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周銘川眼角是要喫人的猩紅，他手掌緊緊按在孟嬌身側的牆壁上,大腦裏的意識卻已經開始支離破碎地消散。
賽車服上的拉鍊猝不及防地被人用力地拉下,意識伴隨着快速而又細小的拉鍊聲灰飛煙滅在混沌不堪的大腦裏。
防線徹底崩潰。
本能無處遁形。
周銘川嗓口發出了一聲無法忍耐的低吼，兩隻手架着孟嬌的手臂便將她重重地提了起來。
窗簾全閉的房間，夕陽也失去了餘威。
不知什麼時候視線早就變得模糊,可兩人卻根本無暇顧及。
大海浮沉,幻象叢生。
海面上早已是朦朧不清的氤氳，細碎凌亂的聲響混雜着噴薄的熱氣瀰漫在暗涌深處。
船身被歡愉拖着節節下墜,心口卻是盪開了連綿不絕的漣漪。
孟嬌仿若置身於鋼筋鐵骨的無限桎梏之中,可她嘴角卻還是微微張開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
熾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雪白纖細的十指顫抖着撐開在冰冷的牆面,上面覆蓋着的是周銘川與她的十指相扣。
一節一節,嚴絲合縫，無處可逃。
所有的嗚咽全都湮滅在炙熱的燃燒裏，一滴生理性的淚水消無聲息地劃過她殷紅的臉頰。
窗外的天色徹底地暗了,房間內便也再次陷入了無人吟唱的狂歡。
一聲一聲,推開池底的波瀾。
意識徹底繳械投降，卷攜着快意一起墜落深淵。
所有的狂躁與擔憂便順着這情濃意重的十指相扣,消散了無蹤跡。
黑暗穩妥地籠罩着一片安寧的天地,時間失去了轉動的意義,一切歸於平靜。
一縷安穩而又凝重的氣息緩緩蔓延至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安撫着兩顆緊緊相貼的心靈。
孟嬌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是第幾次胡亂哭喊着不要了的時候,還是緊緊摟住他脖頸不肯鬆手的時候。
她不記得了。
無數個周銘川的重影出現在她睡眼朦朧的視線裏,寂靜昏暗的房間裏,她感到有人在背後，輕輕地吻她。
一下，兩下，三下。
柔軟的脣瓣順延着她纖細的肩胛骨，虔誠而又小心翼翼地，親/吻着。
她忍不住地動了下身子，後面的人立馬停了下來。
片刻，周銘川將她攬入了懷裏，聲音包含着歉意地低啞道：“對不起，弄疼你了。”
孟嬌腦海中有些不受控制地回想到了早些時候的畫面，那些畫面裏大多沒有圖案，只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和幾欲滅頂的酥感。
她臉頰倏地燙了起來，慢慢轉身埋進了周銘川的胸膛裏。
“你原來這麼兇的。”她聲音帶着些嬌嗔的埋怨。
她是真的沒發現，周銘川原來這麼兇。
之前的時候，他總是很小心孟嬌的感受，她說不要了他再怎麼難受也會剋制住自己停下。
但是今天的他卻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那樣強勢而又兇猛地讓她差點連魂都丟了。
周銘川小心地伸手捧着她的臉龐，眼睛裏閃着萬分的歉意和不捨，“對不起，下次不會了。你下次，一定記得要推開我。”
男人溫熱的氣息輕輕地噴灑在她的鼻間，孟嬌眼睛眨巴了一下，伸手擋住了他的眼睛。
“我又沒有說，我不喜歡。”
她聲音細小得幾不可聞，臉頰卻還是瞬時紅得能滴血。
周銘川的身子怔了一下，嘴脣翕動彷彿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隻將她緊緊地擁入了懷裏。
兩人情意，心知肚明。
男人的氣息層層疊進，她開口輕輕在他肩頭咬了一口，“你今天排位賽是第幾名啊？”
周銘川摩挲着她後背的手指瞬時頓了一下。
“…十六。”
“一共多少人蔘賽？”
“…二十。”
男人悶悶的聲音迴盪在昏暗的房間裏，孟嬌猝不及防地就大笑了出來，一點也沒收着。
周銘川：“……”
她倒是真的心情很愉悅，不過不是因爲他這第十六名的名次，而是因爲他現在安穩而又健康地躺在她身邊的樣子。
女人的身子笑得不停抖動，周銘川眨了眨眼沒說話。
“周銘川，你真厲害。”孟嬌憋住笑朝他說道，她明顯感到了男人有些鬱結的眉頭，二話不說便親了上去。
“沒在嘲笑你，是真的開心而已。”她輕輕吻開了他擰起的眉頭，“你今天跑完了全程，我們大家都很開心。”
“周銘川，你一次做的比一次好了。”
“我很高興。”她聲音清清淡淡的，卻毫不吝嗇對他的誇讚，彷彿他剛剛拿到了排位賽的第一名一般。
沉默了許久的男人終於有了些動靜，他拿着孟嬌的手指一根根吻着，聲音低沉，“下次會做的更好。”
兩個人洗完澡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陳禹和趙尋坐在酒店大廳裏等着兩人一起喫晚飯。
