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章 意难平 作者:公孙小月 中午的阳光十分的强烈,刺的人头脑发晕。 青萝捏着绳索的手心汗津津的,光着头脸,一步步走在烈日下。 她的整齐的头帘依旧整整齐齐,垂腰长发如丝缎一般,衬得一张脸白净如玉,瞳孔越发的黑漆漆。 “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身后响起略有一丝哀求的沙哑声音。 青萝回头看来,眼神森森:“水?你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 陈家幼心中一凛,顿时觉得浑身的躁意都驱散了许多。 从储英宫出来后,青萝就拉着他的绳索,在大街上走,连一口水也不给他喝,渴的他喉咙直冒火。 起初還有人惊讶的围观,有些愤怒青萝虐待男人。待听說在储英宫发生的事情后,旁人的眼神,就由愤怒变成了同情。 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买下的一個大美人,连储英宫的门都還沒出,就被女王陛下给截胡了。 换作一般人,气疯了那都是轻的。 何况人家只是领着男人在路上走着,沒招谁也沒惹谁的。 别人凭啥看不惯? 最最要紧的是,那男人也是人家刚刚买下来的啊! 瞧,脖子上還挂着闪闪的小牌子呢。 陈家幼感觉到旁人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上的牌子,简直是羞愤难当。 被绳索扣着,挂着主人的牌子,這跟一只狗,有什么区别? 该死的,可恨的西凉岛啊! 早知如此,干脆就在茫茫大海上饿死渴死晒死算了! 青萝既不理会路人或诧异或同情的眼神,也不理会陈家幼可怜巴巴的哀求。 她间或抬起头,擦擦额头的汗珠,步履平稳的来到乌娜家。 乌娜被抓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這裡。 郝一手搂着一個孩子,坐在门框上,一大小小,哭的缩成了一团。 阿来才来這裡不久,身上還残留着一些男人该有的担当,正背着手,在院子门口焦急的转来转去。 看到青萝,他们都静了一下。 缓步而来的少女,衣衫翻飞,面如白玉,像是在浮浮的烈阳下独行的神仙。 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林的特殊身份。由此可推,這位姿容不凡的少女,必定也不是平常人。 能让皇帝做自己男人的女人,那得是什么人? 他们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他们只知道,从今往后,這少女和他们再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還来做什么?”吃惊過后,阿来的脸上涌现出愤怒和悲伤,“你是外面的女人,你身份不凡,何必還来我們這样的贫寒人家?你害的我們還不够嗎?” 郝垂着头,哀哀哭泣。 沒了女人,這家的主心骨就沒了。 “柳姐姐,我娘亲呢?”一家人唯有大丫沒哭。 她把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裡,跑到青萝面前,歪着头,忽闪着大眼睛,问她。 “她在皇宫裡。”青萝摸摸她的头,轻声說。 “阿娘为什么要去皇宫?”大丫天真的說,“莫不是阿娘也和二娘娘一样,要当官了?” 青萝看了她一会,弯起唇角问:“丫丫想要娘亲当官嗎?” “想。” 大丫有些腼腆的說,“当官了可以天天吃肉,吃姐姐买的糖人。” “大丫!”阿来脸色一变,上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竖眉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女,眼中满是怒火,“你走,不要再出现在在這裡!” “阿来,不要对柳姑娘這样……”郝满眼都是惊惧。 他已经彻底变成了西凉所豢养的那类男人。 对女人有一种骨子裡的惧怕。 阿来愤愤的甩手:“若不是因为她,我們妻主何至于被抓?你怕她做什么!這些时日她在我們這裡吃住,我們妻主对她犹如亲妹,可她却把祸事带给了我們!” 郝诺诺道:“不過是粗茶淡饭……” 阿来喊道:“那也是妻主一颗颗卖菜,辛苦赚回来的!” 阿来伸手从门上抓下门栓,紧紧握在手中,瞪视着青萝。 “阿来,阿来,你這是做什么?”乌敏穿着皂服,挎着刀,大跨步走来,一把拉住阿来,“這不关青柳妹子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若不是她住在這裡,若不是她带着妻主去那储英宫,若不是她……”阿来双手捂住脸,低声哭泣。 被女王抓了,那還能有命出来? 這個家,可怎么办? 是她,都怪她! 阿来实在是气愤难平啊。 “阿来,你生气,大半是因为我带娜姐去储英宫吧?”青萝静静的开口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仿佛要看透他的皮骨。 阿来一惊,“你胡說什么?” “你此刻的愤怒,大半是因为嫉妒和害怕。”青萝继续平静的說道,“你也是被娜姐不久前才从储英宫梅字房买回来的。你不想让她想起那裡是多么的不堪,也不想她再带别的男人回来,是不是?” 阿来叫道:“我沒有!” “你有。”青萝一字一字”,清晰說道,“郝很快就会离开了,你就会是娜姐唯一的男人。你想保住,稳固自己的地位。” 即便是清贫之家,也有明争暗斗。 阿来被她如此****的揭露,說的面色涨红。手足无措。 郝始终抱着哥儿,垂着头,沉默着哭泣。 “你也沒什么错,”青萝又道,“只要是人,总该为自己多想一些的。”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阿来握紧拳头,红着脸叫道,“总之你不要再来害我們了!” 青萝說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娜姐不会有事,很快就出来。” “你說沒事就沒事?” “是。我說沒事就沒事。”青萝不再与他多解释,转身打算离开。 转過身,却看见陈家幼蹲在地上,手裡捧着一只缺了口的瓷碗,大口大口喝着水。在大丫站在他面前,好奇的看着他,声音清脆,“哥哥,你是叫花子嗎?這只碗送给你,你去街上乞讨用……” “大丫快回来!”郝吓坏了,连忙過来把大丫拉到自己怀中。 青萝過去一脚踢翻陈家幼嘴边的碗,冷冷道:“谁允许你喝水了?” 陈家幼抹了把嘴,嘿声站起来:“从来不知道水有這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