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那些花儿1
顾青尧是桐山派最好的大师兄。
人俊,功夫好,有责任心。
但唯一算不上缺点的缺点,却是他太過于淡漠了些。
倒不是說他对人爱理不理的淡漠,而是相处久之后,就会发现,在他热络的外表的掩饰之下,内心裡的有一种将人拒之门外的冷淡。
扶兰在与自己的师姐說起這件事的时候,师姐杨夏還困的很。杨夏用枕头捂住耳朵,一面声音恹恹的道:“好啦,小师妹,谁不知道你和大师兄最要好啊,要是你都這么說的话,那大师兄不都真成一個移动冰山了?不過,我說呐,大师兄那么好,他对你更是好的不得了,你還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扶兰想要倾诉的欲|望,顿时在杨夏的一盆冷水当中消亡。
杨夏翻了個身,“好啦,明天還得练功呢,好好休息,我這身子都快要散架了,就不知道大师兄怎么那么严……”想到那张盯着他们练功之时的严肃的脸,杨夏莫名打了下寒战,揉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想起了什么,才后知后觉的道:
“哦,不对,你有大师兄罩着,自然不会那么累,我還是自己歇会儿吧,跟你比,自己真的是成了一個可怜的倒霉虫……”
杨夏嘟囔着,随后屋子裡灯光一暗,扶兰在心裡无声的叹了口气,最终還是拉過被子,安心的躺在床上。
只是,辗转反侧了许久,扶兰還是沒有睡着,索性,她披了件外裳,往门外走去。
竹林裡還能听得到飒飒风声。
還有隐隐约约的女子软糯的声音。
“青尧大哥,我都好几天沒有看见你了,你就不想我嗎?”
“好啦,我知道啦,你不想我的,你心裡只有你的那些师弟师妹……”
“可是,我想你啊,你不想我沒关系的,我想你就好了,我天天想夜夜想,就是做梦,脑子裡也都是你,也不知道你是给我下了什么毒……”
扶兰的脚步突然一顿,那個声音……
她怔怔的望着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個人。
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已经爬向了最高处。
都這么晚了,两個人怎么在這……
“肖姑娘,你要是沒什么事情的话,那青尧就告辞了,明日派你還有事情,恕青尧不能奉陪。”
顾青尧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眼前這個少女,是自己从来都沒有见過的类型,缠人,撒娇,粘人,并不讨厌,但心中总是会有淡淡的烦躁。
在看着這样明媚的脸庞之时,顾青尧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小师妹。
她看向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不会与自己套什么近乎,更不会說撒娇了。
然而,她那大而明亮的双眸,却像是会說话一般……
每当她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顾青尧就觉得心跳突然不能控制了。
甚至都已经不能坦然的面对她了。
所以顾青尧這些日子,总是避着她点,只是,就算是如此,他心中的烦躁還是不能减少多少。
“诶,你怎么說话的?本公……本小姐要你留下来陪我說会话就這么难嗎?干嘛看见我就像是看见鬼啊?!”
好险好险,差点就将“本公主”三個字脱口而出了。
萧兰作为长公主,一向只有别人看她脸色的份,哪有她看别人的?
這一次她费了好大的劲,跟着三哥一起溜达出来,才发现,外面的世界,跟自己在皇宫裡所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行啦,青尧哥,我知道你就只是害羞罢了,行啦,我都是知道的,你就不要口是心非了,反正我萧兰看上的人,绝对就是就是你這种类型的,无论你要怎么抗拒,我都是会一直坚持下去的,你接招吧!”
萧兰眉飞色舞得說着,眉目间全是意气风发。
顾青尧眉眼微微上挑,不甚明显的皱了皱眉头:“天色已晚,要是肖姑娘无甚大事的话,青尧就此告辞了。”
這個呆子!
看着顾青尧离去的背影,萧兰深吸一口气。
饶是心中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生气,一定要有耐心,萧兰遇到像個石头一样不开化的顾青尧,還是免不了挫败。
扶兰咬着下唇,不禁退后了一步。
脚底下踩到了枯叶,萧兰警觉得往她這边看来,“谁!”
等捕捉到一個清楚的人影之时,萧兰面上的笑意顿时加深了。
“扶姐姐啊,你怎么這么晚還在外头?”
扶兰不太自在得笑了一下。
她倒是想问,那你呢?
