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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作者:朝燦
作者有话要說: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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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驯兽》

  温郁在飞机上偶遇十年前的初恋,发现他全然变成另一個人,又骚又坏。

  而且身份還是数学老师。

  而且還是即将和自己同班的数学老师。

  裴灼還是跟着他走了。

  他不知道他会把自己带到哪裡,也不知道在校外会发生什么。但是這种被支配的感?觉……很好。

  陆凛开着车穿過两條街区,把他带到了一家很僻静的日料店裡。

  虽然是工作日,但也有很多人過来吃饭喝酒,一楼散座基本沒有空的。

  服务员和他很熟,打了声招呼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雅座。

  北京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哪儿商圈都贵,餐厅其实也沒多大。

  两個人脱了鞋坐在小包间裡,墙上绘着海潮红日,角落還放了一瓶梅枝。

  餐品很快上全,服务员笑着說了声用餐愉快,仔细的把木门关好,留他们两人在榻榻米上相对无言。

  远处有潺潺流水,還有模糊的說笑声。

  桌下空间很小,但刚好可以放下双腿,一起安静的吃個饭。

  陆凛沒有开口,而是拿了清酒瓶倒了一盏朝香白鹤。

  第一盏是给他自己的,倒好以后放在自己坐着的左侧。

  第二盏是给裴灼的,倒好之后仍然放在了左侧。

  “裴老师,過来坐。”

  裴灼正垂着眸子看他倒酒时曲起的指节,在听见這句话时怔了下,犹豫了几秒。

  這裡本来就空间有限,如果两個人并列坐在一排,难免会有肢体碰触。

  陆凛也不催他,指尖却覆在第二盏的杯沿上,缓缓的刮了一下。

  “不想喝酒么?”

  裴灼缓缓起身坐了過去,和他陷在了同一处,肩膀也靠在了一起。

  听话的感?觉也很好。

  他接了那杯酒,唇印在指腹擦過的地方,把一整杯慢慢喝完。

  陆凛起身帮他把餐具归置好,又?帮他往瓷白小碟裡倒酱油。

  裴灼沒怎么动筷子?,喝了两口汤以后停了下来,搅着汤勺半晌道:“陆老?师突然用香水了。”

  陆凛抿了口酒:“嗯。”

  “陆老?师好几天都沒有和我說话。”

  “也不肯看我。”

  陆凛放下了酒杯,侧眸看他:“生气了?”

  裴灼想了想:“也沒有,就是有点慌。”

  陆凛沒有說话。

  封闭性强的包厢很给人安全感,也不怕有同事突然闯进来。

  裴灼放松了一些,任由自己靠着他的右臂,過了一会儿又道:“陆老?师的香味……很好闻。”

  不喷也好闻。

  陆凛坐在原处,目光垂在两人搭在桌沿的手背上。

  他们的手靠的很近,只要再挪一寸就可以覆上。

  “我是想冷一冷你。”

  裴灼笑着点了下头,忽然道:“今天早上那個动作,可以再来一次么?”

  陆凛呼吸微沉,重新把他圈在了自己的怀裡。

  空间豁然开阔,他们两人却靠的很近。

  裴灼重新被拥进他的胸膛裡,又?开始觉得脸颊发烫。

  他有些笨拙的直起身子,把脸颊埋进了陆凛的颈窝裡,轻轻嗅了了一下。

  白兰地,沉檀香,還有一味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琥珀。

  陆凛任由裴灼把自己整個人都埋进了自己的胸膛,却不肯伸手抱住他的腰。

  “裴老师,”他简短道:“猎物是不会自己送上门的。”

  裴灼半是埋怨半是不满的哼了一声,抱着他不肯松手,把脸又贴近了一些,低头嗅他的味道。

  仿佛是叼着诱饵不肯放的一尾狐狸。

  他们两人在這一点上都很相似。

  生涩,贪婪,不肯被控制,又?沉迷被控制。

  裴灼一蹭他,两人的脖颈便碰到了一起,光滑细腻的皮肤贴合摩挲,用再敏感不過的神经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陆凛叹息一声,仿佛是妥协般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肢。

