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搬到了父亲的澹怀院。
之前临哥儿是嘴硬,觉得搬到哪裡都一样。
可是能住到父亲的澹怀院,他自然很开心。
刚搬的时候,他還以为许清宜会和侯夫人一样,把他们的厢房安排得很偏远。
說是住在同一個院子,其实只是住在边边角角。
侯夫人秦氏就是這样做的,既想显得自己仁厚慈爱,又不想看见他们在眼皮底下享福。
所以就安排在边边角角,美其名曰安静,适合读书。
而到了澹怀院,许清宜却把他们安排在正屋。
厢房宽敞亮堂,雅致贵气。
伺候他们的小丫鬟都看呆了,好似沒见過世面。
也是,這些小丫鬟都是他们来了以后才买的,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侯夫人根本不想把调教好的大丫鬟给他们用。
踏进這裡,临哥儿有一种,自己真的成了侯府少爷的感觉。
许清宜陪嫁過来的丫鬟婆子们,正在布置细节。
看看缺什么小物件就补上。
甚至還动用了许清宜的陪嫁物件。
瞧见临哥儿进来,丫鬟婆子们齐齐恭敬地喊道:“临少爷。”
临哥儿扫了眼這些大部分面生的人,抿着唇心想,過几天他们就知道自己在府裡不受宠,就会换上另一副面孔了。
“嗯。”临哥儿清冷地应了一声,去书房看看。
新住所的书房他很满意,窗户向着花园。
柳枝飘荡,還有一池塘的荷叶。
若是六月开了花应该会很美。
可是临哥儿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在這裡住到荷花开日?
沒准過几天,养母就会以各种由头令他们搬走,也不是沒可能。
许清宜拉着禛哥儿先回来,由于西厢房的丫鬟還在走动,便直接去了自己的屋裡。
“禛哥儿,困不困?”她问道:“你弟弟在裡屋睡觉,你困了就在软榻上睡。”
“母亲,我不困。”禛哥儿压低声音,期期艾艾:“我想去看爹,可以嗎?”
他也很久沒见過爹了。
“当然可以呀。”许清宜說:“要不叫上你大哥一起?”
禛哥儿点头:“好,我去叫他!”
小孩儿跑得快,一溜烟就跑沒影了。
禛哥儿来到大哥的书房,兴高采烈地道:“大哥,去看爹!”
和两個弟弟不同,临哥儿人身自由,考了童生,在府裡也比较有存在感。
他经常能来澹怀院走动。
对看爹這件事,临哥儿比较淡定,颔首說:“走吧。”
“是母亲让我来喊你一起的。”禛哥儿說道,要回去找许清宜。
临哥儿不置可否,脚步直接走向父亲的屋裡。
“……”禛哥儿只好自己去找许清宜。
谢韫之刚被小厮们按完全身,這样翻来摆去良久,心情不禁颇为复杂。
经過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已经从墨砚与观棋的交谈中,得知自己昏迷已有半年。
每天都要通過按摩,才能维持身躯不萎缩。
不知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应当瘦了许多,說不定满脸病容。
男子汉大丈夫,他倒是不在乎外表。
“临少爷来了?”观棋笑问。
临哥儿点头,看向床上的父亲:“爹,儿子来看您了。”
谢韫之感慨兼激动,是临哥儿的声音。
刚才他還在想,不知临哥儿如何了?
他最头疼临哥儿,這孩子跟谁都不亲。
刚才他還在想,自己這個爹不中用了,不知临哥儿会不会离开侯府。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上战场前叮嘱過临哥儿,若自己有事,照顾好两個弟弟。
想必临哥儿听进去了。
“爹,您昨天娶妻了。”临哥儿說道。
谢韫之闻言诧异,原来是昨天才娶的嗎?
“对方是永安侯府的二小姐,闺名叫许清宜,原本是二叔的未婚妻,和她拜堂的也是二叔。”
临哥儿一五一十說道。
他心裡憋着一股气,觉得父亲理当有知情权。
观棋和墨砚对视一眼,自觉出去把风。
不過当他绕過屏风,便和许清宜打個照面……
观棋尴尬,许清宜更尴尬。
一来就听见继子在說自己的坏话,她有什么办法?
“嘘。”许清宜满脸比对方還惊慌。
观棋只好点头。
裡头,谢韫之的心中不說惊涛骇浪,也的确很惊讶。
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二弟的未婚妻?
這又是怎么回事?
“二叔不喜歡对方,二叔喜歡对方身边的丫鬟,那個丫鬟有孕了。”
临哥儿继续给自己的父亲告状,說到這裡,也觉得二叔很混账。
“成亲之前那丫鬟就有孕了,二叔很喜歡她,并且……”
谢韫之作为谢淮安的兄长,听到這裡顿时气得不行。
二弟什么时候变成這個样子了?
