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這疾苦人間，無人願意再來一遭。”
“啊啊啊宗主，救我，宗主……”
一個滿身黑氣的人在大殿內哀嚎，他雙眼血紅，神志時常不清，嘴裏只會唸叨着這一句。
旁邊站立的其他魔修皆低着頭，李一嘯不忍再看，揮手將那走火入魔的人泯滅。
其餘魔修都被魔三帶走，死在了靈脩手中，只有這一批最開始跟着項然的魔修活了下來，可人數也不過百。
項然站在高懸的地煞魔石前面，目光幽靜。
“樓雙，你在修煉途中可有不適？”
“回宗主，一切都好。”
下方的少女如此回道。
她沒有用魔三的鑄魔陣，從練氣到築基，都是像修靈那樣一步步提升上來的。
本以爲這次成了，所以這些魔修終於開始重新修煉，可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便接連死了十幾人。
“有違天道，終究逃不過一劫。”項然罕見地嘆息了一聲。
她閉了閉眼說：“你們若想此生再有突破，便棄魔修靈去吧。”
底下的樓雙捏緊了衣角，緊緊抿着脣角。
無論她們無論精修功法和心法，這批依靠鑄魔陣提升修爲的魔修，只要修煉便難逃一死。
“既已入魔，談何飛昇？”
李一嘯自嘲一笑，“我們靈根不佳，修靈亦是死路一條。”
“沒錯，此生不悔入魔道，當一輩子元嬰也甘願。”
“我們修靈萬沒有機會突破元嬰，宗主已經盡力了，我們誰也不怨。”
“魔三惹惱了天道，他給的東西，你們這輩子用得了，可不一定會有下一輩子。”
項然轉身冷冷地看着他們，“你們聽不懂麼？魔道不被天道認可，魔三不會再回來了，那些死去的魔修也沒有再轉世的機會。”
“這疾苦人間，無人願意再來一遭。”
李一嘯定定地看着她，“再者說，即便我們走了，你不依然決定要去叩天門嗎？”
樓雙聽得迷糊，怔怔地看向他們，“什麼叩天門？”
李一嘯看了一眼沉默的項然，轉頭面向樓雙，道：“至少需要有一位魔修過了天門，三千大道之中才會有魔道的道基。”
“難怪，難怪……”
樓雙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難怪宗主最近一直在拼命吸收地煞魔石的魔氣。
“可天門向來只有大乘境纔有機會觸摸，這是天地規則。”
李一嘯加重了後面的語氣，“至於其他修士叩天門便是向天道挑釁，叩開了倒還好說，要是沒能叩開，身死道消已是天道仁慈。”
樓雙眼眶紅了一瞬，看向上面的人，“您可以慢慢修煉，我也會努力修煉，不必如此着急……”
“我們沒時間了。”
項然說：“念一已經回來了，還突破了合體境，我摸不準蕭長風他們什麼時候也會回來，那時候靈脩就會有十幾個合體境，揮揮手就能將我們一網打盡。”
樓雙垂下眼眸不說話了，只是眼眶越來越溼潤。
項然一步步走下臺階，站在她面前，血紅的眸色令人看不分明其中的情緒。
“你是唯一一個順應天道規則修煉起來的魔修，你得好好活着，待我叩開了天門，日後你便是魔道飛昇的第一人。”
“樓雙，你記着了嗎？”
樓雙眸中淚光閃爍，滿腦子都是過往幾年她手把手教她修煉的光景。
多年的日夜相處，項然對於她來說早已經不是救命恩人這般簡單，自雙親死後，更是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亦師亦母。
哪怕她真是一個大魔頭。
樓雙將心中的酸澀忍了又忍，可最後到底沒忍住，聳動肩膀哭得厲害。
“我不想你死，你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人，我便真的沒有親人了。”
項然長久地盯着她，語氣難得沒有令人心驚的冷漠，帶着一絲輕哄之意。
“其他魔修都可以棄魔修靈，可你不行，你身負魔骨，再無回頭路可走。只要我叩開了天門，你日後便也有大道可走了。”
“只要我叩開了天門，便說明天道認了魔道，如此一來，靈脩也不會對魔修斬盡殺絕，你們更不必東躲西藏。”
項然神情一變，抓着樓雙的手將她強硬地拉上了臺階。
“錚——”
一把倒插進地裏的魔劍飛到了她手中。
“噗嗤——”
長劍刺入心臟處，心頭血從中一涌而出，又飛向那地煞魔石之中，被精純的魔氣浸泡。
“今上魔宗第一代宗主項然，從即刻起傳位少宗主樓雙，你可願？”
殿內的其他魔修一聽，紛紛跟着李一嘯單膝跪地。
臺階上的樓雙被迫跪於地上，淚流不止。
項然眉眼冷漠，大聲喝道：“樓雙，我再問你一次，你可願？”
跪地的少女擡手抹乾眼淚，輕輕俯首，“樓雙……願。”
下一刻，縈繞在地煞魔石周邊的心頭血，連帶着項然的一縷魔魂，同時飛入樓雙體內。
大殿內紅光大盛，魔氣繚繞。
跪於地的樓雙將頭埋在雙手上，抽泣不斷，有了極致魔魂和心頭血的加持，大批魔氣自動鑽入她體內。
項然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蒼白，不多時便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
待到地上的少女完全融合了魔魂，大殿內才重新響起略帶虛弱的聲音。
“出去吧，我會閉關修煉一些時日，日後你們也不用再來這裏打擾我。”
樓雙起身看了她一眼，毅然轉身帶着魔修們走了。
大殿的門重重關上，裏面的項然盤腿坐在地煞魔石下方，大批魔氣被她蠻力吸入體內。
抽走了一縷魔魂和心頭血，她的修爲再次下降了一些，只得恢復一段時間才能去叩天門。
不過她敢賭。
念一的修爲既然能提升這麼快，想必是去了某處修煉聖地，只她一人提前回來了，那就說明其他人有走不開的理由。
如此，她還有恢復的時間，至少得恢復到合體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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