  裴灼很轻,抱起来也软,像是整個人都窝进了他的风衣裡。

  男人伸手轻抚他的头发,声音温柔。

  “那天在上早自习,我在带着学生们复习古诗。”

  “读的那一句,刚好是沅有芷兮澧有兰。”

  “你就刚好站在教室外面,在和程老?师說话,笑起来還是那么好看。”

  他的指节微扣,缓缓梳着裴灼的头发。

  “学生们在看书,我在看你。”

  “那时候我在想,不要再冷你了,哪怕是放下书出去见你也好,只說一句早上好都行。”

  裴灼抱紧了他的腰,舒服的又?哼了一声,用手掌感?受着男人紧实的腰际。

  他幻想了许多次這样的场景,如今终于被陆凛完整满足,惬意的不想出去。

  醇厚的男性气息像笼子一样把他扣在這裡,他心甘情愿。

  “我是故意的。”裴灼小声道。

  陆凛俯首吻了下他的额头,声音裡带着纵容。

  “我知道。”

  裴灼动作一顿,趴在他的怀裡仰头看他。

  他本来想问陆凛几句。

  你都知道什么了,陆老?师?

  是从我进学校第一天起,就知道我对你的隐秘心思,還是其实从头到尾都洞若观火,只是在纵着我而已?

  可真抬起头时,他却什么话都說不出来,只想越過咫尺去吻他的唇。

  裴灼往前倾,陆凛却抬起一指挡在他们两之间,无声地凝视着他。

  像在等一句確認。

  裴灼失笑,低头吻了一下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声音低哑。

  “裴老师愿意让你放心了。”

  愿意做你的恋人,愿意做你的爱人,也愿意被你悉数占有,什么都不要剩下。

  陆凛抱紧了他的腰,移开了那碍事的手指,俯身深深的吻他。

  他们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最开始不得章法,急促却又生涩。

  浅浅的碰触唇瓣,亲吻唇角,闭上眼不要再管外面世界的一切。

  酒香与琥珀香交缠徘徊,最终融作一处。

  然后试探着打开牙齿,把更隐秘的地方暴露给对方,唇舌交缠舔舐,像两只原始的兽。

  裴灼被亲的忍不住低低呜咽,却不肯松开他讨一句饶,反而和他靠的更紧,指节都在用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在不断地引诱和控制着对方,因为欲披上迷惑难懂的甲,又?因为爱露出毫无防备的心。

  莫名笃定着自己不会被对方伤害辜负,在這個游戏裡乐此不疲。

  吃饭,饮酒,诉說,询问,都不重要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亲吻了对方多少次,好像可以永远這样下去,不用再走出這個狭小的包厢,也不用停下来。

  亲一会儿缓一口气,抱着对方磨蹭碰触,再扬起头浅吻深吻,无休无止。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单调的初始铃声连着响了四五下,他们還在十指紧扣,唇齿交缠。

  裴灼发出模糊不清的一声低哼,把桌上的手机递给了他。

  陆凛把他捉在自己的怀裡不肯松手,就着這個姿势接了电话。

  “小陆啊,在外头吃饭呢?我在办公室沒找着你人。”陈主任道:“首师大那边有教授過来开讲座,下午四点半,你记得過来啊。”

  裴灼已经滑到了他的大腿上仰躺着,好像有些醉。

  “這教授可厉害了,写的好几本书我看你還收藏了来着,”陈主任想起了什么,又?道:“你去的时候记得把裴老师带上,人家這才来学校半年,還是需要你多照应。”

  陆凛用指腹轻挠着裴灼的下巴,注视着他眯着眼的惬意样子。

  “嗯,我多照顾。”

  等电话挂断,他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下午有讲座,我們還要回去。”

  裴灼低低的呜了一声。

  陆凛觉得有些好笑,用手掌覆着他的侧脸。

  “从前沒想到,原来裴老?师喜歡撒娇。”