在他印象中,二弟還是一個开朗单纯的少年。
小厮们也是刚吃到這個瓜,听得津津有味。
禛哥儿瞪大眼睛,似懂非懂。
接下来的料就劲爆了,许清宜赶紧捂着禛哥儿的耳朵。
小孩子不能听。
“昨晚洞房,二叔把新娘子迷晕了,和那個丫鬟厮混,被祖母和祖父抓個正着。”
谢韫之:“!!!”
其他吃瓜人:“!!!”
“二叔的妻子知道這件事,向太祖母請求换亲,把新郎换成您。”
临哥儿继续說道:“太祖母原先不答应,直到对方承诺,可以为您延嗣。”
這些消息,都是他今天才打听到的。
谢韫之再次震惊不已,临哥儿在說什么?
延什么,什么嗣?
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如何延嗣?
临哥儿說完,忽然也不是那么反感许清宜了,毕竟二叔和那個背主的丫鬟,确实恶心人。
如果是自己,估计也会出此下策。
而且爹有了妻子,能延嗣也是好事。
临哥儿不情不愿地說道:“恭喜您,若是我們有個弟弟或妹妹也是好事,我們会好好照顾他的。”
谢韫之心情复杂:“……”
你爹都动弹不得,哪来的弟弟妹妹?
等他說完了,观棋才装模作样地进来說道:“咳,少夫人马上要過来了。”
临哥儿立刻闭上嘴,冷清清的站在一旁。
要不是许清宜亲耳听见,真不敢相信他嘴這么碎。
幸好她不介意。
禛哥儿被捂住了耳朵,最精彩的部分沒听见,眼下终于被放开了,他扑到床边喊道:“爹!”
谢韫之只觉得一個小肉球压在自己手边,不用想就知道是禛哥儿。
禛哥儿又胖了。
“爹,我有母亲了。”禛哥儿有些害羞地說道。
大哥看起来不喜歡母亲,還告状。
但他喜歡,所以他要說母亲的好话。
“母亲对我和弟弟很好。”他說道。
谢韫之怔了怔,了然,看来新夫人并不难相处。
只是临哥儿的性子使然,对人家颇有微词。
谢韫之是個传统的男人,对父母孝顺恭敬,在外内敛稳重,而私底下平淡寡言。
他对這位夫人也沒有要求,只要对孩子们好,孝顺父母就行。
“我們刚吃完午膳,弟弟在母亲的床上睡觉,祖父忙去了,二叔……”
禛哥儿的眼珠子转了转,說道:“二叔被太祖母罚跪祠堂。”
许清宜抽抽嘴角,原来禛哥儿也是個嘴碎的。
“我們搬到澹怀院住了,现在住的房子又大又好。”禛哥儿說道,以前他并不嘴碎,甚至惧怕谢韫之。
可谢韫之现在昏迷不醒,他小嘴叭叭道:“祖母对我們不好,還不给我吃肉,母亲就不会這样。”
侯夫人对孩子们不好?
谢韫之心裡有所预感,可是亲耳听见,還是心酸内疚。
是自己沒有尽到为人父亲的责任。
“爹,你什么时候醒来呀?”禛哥儿晃了晃谢韫之的手。
谢韫之心想,爹也想醒来,好好照顾你们。
“好了,我說完了。”禛哥儿回头看着许清宜道:“母亲,轮到你来說了。”
许清宜:“……”
不是,這個游戏非要每個人都玩嗎?
她沒有什么话想說的。
可是禛哥儿硬要拽她過去,她只好搜肠刮肚。
說几句无关紧要的好了。
坐在床边,许清宜轻咳一声,道:“世子爷,我是清宜。”
谢韫之感觉有人靠近,鼻尖嗅到一缕淡淡的幽香。
“虽然說嫁给你很意外,中间经历了一波三折,但這也许就是老天的安排吧。”
许清宜說道:“既然清宜成了你的妻子,就会好好恪守自己的本分,這一点請你放心。”
听起来倒是知书达礼。
谢韫之放心了几分。
许清宜继续說道:“三個孩子都很可爱,临哥儿聪慧,禛哥儿活泼,珩哥儿乖巧,我很喜歡他们。”
“我会将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情况,都不离不弃。”
新夫人的承诺很动听。
也许這一刻的确是出于真心。
但谢韫之是個理智冷静的人,自身是什么情况,他心裡有数。
所以姑且听之,日久方能见人心。
“母亲,我也喜歡您!不离不弃!”禛哥儿开心地抱住谢清宜的手臂。
临哥儿&谢韫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