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走在前面的经纪人风风火火惯了,不到招呼就径直推门进来,猝不及防地看见江凛时猛地一愣,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长达近十秒后,门外才终于响起敲门声。
“怀芷,你忙完了嗎。”
江凛朝门边投去冷冷一瞥,直起身回到原本的位置坐下。
怀芷這时才开口:“忙完了南姐。”
房门被谨慎推开一條细缝,南夕率先进屋后,先是皱眉将江凛上下细看一遍,才转眸望向怀芷,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会出现在剧组。
怀芷不想隐瞒,如实道:“晚上我要陪江总参加晚宴。”
她声线软糯清甜,唯独‘江总’两位咬的脆生硬冷,江凛听出差别,本就面无表情的脸色又难看一分,周身气压低凉像是化不开的寒冰,让南夕身后的助理和化妆师甚至不敢抬头。
他向来不喜歡人多,剑眉微拧,寒凉黑眸在屋内扫過,冷冷道:“四点半出发。”
說完起身便走。
怀芷知道那句话是对她說的,垂眸坐在化妆椅裡,毫无反应。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南夕憋了一肚子的不满和疑问才终于发泄:“怀芷,我上次是不是要你离江凛远一点?为什么在這個档口,你偏偏還要和他纠缠不清?”
“是不是還嫌被骂的不够?”
怀芷自然明白南夕說的档口是指白琪的婚事,她和江凛的恋情在当年太過轰轰烈烈,哪怕是五年后的现在,金童玉女的故事依旧是很多人的意难平。
她从出道就冠上過“小白琪”的称号,又不止一次被对方捆绑着上热搜;现在白琪刚出事,她就和江凛成双成对地出席晚宴,无疑是把自己再次送上舆论暴风口。
“南姐,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数,”怀芷朝化妆师使眼色,等人拎着化妆箱過来,才回身朝南希解释,“你放心,這件事结束后,我会尽快解决好個人問題,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我是怕你现在添麻烦嗎,我是怕你被江凛威胁還不自知,最后越陷越深,到时候才是真麻烦。”
南夕皱眉重重叹气,忍不住抬头揉揉女孩柔顺的发;作为金牌经纪人,她带過的艺人不是沒有比怀芷火的,但怀芷是她带的第一個艺人,她深知怀芷這五年在娱乐圈的艰难。
所以就更不希望她因为一個男人,一個根本不爱她的男人,将大好的前程亲手毁掉。
但正因为了解,南夕就更加担心,怀芷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耳根子软,实则极有主见,而且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改变,是和外表严重不符的执拗性格。
果然,怀芷闻言只是轻笑,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轻晃两下,撒娇似的轻声讨饶:“我知道南姐疼我,但這件事我真的心裡有数。”
南夕也懂得点到为止的道理,见状也不再多劝,后退半步让化妆师上前,等怀芷和她商量好妆容风格后,才开口說明来意:
“白琪出事的消息,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能让南夕亲自来谈的,一定不是小事;怀芷嗯了一声,静静等待下文。
“星洋到现在也沒有公关团队下场,”南夕紧盯着怀芷冷静分析,绝不放過她任何的微表情,“你觉得有沒有可能,是星洋准备放弃白琪了?”
怀芷无奈地苦笑出声,反应過来南夕是来打探风声的:“南姐我沒想瞒你,如果你想知道江凛的态度,那你真的找错人了。”
化妆师再旁边提醒出声,怀芷顺从地闭上眼睛,一字一句缓缓道:“如果非要问我的意见,我认为不会,至少不会是现在。”
“江凛是個商人,星洋在白琪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就算要彻底放弃她,至少也会把她的商业价值用尽。”
话毕屋内突然陷入安寂,良久之后,听见南夕轻声道:“你就从来沒想過,江凛是因为你才這样的?”
怀芷闭着眼,卷翘浓密的黑睫轻颤。
江凛因为她而放弃白琪?
