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星嗣(一)
第一件事,就是他与正常人不同。
第二件事,他的父亲并不爱他。
哦抱歉,說不爱就太過分了——应该說是父亲的爱是有极限的,他将百分之九十都交给了母亲。
剩下留给他们的只有百分之十。
渊景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他小的时候一直這样认为。
父亲对他们的爱是有极限的,不像母亲那样毫无保留,他的方式也和母亲不同。
至于他与正常人不同這件事,渊景星心中也早有预料。
他并不是正常人。
他是星神与凡人的孩子。
从小到大他见過无数的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内,那些人的身上无一不散发着鲜明而强大的气息。
渊景星是個聪明的孩子——渊明是這么說的。
他从小就在观察,观察這個世界,观察一切——也包括自己。
……
镜流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认识到自己的孩子和别的孩子不同,還是在两個孩子四岁的时候。
从表面上来看,两個孩子的性格沒有一個遗传渊明,渊景星小时候還比较喜歡安静,慢慢成长之后也像渊沧月一样每天咧着小嘴哈哈笑。
两個小孩本来长的就好看的紧,笑起来真是让人心都化了,镜流天天抱着两個孩子都舍不得放手。
渊明大感自己被冷落,于是招兵买马一般将其他几人召集過来,将他们聚集到家裡——因为只有這几個家伙在的时候镜流才会有自由時間,毕竟其他几個人也很稀罕懂事的小孩,渊沧月和渊景星提供的情绪价值又很足,完全不会有不搭理人的情况。
最主要的是,身为神嗣,他们两個懂事很早。
四岁的两個孩子已经能逗的一众大人直乐。
应星和白珩来的时候总是要带着应霜台的,于是在应霜台梦想成真的当上孩子王的时候,渊明也就有机会能有時間和镜流亲近——毕竟大家都在,几個人也会聊天說笑,倒不至于时时刻刻都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
“唉……”渊明叹了口气。
“干嘛?我們来一趟你唉声叹气的。”应星抬手怼了他一下。
“得亏你们来了。”渊明撇着嘴告状,“你们不来,阿流在家裡都不理我了。”
镜流被他圈在怀裡,只觉得好笑,抬手向后捏住他的脸,“我怎么就不理你了?咱俩什么时候不在一起?”
“但是你都只抱着他们俩。”渊明躲了躲。
“你是当爹的,還跟孩子吃醋啊?”镜流嗤笑。
“就吃。”渊明撇嘴。
“我說,我們几個都结婚了。”丹枫挖了挖耳朵,“你们两個不会還打算玩這一套吧?”
“我說的是真的。”渊明长叹一声,“我們两個平常在家的时候,早上起床吃完早饭,阿流就抱着他们两個不松手,都不搭理我了。”
“那你平常在干嘛?”
“在旁边给阿流按按摩……之类的。”
“你這個按摩正规嗎?”丹叶眨眨眼。
“這是能问的嗎?”白珩的耳朵颤了颤。
“滚呐你们几個。”镜流给了身旁的两個女人一人一脚,“你们有那個時間不如好好准备准备孩子問題。”
“早都准备完了。”丹叶拍了拍肚子,“我已经怀孕了啊。”
“哦,已经怀……”镜流突然一顿,随后和白珩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已经怀孕了?!”
“丹枫。”渊明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啊。”
应星茫然的看向丹枫,又和渊明对视了一眼,“我們要是不问你们两個是不是打算把這個秘密一辈子埋在心裡?”
“沒啊,本身你们也是要发现的。”丹叶耸了耸肩,“就是……我們最近才確認這件事,一直沒来得及說。”
“我就說最近怎么沒见到你们两個。”应星嘴角一抽,“第二批神嗣這就来了……”
丹叶拍了拍肚子,靠在丹枫怀裡。
“男孩還是女孩?”镜流问道。
“不知道,沒去看。”丹叶摇了摇头,“顺其自然吧。”
反正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百分之百要走欢愉命途。
這几個小孩子她沒勾到欢愉命途上来,自己的孩子她肯定能做到。
众人正聊天,应霜台突然冲出来扑进白珩怀裡,“娘……”
“怎么了?”应星皱眉,拍了拍应霜台的脑袋,“发生了什么事?”
渊明和镜流对视了一眼,“是不是孩子起矛盾了?”
