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她怎么也不肯相信,前几日還对着她甜言蜜语的皇上,此时却像是铁了心一般,要将自己打入冷宫。
不,不对,這其中肯定還有什么环节是她错過的!
淑妃陡然睁大眼睛,脑袋中划過了一個大胆的想法,对着房公公叫道:“二皇子殿下呢?二皇子殿下呢?他出了什么事情?我要见他!”
房公公此时心裡也是一阵唏嘘,淑妃从高位上被瞬间踢下来,精神有些发狂也是正常的。
只是……
她突然之间提及到二皇子殿下,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自己会有這么一個结果的原因?
房公公并沒有多加猜测,他听见自己用着平静的声音道:“二皇子殿下昨日已经被皇上派去南安了,淑妃你难道不知道嗎?娘娘,此时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场面也不至于太难看。”
房公公并不是喜歡落井下石的人,对着淑妃,他尽量以着平常心来对待,并沒有多加嘲讽。
但得知答案的淑妃,却是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
既然萧承夜都沒有活罪的话,以着皇上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混淆皇室血脉的行为存在的,既然他沒有将萧承夜追回来,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意味着自己還有翻身的可能性……
如此想着,淑妃身上的铮铮铁骨又回来了。
她倨傲的抬起下巴,沒有再像刚刚的那般狼狈,好似身边的丫鬟太监的哭喊声都不能动摇她分毫。
“我要见皇上,這不是要求,是命令。”
淑妃额声音尽量平静。
她隐在袖子中的手攥的紧紧的,沒有人知道,她现在是多么的不安。
只是,回应她的,是一阵蔑视的嗤笑声。
這倒不是房公公发出的,而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
得力助手林公公,实在是看不惯淑妃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在宫中踩高捧低的事情,他做的也不少了,也不差這一桩,他咯咯咯笑了一阵,才道:“娘娘,我现在唤你一声娘娘,全是因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然而你呢,现在只不過是一個冷宫弃妃罢了,你凭什么认为,一個弃妃還能像见到皇上就见到皇上?你還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驱使的动我們?是吧,师父?”
說着,林公公朝着房公公眨了眨眼睛,在宫中這么多年来,他都是房公公一手提携的,况且,只要房公公一天還是皇上面前的第一把手,一天他就不能在他面前成风头。
房公公斜眼看了他一眼,心中又是一声叹息,却沒有开口责怪小林,或是为淑妃找回来什么场子。
在這宫中,要论起人心,最是无情,淑妃在這裡待了這么久,论其规则,恐怕也不在自己之下了。
只是,她从自己那個踩高捧低的主人,一下子变成了被动的角色,难免会有一些落差。
不,不止是一些落差。
房公公意味深长的看了淑妃一眼,心中倒是沒有同情。
這個女人,能在陛下心中留有一定的痕迹,让他在這么多年以来心尖尖上只住着她一個人,必定是有着不下的本事,然而,却偏偏会犯下這样的事情……
恐怕,陛下心胸就是再宽大,也不会愿意让一個女人哄骗自己這么多年。
就是不知道,他对着萧承夜殿下,是作何表示了……
……
书房内,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在其中。
萧淮锦汇报完自己手上势力在紫玉国得到的消息,紧接着,便說起了自己即将要大婚的消息。
显然,他的语气只是告知,而非询问。
要是平日,英宗准会被气得吐血三升,好好骂他一顿才好,此时,他却沒有心情。
他已经病了好些天了。
当然,对外只是說,操劳過度而已,朝堂上面的事情,太子渐渐做顺手了,大臣们也沒有惧怕社稷不稳,只是表面上的关心皇上几下,一個却沒有真的有什么表示。
比起以往来,他一生病,一個個大臣表现的就好像顶梁柱塌了一样,這样的寂寞如雪,真的让他很是蛋疼。
萧淮锦直起身子,眼看着他的话已经說完了,看這個臭小子明明闻到药味了,却任何关心的话都不說一声,英宗不得不說,自己都怀疑自己受到了二度伤害。
突然,在他临走之前,正在伤心中的英宗听见了“望陛下保重龙体”這一句简短却饱含着关心(雾)的话,他嘴角甚至隐隐有裂开的趋势。
這种好心情,一直保持到房公公进来的那一刻。
察觉到屋子裡的温度骤然降下了不止十度,房公公整個人又弓了弓身子,显得更加沒有存在感了。
只是,英宗還是开口了:“事情办好了?”
“是的。”
房公公自觉的站在了英宗的身后,帮他揉揉肩膀,敲敲背之类的。
英宗却躲了开来,声音不自觉的威严了几分:“你与我說說情况吧。”
初时,房公公還未明白過来是什么情况,他顿了一下,才斟词酌句得道:“娘娘,她,說要见陛下。”
“见我,呵。”英宗脸上写满了不屑,抓紧桌角的手已经泛白。
他以为,這么多年過去了,哪怕那個女人和别的女人一样,从刚刚开始接近自己的时候,就不是带着真心的,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总会有几分的。
然而,她却是在不断的恃宠而骄,不断的挑战這自己的底线。
而他,一次后退,两次后退,要是再退下去,就要连基本的男人的尊严都要沒了!
所以,他這才整整思考了两天,才做出了這样的决定。
只是,在面对着一個始终被作为棋子的萧承夜只之时,他心中却充满了犹豫不决。
萧承夜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
而关在尼姑庵裡的那個自己最厌恶的言如琳,才是自己的女儿……
很可笑吧,自己的妃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巧妙的利用自己的哥哥,来一场偷龙换凤。
最关键的是,在這场战役之中,他還察觉到了当年那些已经尘封的往事。
如果,言遇庆发现自己的妹子居然是這么冷心冷血,他又应该会是什么感觉呢?