她缓缓睁开桃花眸,红艳夺目的唇瓣勾着,带笑的眼底泛着漫不经心:“他不会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自傲如江凛,习惯了她的言听计从和乖顺,或许会因为她的态度转变而一时兴起,但绝不会为了怀芷损害他的利益。
至于白琪在他心裡究竟有多少分量,怀芷就不得而知,也沒兴趣知道。
谈话间,化妆师已经完成妆容,小声提醒后,转身去拿晚宴的礼服。
怀芷静静看着镜子裡明艳动人的自己,五官精致,是介于西方深邃东方典雅之间的美,明眸皓齿红唇微扬,桃花眸天生含情,无意的轻瞥都像是勾人。
她难得有一瞬的微微失神。
换上造型师拿来的礼裙,怀芷觉得有些冷,穿上助理拿来的厚外套和浅米色披风后,和欲言又止的南夕道别,离开休息室往停车场边走。
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剧组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江凛到达,怀芷一路直到上车前,都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随着车门关闭,封闭的空间再次充斥着雪松幽香,冷冽而霸道。
江凛坐在后排她右侧,腿上放着工作用的ipad,屏幕上是成堆看不清的黑色小字。
男人并沒因为怀芷的到来抬头,笔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框,左耳還带着蓝牙耳机,毫无感情和司机老张开口:
“开车。”
宾利平稳地驶离剧组,初冬时节气温骤降,车内不像休息室特意开了暖气,怀芷外套下的高开叉礼裙单薄,寒气顺着裸露的脚踝而上,迅速侵袭全身,手脚冰凉。
怀芷拧着秀气的眉,摊开披风想盖在大腿膝盖,就听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低音:“老张,开暖气。”
“好的,江先生。”
随着低声嗡鸣,车内很快暖和起来,怀芷冻僵的手脚逐渐恢复直觉,准备将披风叠好时,低着头江凛再次开口:“长了嘴是干嘛用的。”
“冷不知道說么。”
江凛从屏幕中抬头,镜腿接连的两條细链跟着轻晃;他余光扫過怀芷高开叉裙下若隐若现的腿部线條,镜片后的黑眸寒凉如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怀芷紧了紧身上外套,毫不示弱地冷笑道:“那江总知不知道,我冷是因为谁。”
“以前倒是沒觉得,你這么伶牙俐齿。”
江凛漫不经心地笑着,眼神越发幽深薄凉,他正欲說话,手机却先他一步震动,打碎车内僵持冰封的气氛。
“江总,星洋娱乐的负责人打电话给我,”手机听筒内响起人声,怀芷听出对面是江凛助理,就听人小心翼翼地請示,
“那边让我請问您,白小姐的事情,您這边希望怎么处理。”
半晌后,车内想起一道冷嗤声。
“我每年花高价,就是来聘用一群废物嗎。”
江凛明显很不耐烦,低凉沉缓的声音让车内气氛又一次骤降。
对面助理呼吸一滞,沉默许久后才颤声道:“明、明白了,你、您的意思是公事公办。”
“我马上去办。”
通话挂断,怀芷望向窗外看着来往车辆,细品着助理說的“公事公办”是什么意思。
大概和她预想的差不多,星洋会放任舆论发展,日后或许還会给白琪资源,但也都是为了更好的榨干她的商业价值。
不過照白琪本身的财力和人脉,很多资源都是她自己揽来的,就算短時間内饱受争议,处境也不会太糟。
比起被经纪公司放弃,她最大的损失,应该是失去江凛這座靠山。
不過這一切本质也因为白琪太不了解江凛,居然认为這個男人会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想到這裡,怀芷不由得嗤笑出声,带着三分微嘲和轻快。
“在笑什么。”
磨砂感的低沉男音蹭過耳膜,怀芷回眸就正对上江凛黑眸,男人深邃到凌厉的五官放大数倍,笑意不及眼底,正危险地眯起眼睛。
见她不回话,江凛重复问道:“怀芷,我问你在笑什么。”
怀芷后背紧靠着车门,四目相对,在江凛步步紧逼中,她挺直背脊,两人近到几乎鼻尖相贴:“江凛,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贱的。”
五年前和白琪订婚后,却放任她和别人远走,转头又找了自己做替身。
五年裡对她不闻不问,却在她决心要离开时,莫名展现生硬又多余的关注。
现在白琪为了他回国,江凛又要把人推开,反倒要和自己纠缠不清。
怀芷倏地嫣然一笑:“你的世界裡,是不是从沒有‘珍惜’两個字。”
“你說的珍惜,是让我珍惜什么?”