  在学生们面前清冷温润,私下却是這样的性子。

  裴灼握着他的手,用脸颊去蹭他的掌心,不愿再遮掩那些。

  昏暗封闭的小空间让人觉得安心,让人什么都不想往深处思索。

  他们花了接近两個小时才把這顿饭吃完,临走出包厢时又抱着缠吻,像是跑出来偷情的高?中生。

  等再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街道上明日高照,四处都亮堂堂的灿烂一片,行人拎着购物袋手提包往来穿梭,世界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两人上头时都是真上头,一坐回车裡重新成为這個真实世界裡的一份子,又?觉得有些恍惚。

  裴灼坐在副驾驶理着衣领,在回学校的路上侧头看了一眼陆凛。

  已经变回陆长官了,神情冷淡疏离,在看着路况专心开车。

  刚才那一個接着一個迷乱的吻,好像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沒有。

  裴灼缓了一会儿也准备进状态,忽然慢悠悠的唤了一声陆长官。

  陆凛侧头看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灼也跟着笑,笑完恢复成平时正经的工作状态裡,和他一前一后回了教学楼。

  距离不近不远,好像只是普通同事。

  临走上三楼的时候,陆凛停了一下,回头看他。

  “裴老师。”他想伸手再碰一下他的脸,還是把手管住了。

  “晚上可以去你家一趟么,有事想和你认真谈谈。”

  “嗯,好。”

  两人上了三楼,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各自被淹沒在喧闹的人流中。

  陆老?师是班主任,开会之前要先回一班整顿纪律例行巡查,然后和年级那边统筹下個月的安排。

  裴老师是英语老?师,要去批改卷子,去跟教学组长汇报进度,還要和老?师商谈下次公开课的细节。

  刚好老赵今天临时有事,匆匆忙忙的跑来找他。

  “裴老师,我媳妇儿要生了,二胎!”中年人這会儿說话时脸上都是汗,手裡拿着盖好章的空白换课條:“你跟我换两节课行嗎,我得赶紧走了,谢谢谢谢!”

  “沒事,你先走,手续我来帮你弄。”

  老?赵如释重负的往外跑,跑了一半才想起来胳膊上還圈着個三角板,拿下来往办公室一扔人就沒影了。

  裴灼签好单子?按时過去上课,一开门瞧见学生们愁容惨淡,眨眨眼道:“這节课上英语。”

  “不是数学考试嗎?”坐在前排的学生登时满血复活:“不考试了?”

  “估计這两個星期你们都见不着赵老师了,”裴灼道:“把数学书收回去,今天讲第三单元。”

  大伙儿欢呼一声,教室裡的烦闷气息一扫而空。

  临上课前,裴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陆老?师刚才来過么?”

  “来過,然后跟着陈主任走啦。”学委接话道:“陆老?师今天可高兴了,跟我們說话全程都在笑,我們班上好几個女生都在偷偷拍他。”

  能不高?兴么。

  裴灼点点头,开始给他们写板书,听着电脑的开机启动音乐揉了下脖子?。

  现在是两点,還有两個半小时才能见他,還有四個小时才能下班回家。

  怎么還沒有放学呢。

  谈恋爱归谈恋爱,上课归上课。

  裴灼重新回了老?师状态之后,继续跟他们推语法重点,连带着把之前讲的知识点又给他们過了一遍。

  虽然一班是精英班,但偏科的孩子其实也多。

  有的数学回回考满分,英语能及格都是谢天谢地。

  有的英语作文写得和母语一样好,偏偏搞不定化学,能让小黄老?师改卷子的时候一個劲的摇头叹气。

  裴灼把PPT裡先前出過的那几道题展示出来,按着上次测试的分数单点名字:“周俱,這道题选什么?”

  一個大男生腾地站了起来,晃悠了两下开始挠头。

  “……就按照刚才讲的知识点来解题。”

  周俱点点头,旁边的学生们都跟小蛇似的在给他嘶嘶声报答案。

  裴灼只当沒听见,又?问了一遍:“选什么?”

  “C,”男孩慌张道:“选C!”

  裴灼心想這位估计是又偷摸着睡觉去了,揉了揉眉心道:“我刚才讲时态的时候,是怎么說的来着?”