程亮的燈光順着酒店層層壘起的水晶吊燈柔和地打在大廳的卡座上，那兩個男人的眼角有着掩飾不住的愜意。
趙尋慵懶地靠在卡座上，目光時不時看着大廳裏的電梯。
晚上天氣冷，孟嬌在衣櫃裏找了一件高領衫，正好遮一遮脖子上隱隱約約的印痕。外面隨手套一件淺灰色薄大衣就被周銘川摟着朝大廳走去。
他們倆下午的時候都睡了個囫圇覺，可憐趙尋和陳禹在隔壁房間等了好幾個小時。
這孟小姐既不發消息說搞定了也不發消息說搞不定，他們兩人只能乾坐着大眼瞪小眼，等到最後還是趙尋說道：“這麼久了還沒來求救，不是沒救了就是不用救了。”
陳禹凝重了兩秒，點了點頭。
四個人匯合之後坐着車去了附近的一個飯店，周銘川喫的還是訓練餐，其他三人樂不可支地喫起了火鍋。
牛肉、毛肚、蝦滑，各式各樣的肉類輪着翻往火鍋裏下，趙尋今晚心情頗好，樂不可支地點了許多菜，卻一點也不擔心周銘川的自制力。
孟嬌尤還記得上次來這北香山時的情景，孟天、餘芊芊還有那糟心的陸衡，四人坐一間寧靜致遠的高雅齋食間，人人心裏卻都是浮躁不安。
眼下偏偏故地重遊，四個人熱熱鬧鬧地坐在嘈雜的火鍋店裏，心裏卻是異常的平和。
孟嬌身子總還是喜歡靠着周銘川坐，周銘川也慣着她，左手牢牢摟住她的腰好叫她靠在自己身邊。
“你還記得你之前給我打的那個電話嗎？”孟嬌問他。
周銘川思索了半秒，“你在北香山的那次？”
“是啊，我那時就是在北香山，晚上喫飯的時候你給我來了電話。沒想到小半年過去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孟嬌語氣裏有些小得意的驕縱，看得趙尋滿眼痠意。
“陳禹，我們倆開個雙人包間吧，我活不下去了。”趙尋轉頭向陳禹求救。
陳禹倒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我纔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害怕跟你去了之後我晚節不保。”
趙尋：“？？？”
周銘川根本沒在意他們兩人的調侃，眼神柔柔地落在孟嬌的身上，嗯了一聲。
趙尋一看到平時訓練連個表情都沒有的男人竟然還配合着孟嬌嗯了一聲，當下差點就被氣得心肌梗塞。
“我要氣死了，辛辛苦苦□□出來的男人竟然是給別人做嫁衣。”趙尋一副苦唧唧的模樣就要往陳禹身上靠。
陳禹連忙拉開了椅子，一本正經，“注意形象。”
趙尋：“……”
一頓飯喫得孟嬌笑得前傾後仰，她今天情緒是極度的放鬆，尤其是在看到周銘川一次比一次好了之後，那種強烈的希望感便絲毫不疑地成爲了她心口的定海神針。
四個人喫完飯便回到了酒店，明天下午便是正式的比賽，周銘川回房間之前還是被陳禹和趙尋拉着叮囑了好些事。
孟嬌晚上也不敢讓他太晚睡，兩個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早早地上牀了。
不過她這天晚上倒是睡得極爲踏實，大概也是因爲身子太累了粘牀後不久便沉沉睡了過去，一眼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
今天的正式比賽是下午兩點開始，但是所有的賽車手從上午十點左右就要去後場進行準備。
周銘川早上和孟嬌喫過早飯之後，拉着她在房間裏親了好一會纔跟着陳禹他們離開了酒店。
他人一走，孟嬌便在房間裏又躺了一會，左右現在也是無事，只能隨意消磨些時間。
可這腦子一閒下來，孟嬌又立馬想到了昨天在後場遇見的陸衡。
他說他投資了颶風俱樂部所以纔跟着一起來看比賽，但是孟嬌這會再想起來怎麼都覺得有些心裏不安。
他要是真爲她做到了這個地步，那就真有些過了。
她的態度明明從一開始就是十分明確的拒絕，但是陸衡本人大概是天性傲慢使然總也沒把孟嬌的拒絕放在眼裏反而是一直以一種掌控者的身份看她去追求周銘川。
誰知道她最後真的和周銘川在一起了，陸衡才感到了巨大的羞辱感。
他昨天說他最初的想法錯了，現在有了改變。
孟嬌卻覺得這改變大機率也並不是什麼好的改變，而是從掌控到不甘到現在的不承認罷了。
不承認是自己最初的傲慢導致了現在的結局，所以打着可能愛上了的名義又來重新追求。
大機率要是真的追到了，那少得可憐的愛意估計也會轉瞬消失無影蹤吧。
孟嬌臉上浮現了一絲無可奈何便不打算再去想他的事，誰知道偏偏造化弄人，她剛打算把陸衡這事拋之腦後門口就響起了一陣頗有禮貌的敲門聲。
她心裏隱隱有些不悅的預感，告訴她門口那人極有可能就是陸衡。
孟嬌坐在牀上遲疑了半秒還是起身走去了門口，掀開貓眼一看，正是陸衡本人。
……
她心口一陣鬱結有些無語地閉上了雙眼。
“嬌嬌，我可以和你好好地聊一聊嗎？”他彷彿是知道周銘川並不在房內。
也對，今天賽車手都已經先去賽場集合，這房間裏肯定只有孟嬌一人。
孟嬌緩緩呼了口氣睜開了眼睛，“有什麼事嗎？”
她聲音冷冷清清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