江凛怒极反笑,眼神锐利似刀,他削薄的唇流连在怀芷修长白皙的颈侧,气息滚热灼人:“珍惜你五年的虚情假意?把我幻想成另一個男人?”
他注意到怀芷外套下攥紧的拳头,冷冷勾唇,快准狠地将攥住怀芷手腕,语气多添一分狠戾:“怀芷,别再尝试惹怒我,我不想在车裡收拾你。”
“好啊。”
怀芷左手被困毫不惊慌,抬眸飞快扫過远远可见的保姆车和凑集人群,眉眼轻挑:“正好我也好奇,如果江总被拍到当众性骚扰的丑闻,股市会不会受影响。”
“江总,我們马上到了。”
始终沉默的司机老张突然开口,他在江凛身边至少有五六年時間了,怀芷的事也都知道,是实在忍不出才贸然开口的。
江凛松开纤细手腕,重新坐回原本的位置,垂眸整理发皱的袖口,又恢复他往日衣冠楚楚的模样。
今晚的慈善宴会邀請了不少娱乐圈顶流以及商圈各业巨头,各家媒体为拿到一手资料,早早来到现场等待,全聚集在红毯围栏外,半数人扛着大炮似的摄像机。
怀芷坐在车内望向窗外,她已经将外套褪下,酒红色的吊带高开叉长礼裙包裹她玲珑有致的线條,将她本就冷白肤色衬的宛如冬雪,天鹅颈直角肩,两排锁骨清晰笔直。
明艳动人,像是湿潮质之地的玫红罂粟,一旦沾染就让人深陷。
镁光灯闪烁之间,宾利停在红毯起始点外,有专人为江凛和怀芷打开车门。
人群中立即响起几乎声:
“江凛居然带了女伴!是白琪嗎?!”
“你什么眼神,那明明是怀芷,白琪都那样了,江凛怎么可能還带她出席宴会。”
“你懂什么,這就叫爱而不得,就算本尊来不了,身边也必须是和相似的人。”
“”
媒体娱记的窃窃私语,全都一字不漏地落入怀芷耳边,她下车后沒有去挽江凛,越過他笑着接過礼仪小姐手裡的签字笔,回头在签字板上签名,转身露出的一对蝴蝶骨漂亮如翅。
沁骨的寒风袭来,现场的媒体人纷纷裹紧大衣,怀芷在闪烁照灯下浅笑,暴露在冷冬中的皮肤因为寒冷,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短短签名的功夫,已经足够一心追求热点的娱记按耐不住,举着无线话筒就提问:
“怀芷,几天前的采访裡,你曾說你和江凛先生并不熟悉,现在却和他一起参加晚宴,对此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嗎?”
“怀小姐,对于白琪和严家的婚事,請问你是什么看法?”
“怀芷,能正面回答下,你现在還是单身状态嗎?”