  学委就差大声把笔记念出来,這会儿举着手脸都憋红了。

  男孩嗫喏道:“那,选D?”

  他座位旁边报答案的好几個同学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坐下吧。”裴灼把书一卷,换了根蓝粉笔把黑板板书重点圈了出来。

  答案是A。

  “其实作业也好,考试也好,只是为了確認你们能把考点和知识点记下来。”他慢慢道:“如果是作业太多,晚上写不完犯困,以后可以跟我說,我們适当调整一下。”

  周俱一脸窘迫的看着他,校服袖子?裡的手机轮廓若隐若现。

  裴灼心裡跟明镜似的,也沒有当即点出来,继续按着进度往下上课。

  等两节课结束,他抱着东西回了办公室,刚好听见老?师们也在抱怨。

  “這都快升高?三了,怎么還在玩手机啊。”

  “我刚抓着一個上课看小說的,劝也劝不了,說多了人家還嫌烦。”

  张姐见裴灼来了,打招呼道:“裴老师回来啦?我刚才還才经過一班,瞧见你在上课来着。”

  旁边的老?师继续往下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手机游戏挺火的?我看那些孩子一個個被迷得五迷三道,听說七班有個学生一冲冲了好几千块。”

  “几千块?”张姐也愣了,條件反射道:“现在菜价油价都這么贵,几千块能過多久日子啊?”

  裴灼把文件袋收好,关上柜子?道:“小孩如果花的是真钱,心裡估计舍不得。”

  “但是手机上那些都是数字,也就不觉得贵。”

  “可這都快高?三了……”

  “咱這么教不是办法,回头拜托陆长官凶他们一顿得了!”

  “哈哈哈是個法子?!”

  往常裴灼做事情都算是自扫门前雪,今天听见他们一聊,心思又?落回了陆凛身上。

  還沒等他想出個解决办法,隔壁组的老?师過来敲门:“都收拾下准备去开会了啊!人家邢教授已经到礼堂了!”

  老?师们齐齐应了一声,說笑着往楼下走。

  裴灼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步发现陆凛从楼下往上来,两人视线刚好碰见。

  陆凛给他递了個眼神,顺着潮流也调转方向往下走,显然是来接他的。

  两人一块进了礼堂,裴灼和其他老?师一一打了招呼,同陆凛坐在了第四排。

  他說起了刚才的事情,陆凛凝神听完点了個头。“昨天有個学生在数学课玩手机,被我叫到办公室去了。”他拧开矿泉水,顺手递给了裴灼:“结果那学生问我,說学数学到底有什么用?”

  裴灼接了水抿了一口,听着他继续往下讲。

  “他问我,說毕业以后還用得着三角函数嗎?买菜坐公交有人会问双曲线定理嗎?”陆凛语气平淡,沒有半点被冒犯后的愠怒:“我当时想了很久,让他先回去冷静一下,恢复好情绪再和我谈。”

  裴灼想了一会,无奈道:“他们沒到這個年纪,說什么都是虚的,沒法听进去。”

  “其实我想了個办法。”

  陆凛靠近他了一些,侧耳說了几句。

  裴灼听完眼睛亮了起来:“這主意好,陆老?师是怎么想出来的?”

  “下班回家的时候偶然看到,很巧。”陆凛顺势便靠着他坐,两個人挨的很近,像是准备一起看电影。

  “如果年级批下来,下個月就可以去了。”

