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星嗣(十三)
正赶上年末的时候,丹叶才住进丹鼎司。
正常孕妇临产期,早早就会进入丹鼎司多次检查,確認生产時間。
丹叶一点紧迫感都沒有,似乎也一点都不在意。
她的孩子什么时候生产,她自己還能不知道?
而且也不用去什么丹鼎司,她自己在家裡就能生——這可是开玩笑,丹枫怎么可能放心。
当天晚上连哄带抱的就把人带到了丹鼎司。
于是乎,丹叶渐渐地沉浸在了曾经属于镜流的那种“独特”的生活状态之中。
她静静地躺在那张算不上舒适的床上,感受着身下被褥所带来的温暖与安逸。
有时心情所致,她会慢悠悠地下床,轻轻地伸展一下自己那略显僵硬的身体,但基本沒有太大的活动空间。
在饮食方面,基本上都是由丹枫在一旁悉心照料。
当然,味道一直比较清淡。
丹叶现在想的都不是孩子。
她现在唯一想的一件事情就是,這孩子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她立刻就开两桶星神专用酒喝個酣畅淋漓。
其他几人倒也常来,但不可能按照丹叶预想的那样给她带来些大鱼大肉好酒好菜,镜流和白珩带来的吃的比丹枫做的還要清淡。
要命。
丹叶深吸一口气,躺在床上呻吟,“我想喝酒——”
“你不想。”白珩轻笑一声,“哎呀就這几天的事情了,挺挺就過去了。”
“這几天過去就能喝酒嗎?”
“不能啊。”
“……那你为什么這么說?”
“我就是在安慰你,让時間看起来不那么久。”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突然又想打击你了。”
“……白珩。”丹叶咬牙切齿,“等我好了,我要把你尾巴毛烧干净。”
白珩這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她转身对着丹叶用力的摇晃大尾巴。
恐怖的动作速率,丝毫不逊于小白!
沒错,說的就是那個久久不登场的小白!
說的就是那個只有在看家护院的时候才出场的小白!
现在登场快速摇尾巴的是——大白!
写作白珩,读作大白。
丹叶笑的愈发灿烂。
欢愉星神笑的越灿烂,這個宇宙裡就一定有人要完蛋。
這是世间真理——很明显,白珩尚且還不能理解這個真理。
丹叶是真想烧她尾巴毛,奈何白珩到底還是对欢愉星神有点认知,沒有傻不愣登的凑過去找揍。
尾巴气人虽然好用,但同样也是一個巨大的目标,万一被丹叶抓住了那可就是一顿暴打,白珩可不觉得自己能扛得住丹叶的力道。
“你们俩啊……”镜流坐在一边,“你真的就一点都不难受?”
“啊——一点都不难受。”丹叶点点头,“但是丹枫似乎一点都不相信。”
“咱们种族不一样嘛,丹枫肯定不相信啊……但是怀孕真的会不难受么?”
“要不是他强烈要求,我都想在家生。”丹叶不轻不重的拍拍肚子,可把白珩吓了一跳。
“别拍啊。”她抓住丹叶的手。
下一秒,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瞬间传来一股巨力
白珩暗道不好,竟然忘了這女人是個毫无人性的星神为了复仇什么手段都能用的出来。
白珩真是用出了自己所能使用的全力来躲避开丹叶的肚子,整個人顺着丹叶的力道凌空腾起翻转一圈,落在病床另一头。
“呜——”她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也吓死我了。”镜流也拍了拍胸口,伸手捏住丹叶的脸,“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啊?”
她们两個当初怀孕的时候除了偶尔会伸手拖着以外都不敢碰肚子,生怕出现一点問題。
结果到了丹叶這——這货恨不得把肚子当成鼓拍。
“哎呦,你们干嘛那么大反应。”丹叶揉了揉脸,“虽然都是神嗣沒错,但你是人啊,我是星神啊,身体素质上有本质差别啊,神嗣消耗再大,对于我来說不過杯水车薪而已嘛。”
說的倒是轻松,镜流和白珩对视了一眼。
“是男孩還是女孩现在知道了嗎?”
