。
戴妈妈略微沉吟,沒打算走,又对薛湄道:“大小姐,老奴有话要跟您說。”
“妈妈請讲。”
“您這些银票,万万要自己收好了,可别糊涂给了老夫人和侯爷。老奴知晓您孝顺,可您也要为自己打算。您快要出阁了,在侯府住不了几天。
那些钱您不给老夫人,老夫人也许不悦,可您身上有了钱,這日子就不会难過。家裡的下人们個個势利眼,有钱、沒钱,差别可大了。
再怎么說,忍了這段日子,嫁到温家去。侯府给您的陪嫁不可能太多,到时候您有這笔巨财傍身,您也有侯府小姐的底气,不会叫婆家轻瞧了您。”戴妈妈道。
戴妈妈句句肺腑之言。
她沒有迂腐,教薛湄要大公无私,要尊重父权,反而是处处为她打算。
薛湄便知道,這位乳娘是真心疼她。
原主身边有這样忠心耿耿的乳娘和丫鬟们,她到底還为什么要把日子過得那么糟糕?
难道她只盯着自己得不到的嗎?
永宁侯不喜她,她刻意表现;老夫人不疼她,她卖力服侍;三堂哥忽视她,她费心讨好,最后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還落下无数笑柄。
何必呢?
這么贱做什么?
热脸贴人家冷P股的事,薛湄做不出来。
“大小姐,老奴都是私心的话,您哪怕不听,也莫要生气。”戴妈妈又道,怀疑自家大小姐听不进去。
薛湄却笑道:“我听,妈妈。您放心吧,钱我一文也不会拿出去送人,都收着。咱们以后自己過好日子。
至于父侯和祖母,我给再多的钱,他们只当我冤大头,拿着我的钱去给二妹妹添衣裳、首饰,何曾会高看我一眼?”
戴妈妈吃惊看着她。
真沒想到,大小姐居然醒悟了。
戴妈妈眼眶有点湿。大小姐若是早這么通透,何至于過成這样?
但愿她从此就好了。
不過,从大小姐死活不肯给二小姐赔礼开始,戴妈妈就发现,大小姐也许不一样了。
她们這些真心待大小姐的人,有指望了。
戴妈妈出去之后,薛湄轻轻摸了摸阿丑的脑袋,微微笑了笑。
“阿丑,這件事沒完,你相信嗎?”薛湄低声道,“二万两呢,不知多少人会眼馋。”
猫看了眼她,前爪搭在她的手背上,似在安慰她。
“馋死他们,他们谁也别想拿走我的钱。”薛湄又笑起来,“正好看看他们的嘴脸,应该很有趣。”
說罢,她眉眼微弯,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猫静静凝视她,从她的眼裡瞧见了狡狯,与当初那個坐在河边哭的女孩,好像不一样了。
那女孩的眼睛裡,全是哀伤;而此刻的她,像一团火,细微的表情裡,都透出旺盛的热焰,能灼人。
沉着、勇敢、生机勃勃。
猫微微屏住了呼吸,目光一眨不眨看着她。
可能是他太過于专注,她瞧见了,低头轻轻吻了猫一下。
猫的后脊不由绷紧,這是他情不自禁的紧张。
他也不知是喜悦還是抗议,冲着她瞄了声。
她果然笑起来:“阿丑真可爱,你喜歡我嗎阿丑?”
猫又冲着她“瞄”了一声。
薛湄欢喜,又抱起它亲了一口:“你听得懂,真是要成精了。娘也喜歡你,阿丑真是好儿子!”
猫突然伸出爪子,朝她脸上拍了下,同时发出细微的呲牙声。
打得不重。
她一愣,继而捏住了它的爪子。猫不伸出指甲,而只是用肉垫打她,說明是在和她玩闹。
呲牙声像是它的警告。
薛湄心情好,抱着阿丑滚到了床上:“不孝子,又打你娘,你怕是要翻天了!”
她把猫高高举起来,又放下,玩得不亦乐乎。
猫献媚似的冲她喵,同时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是表示它心情愉悦。
一人一猫玩得很开心,然后两個人一齐午睡去了。
猫躺在她的小腹上,眯着眼睛,毫无戒心进入了睡眠裡。
他還做了個梦。
梦到了那個河边,女孩子眉心的美人痣迎着阳光,似一朵燃烧的火焰。
她明艳而温暖。
她大声招呼他,对他說:“過来,叫娘。”
猫打了個小呼噜,像是对谁撒气似的,又无可奈何。
薛湄也睡得很甜。
但永宁侯府,很多人不得安宁了。
尤其是二小姐薛玉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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