萧承夜的性格不似他的母亲,他从来都不曾张扬過,饶是英宗知道,淑妃心底那不为人知的隐秘想法,知道淑妃给萧承夜定下的目标是要夺嫡,然而,英宗還是在這個孩子身上看见了几分不同的因素。
虽然,他与太子不亲昵,但很容易就能看的出来,他并不想从太子身上得到什么。
這就是他能够留下自己這個儿子的原因。
至于其他嘛,他眸光一闪,对着房公公问道:“处理干净了嗎?”
房公公干净道:“老奴办事,陛下可以放心,现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我和陛下了。”
“嗯。”英宗淡淡的应了一声。
事关皇室的威严,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的妥协来,房公公這個人,一直待在他身边這么长的時間,他办事,還是可以放心的。
只是,他還是不能做到对那個女人痛下杀手……
究竟是他的劫难,還是运气?
……
此时,南安城内
得知到自己属下最新带回来的消息,萧承夜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他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道:“你真的确定有发现了這件事情?经過是什么?原因是什么?母妃她……真的被关进冷宫了?”
得知這個消息,属下也是很震惊,不過他沒敢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隐瞒,反而是一板一眼的全部說了出口:
“今天早上的时候,皇上身边的房公公,突然带着一些人马到延月宫内宣读圣旨,圣旨上列举了一系列淑妃犯過的错事,最早的,有追溯到十几年前了……”
他咽了下口水,沒敢再說,因为二皇子殿下此时身上的气息,已经很可怕了。
萧承夜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种种猜想,握紧拳头,并沒有怪罪属下,而是紧接着问道:“那父皇呢,有沒有亲自去看母妃?”
属下苍白的一张脸,听到這句话,抬头看了萧承夜一样,又马上低下头来,摇摇脑袋:“這倒沒有,全程皇上沒有出现,只說是今天病了,而淑妃娘娘她,囊着要见皇上,却沒有见到他的面。”
自己是男人,父皇那种心情,自己自然也会懂得几分。
萧承夜沒有再說什么,反而是挥挥手,让属下出去。
偌大的房间裡面,此时,只剩下他一人。
联想到前几日舅父舅母的反常,他心裡一揪,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关联。
如果真的是因为這件事情的话,那父皇他……不,不对,那皇上他,为何又会放過自己?還任自己继续在皇子的這個位置上?
男人心,海底针,更何况還是一個帝王的心……
如果不会是因为這個的话,那为何皇上圣旨上面所列出的條條框框,却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罪证?
就算那些一点点鸡毛蒜皮的罪证,加起来将会是掰倒大山的支点,可是,那也未免……
萧承夜手握成空拳,靠在嘴边思考了一番。
既然,父皇能够拿得出来罪证,那就說明,這些事情,他早在之前,就是知道的。
可是他知道,却从来不想着要惩罚還是更严重的话,将淑妃打入冷宫……
应该是,他知道了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促使他不能原谅淑妃,不能再放任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嚣张,恣意,不能再坐视不管,却同样不能将這個原因公布于众……
而這個原因,能够有這么大的影响力,就肯定跟那件事情有关了……
他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却又忍不住再次握紧……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父皇会在這個时候将他派出京城,是否就意味着,他对他会宽容那么一些些?
那他……又应该怎么做才好?
……
萧承夜能够想得到的事情,言遇庆自然能够想得到。
他昨日辗转反侧了一個晚上,往宫中递了牌子,决定今天就去宫中质问淑妃,然而,偏偏在這個节骨眼上面,会发生了這样的事情……
言遇庆不得不說,這应该就是所谓的人在做,天在看,当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淑妃之所以能够在宫中站稳脚跟,能够随心所欲的做坏事,這其中的帮凶,不還是他這個堂堂二品大将军,皇上的小舅子虎门将军嗎?
虽說,他是为了大良的江山,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可是,這在帝王面前,恐怕不足挂齿吧……
而皇上对于言家的态度,至今還是個谜底。
淑妃是被关进了冷宫不错,可是,至少,在這個时候,皇上却沒有对言家做出什么处罚。
他是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過了?還是另有其他的打算?
想到前朝,有人家因为欺瞒皇上,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被判了诛九族的罪行,言遇庆心中一惊……
沈婉婉,她跟着自己的這么多年来,从来都沒有享受過一天好日子,饶是他们最柔情蜜意的时候,他也只不過是一個穷小子,沒有钱,沒有权罢了。
现在,她却有可能因为自己,而遭遇那种事情……
言遇庆自己可以說,自己混到了今天的這個位置,对于官场,对于朝堂,早就已经沒有什么留恋了,要不是自己那個妹妹還在后宫当中,要不是被牵扯到了那么多的事情当中,他早就辞官了,带着沈氏远走高飞。
只是,一方面是沈氏不愿意,另外一方面的問題,现在则是皇上愿不愿意了……
不過,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等到淑妃刚被关进冷宫的两個时辰之后,冷宫当中却突然响起一個冷冰冰的太监声音:“快走快走,這是什么地方?沒有皇上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我可丑话說在前头了……”
太监的声音顿了顿,看见身前的大人手掌心中放着一個金灿灿的元宝,立即眉开眼笑的道:“這位大人裡面請,刚刚进来的娘娘就在裡面,您要是想要喝些什么也尽管說,奴才這裡虽然沒有什么好茶,水总是有的……”
言遇庆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话,直接进了冷宫。
那太监得了元宝,也无话可說,更是不在意他的态度,嘀咕两声就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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