“不知道,一直沒看過,我就知道只有一個。”丹叶摸了摸肚子,“我沒去看性别,就当开盲盒了。”
开盲盒……
镜流和白珩嘴角抽搐。
這個神真不是一般的豁达。
丹叶当然豁达,从诞生到现在,還沒有什么事情能让丹叶真正的操心一下。
正說着,丹枫进来了。
“有不舒服的感觉嗎?”丹枫摸了摸丹叶的肚子。
“沒有。”丹叶打了個哈欠。
要說也是奇怪,丹叶的预产期早就過了,早在预产期那天她就被送进了丹鼎司。
但是肚子裡那個小家伙可是出乎预料的安稳,情绪稳定的很,到现在也沒說动一下。
說实话,非常不像是丹叶的孩子——一点都不闹腾。
“看起来這小家伙不打算這么快露面。”丹叶摸了摸肚子,笑呵呵的說道。
這就要当娘亲了……好像還沒什么特殊的感觉。
丹枫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
刚才在外面,他们几個男人好好的讨论了一下孩子的名字。
景元都参与进来了。
渊明的意见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那家伙都能想出飞龙凤舞之类的名字,丹枫定然是不能让他掺和的。
应星和景元在那裡绞尽脑汁也沒想出個能让丹枫觉得好的名字。
应星取的名字寓意太重,景元取的名字实在太過文雅。
丹枫担心真的出现罗浮杂俎上說的那种取的名字太過复杂,导致孩子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要是出现這种情况可就坏菜了。
最重要的是,大家到现在都還不知道丹叶肚子裡的是個小公子還是個小公主。
到现在为止的检查基本都是丹叶和丹枫一手承接,甚至沒用過這裡的医士。
丹枫倒也不是不着急,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保持着和丹叶相同的生活节奏。
丹叶的生活节奏就是时快时慢的——按照她当天的心情来。
有时候心情好了,丹叶的生活节奏会非常之快,从早上起床到出门吃早饭完全用不到十分钟。
有的时候心情……丹叶沒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就是說心情比较平淡的时候,丹叶从早上起床到吃饭都会慢悠悠的,而且中午還会有午休。
丹枫一般都属于挂件一样的存在,早上吃饭的时候会被拖在丹叶身后,中午午休的时候会被摁在床上。
当天,丹叶心情的变化在晚上也会有区别——這個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
“丹姨怀孕了?”
“嗯嗯,你当初不是還很想当孩子王么?”
“嗯……”应霜台挠了挠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啦,我现在对孩子王沒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了。”
应霜台早就对孩子王沒有兴趣了,自从那本叫做在泯灭帮当大哥的那個话本被先生拿走之后,应霜台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這也同时带来了一件事情——他当初想当云骑军就是被這本书裡面浓烈的個人英雄主义影响,所以才想进入云骑军上战场扬名立万。
但是等到這本书被收走,少年被青春文学勾起的热血逐渐冷却,应霜台开始思考更多更理智的东西。
比如云骑军的危险,云骑军的牺牲率。
以及他自己的本性。
“我走了,娘。”应霜台一口气喝完了杯子裡的水,出门上学去了。
他喜歡战争,那天渊叔让他体验過的幻境中,他深刻的体验到了那种感觉。
血脉裡的战斗冲动让他喜歡那种夺走敌人生命的過程,但是有时候他又不由得会思考。
人为什么要起冲突?
或许对于见惯了世事的成年人来說,這压根算不上是一個問題,用三言两语就能够解释。
但是对于一直在簧学中被保护的很好的未成年人来說,這确实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为什么要打仗?战争到底从何处而来?
大家互不相识不是么?在战争开始之前都有自己的家人和所爱之人不是么?
而且,上战场打仗的人并不是发起战争的人,不是么?
应霜台一路上都在想這些問題。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战斗?
为什么不是挑起战斗的人搏杀?
他喜歡战斗和杀戮的感觉,那些来自于他的骨血,血脉中的鼓动来自于高生命层次存在的战斗本性。
但是他同时也明白战争的弊端,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都是书中战争的影响。
应霜台想象不到,但是他很疑惑,哪怕自己现在只是在纸上谈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