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骨
服药后若是安静趴着,還能多挺一段時間,偏偏它還要连杀两人,那么药效飞快就被挥发完了。
“我不想死。”虽說服下的小药丸還在发效,但贺灵川仍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失。他抬头观崖,方才高個子說,崖顶的石头上有血迹。那多半是先前原身与沙豹打斗留下的。
這两人能发现,别人自然也能发现。亦即是說,他還有获救的希望!
想到這一点,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你比我好些,毕竟你拿我垫背。”方才暴起发难连杀两人的,也是沙豹,贺灵川只打了個辅助。這也透支了它最后一点力量。
若說服药后還有两分生机,现在也泯灭了。“可惜,大仇尚未得报。”
贺灵川奇道:“這两人不算?”他不想坐以待毙,想起身上還有伤药,赶紧取出来给自己止血。
出门打猎,带上药品是常识。并且原身也时常打架,记忆裡不乏自救知识,动作也相当熟练。
“你看這两個喽罗身手,怎可能将我逼至绝境?”豹子呼哧喘气,“真凶另有其人!”
贺灵川看它肚腹艰难起伏,上头還挂着好几個淌血的伤口,终有两分不忍:“你不乱动,我就帮你上药。”
纵使這货湖裡湖涂袭击他,后面却也杀人救了他一命,算不算两相抵偿?
豹妖点了点头。
贺灵川往前挪到豹妖身边,替它敷上金创药。
這一细看,才觉它的伤真是触目惊心,好几处都伤到要害,更有一根胸骨折断,直接扎入肺裡。
比他严重多了。
当然,這裡头有几处是原身用匕首捅出来的,其他的五花八门,他看不懂。
他只知道一点:這家伙大概是沒活路了。
伤口处传来的清凉感,让痛苦中的豹妖得到些许慰藉。它睁眼看了看贺灵川,低声道:“抱歉,多谢。”
谢他以德报怨。
贺灵川一边上药一边道:“這附近沒有沙豹,你从西山過来的吧?我记得本地郡府有令,红崖路上的沙匪一律不准在黑水城地界杀人劫掠。這法令已经执行多年,顺当得很,你怎么敢越界?”
话刚出口,自己也呆住了。他怎么知道這些?
不对,是原身知道這些,顺嘴說了出来。
战斗過后,许多回忆慢慢从脑海深处浮了上来。
他记得沙豹的老巢在西山,那裡距离黑水城還远着呢。
他记得那一整窝沙豹都是沙匪,红崖路上依靠劫掠为生的人和妖怪都不在少数。
他也记得,這些年来无数是人类還是妖怪,大家都遵守本地郡府的命令,不敢把手伸向黑水城。
亲手颁布這道律令的,就是他的老子贺淳华!
問題在于,现在西山的豹妖为什么跑到黑水城附近的葫芦山来作怪?
“外来强者闯入西山,杀害我父亲,也就是我族族长。”豹妖咬牙切齿,“我們险些灭族,只有几個兄弟逃了出来。”
贺灵川吓了一跳。
三十多只這样强悍的豹妖,几乎团灭?
他试探着问:“是支军队,有多少人?”
“不,只有七八人,为首的两個最厉害。”豹妖把口中的项链吐到贺灵川脚边,“他们后面必定還派人来,這些东西不能留给他们。我拜托你一件事,将它们带走吧。如果能找到我的其他兄弟最好,如果找不到……就随你处置吧。”
反正不能便宜了凶手。
這枚项链就是一切祸端的根源?贺灵川犹豫了:“他们追的就是這個?我不要行不行?”
他忽然注意到豹妖說的是“這些”,那就是除了项链還有别的?
“随你。”豹妖已经很累了,說完就闭上了眼。
這豹子彪悍得紧,临死還能咬翻两名好手,它所在的族群必定也生勐得紧,却因为這枚链坠子而团灭。他何必把這种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贺灵川顺手拿起项链端详。
链坠子似玉非玉,倒像打磨好的象牙,還带几丝黄晕。
最古怪的是,他拿着坠子居然觉得很亲切,彷佛這玩意儿已经在他身上佩戴多年。
“你的仇人,为什么追要這個?”
“不清楚。”豹妖道,“我刚回巢,就遇上对方发难,我父被杀。”
“……”贺灵川叹气,“要是留個活口问话多好。”偏這位老兄生勐,灭口太快。
“這坠子是百多年前先祖留下的传家宝‘神骨链’,传說由神明的指骨制成,由我們族长保管,也只有族长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我只知道它可避火伤。”豹妖道,“回巢时,我好像听到对头說了句,交出……信物。”
“哪裡的信物?”
“沒听清,当时山风太大,我隔得又远。”豹子又咳了口血,“我的断牙掉到你身后的地缝裡,你若活着就拣回去,那裡面也有东西。”
“也有你仇人要的?”
“或许。”豹妖把脑袋搁在前爪上,“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什么,但族长說,别的都能交出去,只有這枚项链不能!你一定要收好它,绝不示人,否则我族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贺灵川看着项链苦笑:“不让人发现?好像有点难度。”還要假设他能从這裡活着出去,“咦?”
话音未落,链坠子神骨的形状就变了。
从月牙变成了一枚圆佩,中间還有個小孔,正好容线穿過。
“這?”贺灵川摸摸胸膛,从衣襟裡扯出一條项链,也是圆佩!
两佩放在一起,形状、大小、色泽、重量,不能說一模一样,只能說毫无二致。
也就是說,這枚月牙儿居然听懂了他的担忧,很干脆地伪装成他一直戴着的玉佩!
只看這一点,它就不是凡物。
又听“卡”地一声轻响,脖上的玉佩顺着几條小缝开裂,然后——
碎了。
主人从十多丈高处落下,摔在涧底,浑身骨头都碎了好几根,這枚挂饰也沒能幸免。纹缝被他一碰,玉佩寿终正寝。
贺灵川看着神骨项链愣了半晌,這是不戴也得戴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