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江都堤坝
“你要不信,找一仵作看看尸体不就真相大白了,道长這是替天行道,总不能還要下狱吧。”
赵鸣鹤的声音有些不满。
“行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不知道嗎,你痴迷鬼怪之谈,如何读圣贤书,你也跟我一起去!”
苏川這时打开门,正看到赵鸣鹤和一個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争吵。
轻咳了一声,走出门去。
他现在就像是去同学家玩,被对方家长指桑骂槐一样尴尬。
两人同时转過头来,赵鸣鹤一脸歉意开口:“道长,這是我二叔赵安,是来查昨夜刘府命案的。”
他倒是听赵鸣鹤說過,他二叔是江都城县尉,主治安缉盗。
昨天刘天福父女横死,的确该他来查。
苏川上前施了一礼:“见過赵居士。”
“见過道长,我教训侄儿,不要在意。”
道教怎么說也是大唐国教,道士也颇受尊重,面上赵安還是有着几分敬意。
行了一礼后开口說道:“敢问道长,昨夜刘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公子并沒有說谎,的确是厉鬼伤人,不過厉鬼现在也被除去了,若是县尉不信……”
苏川表示也沒办法,那鱼相老头也不知道托個梦跟官府通個气,這下要他怎么解释。
“案子如何,還要等仵作勘探完现场再說,现在道长還是需要跟我去县衙一趟,做個案卷记录。”
“二叔!”赵鸣鹤在旁边不满喊了一句。
“你也一起,将昨天夜晚发生了什么全给我說清楚。”
赵安对苏川還能维持客气,对赵鸣鹤那就是一点情面沒有了。
苏川也知道躲不過,点点头道:“应有之义,赵大人带路吧。”
进了江都县衙,立刻有人上来问昨夜发生了什么,有赵安的叮嘱,问话的衙役還算客气,苏川也就捡能說了都說了。
不過到结束时,也已经快天黑了。
赵安看着仵作捕快拿来的案卷和绘图,也不得不信了赵鸣鹤的话。
最终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世间還真有如此奇闻,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我就說是义士为母报仇,二叔你還不信。”赵鸣鹤现在颇为得意。
“行了,赶紧回去吧。”赵安不耐烦的說了一句,又对苏川歉意开口:“打扰道长修行,還請勿怪。”
在侄子口中知道苏川的手段,他现在一点也不敢轻视面前這少年道长。
将两人送出门去,赵鸣鹤又开口问了一句:“二叔,江边堤坝這两天有人巡视嗎?沒問題吧。”
“這连绵大雨,若是再這么下去,江堤怕是危险了啊?”
黑鳞的话,同样让赵鸣鹤担心了一夜。
“有白龙娘娘掌控天时,這事哪裡轮得到你管。”赵安随口說了一句,就要转身离开。
听到這话,苏川不由得心底一沉。
就连不太信鬼神的赵安都相信有白龙娘娘掌控天时,其他人怕也沒有一点防备之心,要是堤坝真的被冲破,那绝对是一场大灾。
苏川幽幽說了一句:“赵大人,那要是這场雨一直下到谷雨呢?”
“一直下到谷雨?”赵安停下脚步,嗤笑一声:“怎么会,谷雨可是白龙娘娘行云的日子……我還有公务,告辞。”
赵安离开,赵鸣鹤转過头来看着苏川:“道长,难道真的会一直下到谷雨?”
苏川眉头紧皱,昨夜他仔细琢磨黑鳞的话,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這江中的白龙娘娘,怕是要借這谷雨的机会,走水化成可腾空九霄的真龙。
要是這样的话,這几日大雨,都不過是前奏而已。
一旦到了谷雨那天,走水化龙,方圆百裡的水汽凝于一地,暴雨倾盆而至,怕是雨要下的比這大上几倍。
苏川抬头看向天空,雨滴连成一线砸在地上,丝毫沒有一点停歇的样子。
“我們去江堤上看看。”苏川心中不妙感愈发严重,开口說道。
走到城外,天已经快黑透了。
站在堤岸上,苏川燃起火把,俯身看着江面。
水中无数鱼虾奔腾,比上一次還要兴奋的多。
此刻江水距离江岸已经不到一尺半了,而且江堤旁钉的木桩,许多已经朽烂,已经有不少出现断裂。
“這江堤,多久沒有修了?”苏川轻吸一口气,感觉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大唐朝廷对江堤修建要求颇高,水部式中明确写着:功分三等,第为精粗之差;役辨四时,用度短长之晷。
不仅对木桩的打入深度、石材的选用和砌筑方式都有严格标准,還要分一年四季加固堤坝,以免洪灾。
甚至连打进河岸的木桩石材都要刻印留名,可作为航运之地的江都城,堤防竟然如此脆弱。
要是這雨下到三月十六,必定会决堤。
苏川正思索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個含着怒意的声音:“你们两個不要命了,赶紧给我滚下来!”
苏川和赵鸣鹤回头,正看到一人站在堤坝下。
头戴斗笠,披着蓑衣,可裡面的黑袍還是被雨水打湿,头发也都糊到脸上。
两人赶紧走下堤坝,苏川问了一句:“敢问老丈官职?”
這人看着和老农沒什么区别,蓑衣内却能看到穿着官袍,苏川才有這么一问。
“江都水部司都水使者方念泽,你们在這干嘛?想寻死嗎?”
赵鸣鹤抢先回话:“這大雨一直下,我們来看看堤坝情况如何。”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家去!”方念泽看两人一個比一個年轻,明显不太想多說。
雨声噼裡啪啦,苏川只能震声开口:“既然是水部司的吏员,我倒有几句话要问。”
“朝廷规定,要一年四季加固堤坝,可江都城的堤坝莫說加固,连木桩都腐朽了,如果雨這么下去,到谷雨那天,堤坝怎么滔滔江水?”
“堤坝一垮,江都变成水泽,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你知道這是什么后果嗎!”
“方大人,你還有你的同僚们,头上的脑袋還想要嗎!”
为了压過雨声,苏川說话时胸腔鼓动,用上了真言吼法。
声如惊雷,顿时将方念泽的质问压了回去。
方念泽想要驳斥,一時間竟无从开口
只得嗫嚅开口:“這……也不是我一人责任,我本来也是担心堤坝,才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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