应霜台不說话,只是浑身颤抖着将脑袋埋进白珩怀裡。
正說着,沧月从后面追了出来,也跟着爬上床扑进镜流怀裡,“娘亲……我怕……”
众人皆是一愣。
渊景星紧跟着走出来。
小小的身子站在房间门口,望着坐在床上的众人,眼中闪烁着如烈阳般的金光。
命途如海涛般波动,在场的几位混沌令使同时感受到自命途中产生的强烈共鸣。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裡,直勾勾地盯着渊明。
“嘿——”丹叶轻笑一声,“我以为会来的再晚一点呢,沒想到来的会這么快。”
渊明只愣了一秒,眸中绽放出更加恐怖的金光。
命途激起巨浪,海啸一般扑向渊景星,恐怖的气息激荡开来,如天穹般直冲着渊景星压下。
渊明像是玩真的,恐怖的气息让众人几乎喘不過气来。
“干嘛呢!”镜流一愣,拍了拍渊明,“快停!”
“挑战嘛。”丹叶摆摆手,“不用管,這很正常……看来這孩子遗传渊明更多。”
“什么意思?”众人望向丹叶,除了渊明,他還在直勾勾的盯着渊景星,如同星辰之上的帝王,冷眸俯视着面前的挑战者。
片刻后,渊景星眸中的金光彻底消散,他默不作声的走過来爬上床,乖乖的靠在渊明怀裡。
“嗯……這很正常,你们应该還记得霜台刚上簧学的时候和同学起矛盾的那天。”丹叶摊开手,“强大的子嗣遵从生命本能,在与旁人相处的时候会本能的確認自身的地位和强弱。”
“而作为神嗣就更是如此了,星神在飞升或者成神的时候心智都很成熟,即使是那样,在本能的驱使下祂们依旧会吞噬概念重叠的命途,就比如希佩。”丹叶說道,“而神嗣沒有那么成熟的心智,他和霜台当时的情况一样,在一起的时候会本能的確認自身地位和实力,這是命途成熟的标志,很明显,霜台在命途相争的過程中落了下乘。”
“至于渊明這边就是……他感受到了完全重叠的命途。”丹叶摊开手,“確認地位高低的同时,他从渊明那裡继承的命途力量会反過来对渊明发起挑战——這都是本能,很正常,以后我們两個的孩子也会有這样的過程……但是我的孩子遗传的是欢愉命途,可能冲突不会這么激烈,但這是很正常的情况,就這一次。”
“那沧月怎么也這样?”镜流皱眉。
“她也是神嗣啊,三人在一起,他们两個都被景星压制了。”丹叶耸耸肩,“在命途的概念中,被压制的结果之后两种,一种是自我逆反而死,一种是被吞噬,他们会害怕也正常,不過你们放心,吞噬或者死亡并不存在,他们就是確認了地位而已。”
“哎呦……哈哈哈哈。”应星突然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应霜台的脑袋,“合着你是沒打過弟弟,所以害怕的跑過来啦?一個男人害怕還往娘亲怀裡扎,羞不羞啊你?”
白珩乐的不行,“多大個大男生了,害怕還要跑回来啊?”
应霜台躁的满脸通红,“我沒有,我……”
镜流扭头看向老实低着头坐在渊明旁边的渊景星。
所以這是……挑战失败了,现在老实了是么?
“哎呦……這要是本能的话,我是不是不该管啊……”镜流苦着脸,轻轻揉着渊沧月的脑袋,“那以后還会有這种情况嗎?”
“不会,他们是人不是动物,不会反复確認自身地位。”丹叶轻笑着摇头,“也就這一次,以后该玩還是能正常玩的,不会再出现這种情况了。”
“去。”渊明拍了拍渊景星的脑袋,“给霜台哥哥道個歉。”
“哎呀不用,這還道什么歉。”应星向后一倒,“小孩子還能不打架了,這不都正常,咱几個以前還打架呢。”
“也不是给你道歉。”渊明轻笑一声,“得让他知道這么做不对,這個世界到底不能靠拳头解决問題。”
“嘿呦……我是真沒想到這句话能从你嘴裡說出来。”白珩嗤笑一声,“当初打這個打那個的。”
“你们对我有偏见……”渊明有些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