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034章
床附近的窗帘被闻息拉得近乎严实,只在对着床尾的方向留下一條手腕粗细的缝,外面微弱的光通過這條缝隙照进来,在地上和闻息的床上落下清浅斑驳的影。
通常情况下,這种环境是最利于人入睡的,也是陆栖最喜歡的睡眠环境。
足够昏暗,却又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可是,陆栖偏偏失眠了。
闻息上床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陆栖在床上躺了快二十分钟也沒有睡着,甚至沒有一丝睡意。
有点烦。
在mua战队宿舍跟闻息睡一個房间的时候睡得挺好,怎么换标间就睡不着了?
平躺着睡不着,陆栖换了個姿势,转身面朝闻息的床躺着。
陆栖和闻息在mua战队宿舍算是住在同一间房的两個半区,除了沒有门,几乎和两個房间差不多。出于礼貌,陆栖每次過去找他的时候,都会在快走到房间中间位置的时候喊一声,或是敲几下柜门、墙壁之类的地方,给闻息提醒,他马上就要過去了。
以至于两個人一起住了一個多月了,陆栖還沒见過闻息睡觉是什么样子。
现在他看到了。
在一片微光和暗影中看到了闻息的背影。
原来闻息睡觉是這样子的。
被子盖得严实又规矩,被子边缘被拉高到肩膀的位置,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
在黑暗裡待久了,陆栖的双眼适应了环境,可以清楚地看到闻息落在耳后和颈部的黑发。
闻息的脖子上有颗红痣,好像就长在耳朵下方,靠近脖子的位置。陆栖這么想着,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明明知道在這么昏暗的环境裡根本不可能看清,還是在视线落到那片区域的刹那移开了目光。
至于为什么移开……
陆栖认为他是在为闻息的睡眠质量着想,要是他像上次那样起了动手擦掉的念头,大晚上跑闻息床边把人弄醒,闹得闻息跟他一起失眠,mua明天還打不打比赛了。
一会沒睡着,显然面朝右边对他睡觉沒有什么帮助,陆栖翻了個身,背对着闻息躺着。
陆栖也不知道這是他第几次闭上眼睛了。
不知道为什么,這次闭眼后,陆栖比前几次更加注意周围的环境,能清晰地听到空调工作时发出的声音,自己呼吸的声音,還有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闻息的呼吸声。
好像有人在看他。
陆栖回過头,对上闻息的视线。
刚睡過一觉,又有半边脸被压在枕头上,闻息此时的样子比陆栖以往任何时候见過的都要乖。
要是两张床的距离足够短,恐怕陆栖的手在看到闻息的瞬间就会伸過去,捏一下他的脸。
可惜不够。
想起刚来时觉得两张床离得太近的自己,陆栖嫌弃地捏了下被子,觉得有点硬,一点都不软。
沒等十秒過去,闻息脸上那种沒睡醒的感觉就淡去了,变回了平日裡的状态:“睡不着?”
要是问他的是别人,陆栖多半“嗯”一声回应,不会再說别的。眼下问他的是闻息,陆栖在点头之余,多了点别的心思:“怎么,你要哄我睡觉啊?”
一句话說出来。
两個人都愣住了。
闻息沉默片刻:“你是想问我有沒有缓解失眠的办法?”
陆栖一开始想表达的确实是闻息說的這样,只是往出說的时候不小心变了味。關於這一点,陆栖也想過要开口解释,只是闻息說得比他更早。
但此刻闻息真的說了,陆栖又不肯认了。
陆栖:“沒,我想說的就是字面意思。”
闻息:“……”
過了一会,闻息忽然问了一句:“你手机在床上嗎?”
陆栖:“嗯。”
闻息說了一個音乐播放器的名字。
陆栖:“床上放的不是我日常用的那部,沒下载。”
闻息把枕边的手机拿到手裡,打开音乐播放器,找到他想给陆栖听的那個白噪音所在的歌单,然后把手机放在了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
闻息:“歌单第三首,自己点。”
“只差播放了?”陆栖觉得有点奇怪,“你直接动手点不就行了?”