  邢老师刚好走上台,灯光暗了下来,大伙儿开始纷纷鼓掌,一块听老教授分享经验。

  一個半小时不长不短,但老?教授是大学通用式的对着PPT念稿子?,听久了容易困。

  裴灼扫了一眼邻座老?师玩的手机游戏,掩着唇打了個哈欠。

  陆凛還在做笔记,條理清晰還备注了索引。

  裴灼看了一会,在黑暗中悄悄把手从风衣下摆伸了過去,覆在了他左手上。

  陆凛动作不变,右手還在写资料备注,左手却徐徐张开,回扣住他的手。

  两人都指节修长干燥温暖,就這么不声不响地在黑暗中交握着,很久都沒有松开。

  裴灼握着他的手继续听讲座,偶尔用指腹挠一下他的掌心,两人短短对视一秒。

  有喜歡的人……感觉真好。

  等讲座结束,学生早就走完了。

  教育局這几年管得越来越紧,不让学校开晚自习和周末补课。先前高?二高?三還有师生自发的晚自习,从這個学期开始也全部取消,五点半一到准时放学。

  這对老师们而言当然是個好事,能早点下班回家休息,不用拖到大晚上的再一個人回去。

  但是高二高?三的家长们叫苦不迭,只能再匆匆的把孩子们带到别的补习班裡去上课。

  裴灼收拾好东西准备走,被陆凛叫住。

  “裴老师,你先回去,我等下拿好东西過来。”

  他站的很近,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你先在家裡等我,好不好?”

  裴灼不知道他要谈什么,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刚好回家收拾下屋子?。

  他开车回家时哼了许久的歌,還记得停在小区门口买两袋水果。

  阿毛被象征性的带下楼溜了一圈,玩的還不够過瘾。

  裴灼家裡向来很干净,他有打扫屋子?和经常通风的习惯,其实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裴灼把客厅和门灯都打开,屋子?裡一下子?亮堂堂的,像是在等着谁回来。

  他想了一会儿,把多余的鞋子?都收回了鞋柜,其他桌子?上的杂物也全部收纳,房子登时和样板间一样,上下都挑不出毛病。

  阿毛跟着呼哧呼哧到处跑,尾巴乱摇。

  “等会儿哥哥来了,你不能乱蹭人家,听到了嗎。”

  “汪!”

  裴灼找了块热毛巾,把它脖子?脑袋爪子擦了個干净,蹲着继续叮嘱道:“也不能冲過去就舔人,懂点事。”

  狗狗又?汪了一声,凑過来嗅了嗅他的手。

  裴灼這会儿才反应過来自己身上味道不对,拉過衣领嗅了一下。

  今天中午在陆老?师怀裡打滚来着,现在全身都是他的味道,自己還沒反应過来。

  ……得亏办公室其他几個老师心大,沒发现哪裡不对。

  以后要不都用同一款好了,就当是朋友之间互相推薦。

  正胡乱想着,楼下的门铃声响了。

  陆凛拿着一個文件夹站在楼下,在分辨率很差的电子屏幕中依旧上镜。

  “裴老师晚上好。”

  “晚上好。”他匆匆道:“我下来接你。”

  其实不用接,之前教师信息登记的时候,陆凛就知道他住在哪栋哪户。

  但是裴灼憋了一下午,這会儿连鞋都沒心思换,踩着拖鞋就坐电梯下去。

  叮的一声大门打开,像是礼物盒子?包装打开,两人重新见到对方。

  电梯门再关上,连楼层都来不及按,就又抱在了一起,睫毛相碰浅浅啄吻。

  裴灼被他搂着摁下楼层,突然想明天請假不上班。

  不光是明天不想上班,后天大后天也不想上班。

  先前故作淡定不在乎了太久,這会儿所有的喜歡和迷恋都在不受控制的释放,让他脑子?裡完全无法想其他的事情。

  陆凛把他抱得很紧,临开门前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养了一只斑点狗,叫阿毛。”裴灼打开了门,狗狗规规矩矩的坐在门口,对着他们两人汪了一声。

  陆凛换好了鞋,跟狗狗打了個招呼。

  阿毛拘谨的让他摸了摸头,坐姿非常端庄。

  “对了,陆老?师想和我谈什么?”裴灼给他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去沙发上坐。

  陆凛等到他也坐下来之后,才把文件夹重新摆了出来,慢慢开口道:“聊我們。”

  裴灼坐直了些:“好。”

  “裴老师。”陆凛說這些话的时候,還是有些羞赧。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不是只想玩一玩,只想找個乐子?。”

  他在表白的时候语速很慢,但每個字都很有力?量。

  “如果我們谈恋爱,我会很认真,会在乎和你有关的所有事情。”