\”
提问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一两名娱记恨不得直接举着话筒上前,被安保拽走时還不忘拍照,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怀芷朝众人微微一笑表示无可奉告,拍過照后准备和江凛一同上台阶,回眸要去找人时,肩头微沉。
伴随着萦绕鼻尖的雪松幽香,熟悉的银灰色外套映入眼帘。
台下有一瞬的寂静,下一秒就响起比刚才更快速的快门声。
怀芷抬眼看着单穿一件黑色长衫的江凛,身上的外套還残留着男人的体温。
江凛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黑衫下的冷白皮晃眼,修身版型展示着他的肩宽腰窄,腰带收紧,逆天比例的长腿笔直。
他离怀芷只有半步远,再加上怀芷身上還披着他的外套,两人此时站在镁光灯下,倒真像一对恩爱无疑的情侣。
怀芷心中警铃大作:“你又想做什么。”
“你在发抖。”
江凛垂眸看着他空荡荡的臂弯,眼底泛起不耐与厌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凉凉道:“挽着我。”
“沒必要。”怀芷果断拒绝,抬手要把江凛的外套脱掉。
她宁可受冻。
“你敢脱掉,我就敢用衣服把你捆住抱进去。”
“你不怕丢——”
话音未落,怀芷只觉得腰间一紧,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搂過来,她右边手臂紧贴着紧致小腹,耳朵尖被热气包裹。
是江凛故意凑在她耳边說话,恶劣地压着声线:“不怕怀游看见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怀芷闻言眼睫轻颤,抿唇不再說话,被江凛半搂着走上楼梯,共同进入晚宴厅堂。
這座上千平的巴洛克风格多层别墅,是梁烨谈恋爱时送给他夫人的,两人结婚后并不住在這裡,只是有重要事宜时才会過来。
江凛和怀芷前去拜访时,宴会還未正式开始,梁烨在二楼书房临时有公事要谈,梁夫人余菡被簇拥在人群中,笑靥如花。
不等怀芷和江凛走近,庄重优雅的女人就一眼在人群中认出怀芷,热情地主动上前打招呼,拉着她的手道:“怀芷,好久不见。”
怀芷被余菡的亲和力感染,弯眉浅笑:“余夫人好。”
旁边有人不禁好奇询问道:“余夫人和怀小姐,是原本就认识嗎?”
“是怀小姐对我有過恩情,”余菡看向怀芷的眼神温柔,她回想起几天前,自己在宾客名单上看到怀芷名字时的惊讶,
“怀阿阳时正是夏天,我在公园散步时意外中暑,是怀小姐及时送我去的医院。”
余菡怀头胎时,许多事情都不懂,有一次吃完午饭就顶着烈日出门,结果沒過多久就不幸中暑,還好公园跑步的怀芷路過,及时送她就医才沒出事。
尽管余菡和梁烨曾多次表示要重金感谢,怀芷都笑着推拒,再加上她拍戏太忙抽不开身,沒多久后,就和這对夫妇自然断了联系。
余菡沒想到,两人会以這种方式重逢。
她亲昵地拉着怀芷的手,在众人艳羡目光中将她拉到一旁說话。
“你是和那位江总一起来的?”两人闲聊几句后,余菡抿唇轻笑,亲自挑了些甜点让怀芷垫垫肚子,柔声细语,“你们是男女朋友?”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盯着你看呢。”
怀芷知道這位梁夫人不是圈内人,婚后又被梁烨保护得太好,說话沒什么顾忌,摇头否认:“受邀陪他参加晚宴而已。”
性情单纯的余菡不疑有他,很快又关心起怀芷的身体和事业,中间還要应付前来攀谈的宾客,其中不乏各行各业的青年才俊。
怀芷能感受到,其中有几個人态度過分热情,甚至有一两個坚持不懈地想和她碰杯喝酒。
她站在暖光吊灯下,机械敷衍地淡淡微笑,手中高脚杯的红酒一滴未少。
圈子裡待久了,她太清楚酒精会带来多少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从不再有陌生人的场合喝酒;而绝大多数正常场合,很多事情都是你情我愿。
只不過她今晚,或许遇到了些意外。
“喂江凛,你已经往那边整整看了十五分钟了。”
角落某处高脚圆桌旁,秦楠怀中搂着身材丰韵的年轻女子,仰头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看着怀芷的方向,勾唇一笑:
“分手的女人果然不一样啊,這么受欢迎。”
怀芷還在和身边的青年說话,眼中笑意温柔;江凛闻言黑眸微沉,朝看好戏的秦楠甩去一记凌厉眼刀。
“啊对不起,是我說错了,你和怀芷怎么分手呢。”
秦楠对于江凛生气這事感到无比新奇,搂着怀裡的人乐出声:“你们根本沒在一起過。”
江凛懒得理他,深渊似的黑眸始终紧盯着同一方向,他看见怀芷身边的青年第四次向她敬酒,而怀芷已经表现出明显的拒绝和不快。
“你還要過去干涉?”
秦楠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闲适地后仰靠着高脚椅,神色漫不经心眼裡却沒有笑意:“江凛,你是她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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