闻息沒吭声。
要是他把从找白噪音到播放的流程都做了,就等于落实了陆栖說的那句,他在哄陆栖睡觉。
陆栖伸胳膊把闻息的手机拿在手裡,按了播放键。
霎時間,雨落在屋檐、地面的声音从手机裡传了出来,无形地将分别躺在两张床上的两個人包裹进同一片雨幕裡。
方便两個人一起听,陆栖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再躺回来后,不禁有点乐:“以天为被,這场雨比天還要好一点。”
“嗯。”
闻息也觉得在這样的环境裡听雨声很不错。
“既然你也觉得好,我們就算盖過同一床被子了。”陆栖打了個哈欠,好一会沒听到闻息的回应,就偏头看了過去。
他看到闻息背对着他侧躺着,先前盖得严实的被子有很小一部分悬空了,露出往上卷的睡衣衣摆,還有闻息陷入床裡的小半截腰线。
男生打篮球的时候又是伸胳膊又是跳高的,露腰露背很正常,陆栖见惯了,也从来沒在意過這些。
但当在這种环境下,当对象是闻息的时候。
陆栖变得非常在意。
心跳出奇得快,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知道不能多看,但心裡偏偏有一种想要看更多的情绪在疯狂、野蛮地生长着。
陆栖转過身背对着闻息睡着。
整整一夜,再沒回過头。
第二天早上八点,闹钟响了。
半睡半醒间,陆栖想起昨晚睡前发生的事,转头看向闻息那边,看到他正背对着他站在床边换衣服,刚把t恤套在身上,半個肩膀和腰部都露了出来。
有点奇怪,這会看着闻息,陆栖并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也不觉得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多半是因为昨晚的“那场雨”太邪门了。
陆栖起身换了衣服,见闻息還站在床边,跟他說了一声他要洗漱,就进卫生间去了。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在酒店的餐厅碰面。
“赶快吃饭。教练說了,吃了這顿饭都回房间继续睡觉,不睡到中午十二点半不准起。”徐瑞文端着早餐坐下了,“尤其是lu和陈桥凉。你们昨晚回房间很早啊,怎么都一副沒睡好的样子。”
陆栖喝了口豆浆:“我睡沒睡好都是這张脸。”
“我沒睡好。昨晚睡觉前不小心把空调调得太低,感冒了。”陈桥凉看起来病怏怏的,說话也有气无力,“现在头疼得很,脑门摸着有点烫,不知道有沒有发烧。”
坐在他旁边的刘泽昊抬起手摸了下陈桥凉的额头:“好像真发烧了,都快和我手裡的煮鸡蛋一样烫了。”
闻息:“你们先吃,我去找领队。”
闻息起身了,陆栖端着豆浆站了起来:“我找酒店工作人员借温度计。”
许鸣再不喜歡說话,這种时候也开口了:“那我們?”
徐瑞文:“就给陈桥凉张罗吃的吧。”
闻息和领队来得很快,沒過几分钟,陆栖也拿着温度计回来了。
一量体温,三十八度五。
多半真感冒了。
陈桥凉:“我包裡有感冒药和退烧药,等吃完早餐就回去吃,睡一觉說不定就好了。”
领队說:“我觉得得去医院看看。”
陈桥凉不太想去:“现在這個時間去医院,看完病就到中午了,不一定能赶得上下午的比赛。”
领队說:“吃药睡觉不行,万一体温降不下来,身体不舒服,一样打不了比赛。”
陈桥凉看了眼陆栖:“我打不了還有陆栖。”
领队皱眉道:“我去跟柳教练沟通一下。”
得知陈桥凉的情况,柳渐鑫教练的想法是他能上就让他上场,实在身体不舒服,上不了场了,再让陆栖首发,一個人打整個大场。
对于怎么赢下今天下午和bhlt战队打的這個大场,mua战队根据全部一队选手擅长的英雄和英雄池深度布了局,缺任何一個人,对他们来說都是不小的麻烦。
让陆栖一個人打满整個大场,对mua战队来說是最坏的打算,是他们不想面临的情况。
但临近下午三点的时候,這种情况出现了。
陈桥凉還在发烧,脑子昏昏沉沉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弱到不足以支撑他打完一個小局。
最终,和其他四人一起上场参加比赛的人是陆栖。
直播间的主持人看到上场的射手不是原定的首发mua桥,而是他们不怎么熟悉的mualu,本能地愣了一下。
解說徐阳:“听說mua战队的桥病了,上不了场,今天将由新人选手lu打完這大场。”
解說高曜:“感觉今天选手们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一副沒睡醒的样子。”
解說徐阳:“哈哈,你在内涵他们沒有遵守健康电竞的规则?”
解說高曜:“沒有沒有,就是单纯觉得他们看起来都有点疲惫。”
解說徐阳:“沒事,年轻人,打着打着就精神了。”
直播间有人发弹幕。
【怕是输着输着就精神了。】
……
三分钟前,赛场上。
徐瑞文知道陆栖不会紧张,但他身为老将,思前想后,還是决定安慰下lu這位新人:“lu,bo5的第一局,输了不要紧。”
陆栖仰着头动了下脖子,哂道:“這话你送给对面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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