  裴灼看向他,半晌开了口:“我也很喜歡你。”

  明明是心裡說過许多遍的话,在电视剧裡也听演员翻来覆去的說過很多遍。

  可真是這么干净纯粹的和盘托出,好像忽然连時間都停了下来。

  “陆老?师,我也想和你有以后。”

  做你的恋人,做你的爱人,有无穷无尽的以后。

  陆凛的目光变得灼热,還是克制的倾身吻了下他的唇,打开了文件袋。

  “這是我的银行卡和存折。”

  裴灼眨了眨眼,看着他把证件一样一样的往外拿。

  “裴老师,我知道现在同性不能结婚。”

  “可是我希望你能对我放心。”男人低着头缓缓打开旧存折,声音有些干涩。

  “做老?师工资虽然很稳定,但确实收入不多。”

  “我买不起房子,现在在租房,平时過得很节俭。”

  “這是我投资和存下的四百二十三万,以后我們就算有什么意外,我也能够照顾你。”

  裴灼沒想到他会坦白到這种地步,怔怔道:“陆老?师……”

  “其实也可以买,但是很小很小,买完以后就沒有任何退路了。”

  陆凛抬头看他,声音很轻。

  欲望也好,恋爱时的喜好也好,他想满足他的所有,做他唯一的爱人。

  “裴老师,我第一次谈恋爱,沒有经验。”

  “我這么做可能很突兀,也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有任何事,我都在你的旁边,你可以信任和依赖我。”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裴灼揉着额头笑了一会儿,无奈道:“我也是第一次啊。”

  陆凛有些诧异:“第一次嗎?”

  “看起来不像?”

  “也不是,”陆凛连忙道:“但是你這么好,我以为有很多人追你。”

  “是有,”裴灼点头:“不過沒办法让我动心啊。”

  陆凛停住,看着他沒好意思问。

  裴灼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陆老?师就让我很动心。”

  从第一眼起就非常动心。

  男人扬起唇笑,凑過来又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把存折放到一边,又?拿出了两份文件。

  “這個是我投资外汇和股票的說明,以前会选风险很大的方案,但现在遇到了裴老师,会往稳妥的方向走。”

  裴灼静静地听他往下讲,心裡温热。

  他喜歡陆凛,就是觉得他既有赤子之心,同时又是個性感的男人。

  现在能同时达成這两样的并不多。

  “這個是我未来的购房意向,公积金沒有动過。”

  陆凛一样一样的把文件拿给他看,最后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這個……是我家裡的情况。”

  裴灼皱起眉头,接過了那张被胶带修补的照片。

  一家三口被撕开,父母笑脸灿烂,少年神情拘束。

  “我十八岁时和他们断绝了关系,到现在也沒有回去。”陆凛低着头轻声道:“我觉得還是在谈恋爱之前,把這些都說清楚比较好。”

  已经過去十年了。

  裴灼用指腹抚過照片上的裂痕,缓缓道:“陆老?师是怕我介意這件事。”

  陆凛点了点头。

  他心裡始终介怀着這一份断裂,觉得這是难以說出口的丑陋伤疤。

  所以把真心呈上,把所有的一切也袒露出来,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留住他。

  “沒有父母的祝福……好像不是很好。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我会喜歡同性,他们更不知道這些,恐怕也不会接纳。”陆凛局促道:“裴老师介意嗎?”

  裴灼還在看照片上脸色苍白的少年。

  “陆凛,当初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次直接唤他的名字。

  陆凛定了定神,简短道:“控制欲。”

  “我的父母,是控制欲很可怕的人。”

  “他们都是教授,所以都笃信自己所认识的一切,不允许任何反驳和改变。”

  小到走路的姿势,吃饭时食用果蔬和肉类的顺序,大到对学业和职业的選擇,将来在何时何地和谁结婚,婚后生几個孩子?,都坚决的不给予他任何選擇的余地。

  “他们在生下我之后就关系很差,常常争执吵架,后来索性把怒意都发泄在這些规矩裡。”