陸衡卻並沒有介意，“我覺得我們之前有很多話都沒有說清楚，我只想要一個機會讓我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如果這次之後，你還覺得我們沒可能的話，我絕不會再糾纏着你了。”
他聲音信誓旦旦，“絕不會再糾纏着你了”這句話卻着實地打動了孟嬌的心。
她右手輕輕握上門把手，“你沒騙我？”
門口的人微微笑了一下，“嬌嬌，我怎麼會騙你？”
他眉眼裏好像真的沒有半分狡黠，孟嬌心口微跳了一下猶豫着打開了門。
“那我們去樓下咖啡店說話吧。”她反手關上了房門。
陸衡很是坦蕩地點了點頭，“沒問題。”
孟嬌並沒有給陸衡一個機會展示他有多深情的意思，她只是想在禮貌聽完他的陳述之後，告訴他，他們不合適。
然後希望他履行剛剛的那句承諾，絕不會再糾纏着她了。
所以孟嬌坐在沙發裏的時候，態度也不似之前的冷漠，“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她捋了捋耳邊的頭髮，靈動的雙眸映襯在白皙的臉頰上，即使未施粉墨也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清純美。
陸衡手指輕輕地撫過杯壁，眉眼稍動。他不得不承認，這張臉和身子對他的誘惑極大。
“你現在過得好嗎？”他溫情開口。
“很好。”孟嬌對答如流。
“他對你好嗎？”
“很好。”她連語調都沒變半分。
“那你住的還習慣嗎？沒有保姆沒有司機，沒有豪車接送沒有鑽石首飾，不得不每天辛苦地去美術館上班拿到的工資連你從前的牙縫都塞不滿，還習慣嗎？”
他聲音淡淡地，字字戳進孟嬌的心裏。可又偏偏裝作不經意的模樣，淺淺呷一口咖啡。
“習慣。”孟嬌還是笑着回道。
陸衡眉毛微微訝異地挑起，他倒也不像是真的訝異，彷彿只是做給孟嬌看。
可孟嬌心裏也知道，他等着看她傷心懊悔的模樣。
可她偏不讓他如願。
“我真後悔，沒有早一點遇見你。”陸衡輕輕放下咖啡杯說道，他兩手矜貴地疊放在筆挺的西褲上，眉眼裏閃動着一抹看似真情的流露。
“陸先生這麼優秀，何必因爲我弄得那麼狼狽。”孟嬌這話是真心實意沒有半分諷刺。
在自己這裏，陸衡怎麼樣都是不擇手段的第三者。他明明可以有其他的選擇，卻偏偏落入自己自負的死衚衕裏，最後弄得大家皆是一身狼狽。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沒有可能？”
“抱歉，沒有。”
“如果那個人，一輩子都不能再開賽車了呢？”陸衡又問道。
咖啡館裏的暖氣不知爲何忽然失了力，孟嬌坐在這沙發上感到了一絲寒意。
“你什麼意思？”她冷冷開口。
“沒什麼意思，”陸衡嘴角沒有溫度地彎了一下，“就是想知道如果周銘川一輩子也開不出什麼好成績，一輩子也賺不了大錢，你還會不會，選擇我。”
他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孟嬌卻聽着有股淡淡的古怪，可又說不上來。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她直接拒絕了。
本來還端着的幾分客套現下也沒了心思，孟嬌有些不高興。
雖然陸衡說的是假設，但是這些假設在她這裏聽起來很刺耳。
“陸先生如果沒有別的要問的，我就先走了。”孟嬌攏了攏大衣站起了身子，“不過希望陸先生記住自己說過的話，不會再來糾纏我了。”
她眼光冷冷地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他卻好像沒有半分不悅，“當然，我說話算話。”
陸衡站起身子朝孟嬌走來，“不過有些事情很難說，說不定嬌嬌以後會主動來找我也不一定。”
孟嬌眉毛微微擰起，身子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陸衡卻忽然笑出了聲，“假設性的問題不回答，那下次我還是問真實發生的問題吧。”
他隨即朝孟嬌紳士地點了點頭，“我先走了，嬌嬌。”男人眼裏閃過一絲陰霾便頭也不回地朝咖啡店門外走去。
玻璃門閉合上的瞬間，孟嬌看見他正在給某個人，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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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十一花錢快樂哈哈哈！搞起來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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