  自己在這十八年裡沒有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简直是個奇迹。

  陆凛许久沒有和人說過這些,内心的柔软在慢慢释放。

  “那时候小黄老?师住在我的家对门,天天死皮白赖的把我叫到隔壁跟其他男孩玩,我才能从窒息中缓過来一点,找到我是谁。”

  “我很感?激他。”

  裴灼放下了手中的照片,一言不发的抱紧了他。

  “陆凛。”他收紧手臂,感?觉对方在微微颤抖。

  “這些年,你一個人過的也很难吧。”

  男人强壮高?大,却也脆弱。

  他抱着裴灼停顿了很久,在等悲伤的情绪淡掉。

  “我很想念他们。”陆凛闭上眼慢慢道:“我不该想他们的,可還是很想。”

  這些话他早就想說出来,哪怕跟街边的流浪汉聊上一句,心裡的压抑也会好上许多。可在過去的十年裡,一直沒有等到合适的人。

  现在……好像终于等到了。

  裴灼舍不得松开他,抱着他顺着背,好一会儿才帮着他把东西收好,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凛坐在原处看着他,不管裴灼走到哪,目光都会跟着追過去。

  裴灼把果盘端出来,不紧不慢道:“放松点,陆老?师,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裴灼端着盘子?坐在他身边,俯身吻了下他的唇角。

  “中午都差点把我唇角咬破了,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呢?”

  陆凛伸手去碰他的唇:“弄破了嗎?”

  “沒有,而且我很喜歡。”裴灼松了口气:“本来還以为你要說什么很严肃的事情,一下午都有点慌。”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后有我陪你。”

  他說到這裡顿了一下,突然想到沒转学前在实验的那件事。

  想了几秒,還是沒有开口。

  反正也過去了。

  陆凛被回应了告白,眼睛裡都是笑。

  他起身时停了一下,忽然道:“裴老师可不可以像中午那样,让我抱一会儿再走?”

  裴灼脸颊上一烫,支起身够到开关,把客厅的灯全关了。

  两個人陷在黑暗裡,摸索着重新抱紧了彼此,像是连骨带肉都揉在了一处。

  裴灼跪坐在他的怀裡,先是把脸颊埋进他的颈窝,又?抬起头去吻他的唇。

  原来接吻是這么快乐的事情。

  细密的触感连成一片,十指紧扣脸颊摩挲,连温热的呼吸都美妙极了。

  陆凛两手扣紧了他的腰肢,半晌低低道:“裴老师好软。”

  裴灼心想我可是练過四年瑜伽的人,你以后够享福了。

  他陷在他的臂弯裡沒有起身,声音有点哑:“陆老?师是想今晚开礼物,還是一点点的慢慢来。”

  陆凛俯下头吻他的耳垂,低笑着在他耳侧呢喃。

  “不是說,還有很多以后么。”

  今天要是留在這,時間估计不够。怎么也得找個周末。

  裴灼轻声应了,手掌還在探他胸肌的形状。

  他们把对方都亲的有些硬,索性抱着等生理反应過去,互相理好衣衫再起身开灯。

  “我回去了。”

  “好,我送你。”

  便一路从门口送到电梯,又?从电梯送到了楼外。

  “你回去吧,”陆凛帮他把凌乱的头发理好:“日子還长,明天见。”

  裴灼被夜风一吹回過神来,挥了挥手转身回家。

  不行,刚谈恋爱就這么沒出息,還粘着人家不肯让他走。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先是去洗澡洗衣服,然后回卧室听VOA。

  听了半天都在走神,還想给他再发條微信。

  ……从中午黏他到晚上,再发会不会不合适。

  正這么想着,手机忽然响了。

  裴灼下一秒就按了接听,连惯性的矜持都忘了。

  “陆老?师?”

  “我到家了。”男人那边传来钥匙开门的响声,不紧不慢道:“睡了嗎?”

  “還沒有。”

  “真是很奇怪,”陆凛淡淡道:“半個小时前明明刚抱過你,现在又开始想得慌。”

  裴灼两手握着手机,小声道:“陆老?师,我也是。”

  “你一走,我就好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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