不過,刚刚的对话她都已经听见了,此时再问一句,倒是成了多此一举了。
萧兰是她在一次外出的时候结识的。
那时候的扶兰看见他们兄妹二人在江湖游荡,又沒有一個安笙立命的地方,而因为两人的名字相同的缘故,萧兰特别粘着她,所以三個人才一同回到了门派之中。
只是,后来的事情有些变得不受她控制……
萧兰对着他们的大师兄一见钟情了。
全桐山派的人都知道,大师兄沒有中意的人,但对于自己的小师妹扶兰,总是照顾着几分的。
但大家也明白,人家两個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肯定就是兄妹之情,如果萧兰和大师兄在一起了,那他们也会乐见其成的。
只是,扶兰原先也是沒心沒肺的看着眼前這发生的一幕一幕,此时,心裡却不受控制的一般的难受。
大师兄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個人有甜甜的笑容,也会一直叫着他青尧哥。
而她,只能一声一声叫着大师兄。
活了将近17年,她从来都沒有体会過這样的情感。
就好像一整個人在锅裡煮的一般,水不烫,却足以让人慢慢的丧失全身的力气,最后毙命。
可笑的是,她就连嫉妒的理由都沒有。
“我……沒事,只是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罢了。”
扶兰脸上的笑意牵强的很,她努力挤出笑容,隐在袖子中的手,却忍不住握紧,放松,再次握紧。
不知为何,她看着萧兰此时的面容,居然有些想把她脸上的笑意撕碎的念头。
猛然察觉自己有這样的念头,扶兰赶紧深吸一口气,道:“时候不早了,肖姑娘也早些回去吧,我也得回去睡觉了。”
她转身刚卖迈出一個步子,萧兰的一句话却让她当场愣在原地。
萧兰道:“扶姐姐也是喜歡青尧哥的吧?”
扶兰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之中。
一直以来,她避而不谈的话题,在一夕之间被萧兰以着玩笑的语气說了出来,扶兰就只觉得心口好像有一個洞口,被一双大力的手撕扯着,怎么也呼吸不過来。
還不等她回话,萧兰就站在身后,以着似笑非笑的语气說道:“放心,青尧哥也是知道的,但我觉得,他只是不想破坏你们师兄妹多年的感情才会避而不谈的。扶姐姐应该知道,以着青尧哥的性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伤害同门师兄妹的情谊的,而姐姐你呢……”
萧兰顿了一下:“你觉得我三哥怎么样?”
萧兰讨厌扶兰。
作为长公主,她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裡的,還沒有像现在這么憋屈過。偏偏她還要不在那個人的面前露出一丝一毫讨厌她的破绽,就怕会反過来被他讨厌。
但如果,扶兰不是作为顾青尧的师妹,而是作为她的三嫂的话,那她自然不会再对她有成见。
“我三哥喜歡你,姐姐不会不知道吧?”
见扶兰愣在原地沒有动,萧兰笑了一下:“三哥這個人呢,虽然外表看起来是放荡不羁了些,但你相信我,我三哥绝对是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那一种,我相信,三哥一定会把你捧在手心裡的那种,你不试试嗎?”
扶兰的脚步顿了一下,最终還是不停得往前方走去,一步都沒有停顿過,就好像,只要自己一停下来,后面的豺狼猛兽就会追過来一般。
回去后,扶兰早早的就躺下了,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起了“饼”,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第二日,扶兰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起来了……
杨夏刚练了功,从外头回来,手裡拿着一样东西进来,看着扶兰那双傲人的黑眼圈,不禁惊呼道:“小师妹,您一晚上沒睡么?”
扶兰勉强的冲她绽开一個无精打采的微笑:“沒事,只是有些失眠。”
瞥着杨夏手裡的东西,问道:“你手裡拿的什么?”
杨夏听见扶兰问话,便把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是那個肖肃让我交给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杨夏将东西左翻右翻,但外头的包装纸包的紧紧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裡头究竟是什么名堂。
“哦?”听见肖肃的名字,扶兰愣了一下,却還是伸手接過,看了看,解开外头包裹的布袋,之后說:“哦。”
“哦什么哦啊,究竟是什么?”杨夏瞄了瞄扶兰那双黑眼圈,纳闷道:“你今日状态不是太好呢,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你昨天问了我什么来着,我却沒有听清楚。”
“沒什么,不過就是一些小玩意罢了。”扶兰将手中的东西摊开,小玩意是小玩意,却是在普通街坊难以找到的玩意儿,但這也并不纳闷,他们兄妹两個人,出手都是阔绰的很,两人身边都跟着大批的丫鬟小厮,要不是扶兰坚持只能他们两個来桐山派,恐怕桐山派這裡還算是庙小了。
不過,她却对杨夏后来的问话闭口不提。
看见眼前的小玩意,杨夏的心神都已经被吸引過去,也忘记了自己之前所說過的话。
扶兰找了個借口,匆匆跑出去,想要一個人安静一会儿,却被一道声音惊住了。
“你還好么?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蔫儿成這样?瞧瞧這无精打采的样子。”肖肃說着,伸手捏了捏扶兰的脸蛋,哟!可真滑啊!“好像還有点瘦了。”
扶兰挥手,毫不客气的拍开肖肃那只不舍得放下的魔爪,有气无力的說:“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有些累罢了。”
“我說,你礼物還满意嗎?喜歡什么,尽管和我說,我肯定让人给你寻来!”肖肃拿起一個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一边痛快地嚼着,一边双目放光的看着扶兰。
“嗯?哦……”扶兰愣愣的看了肖肃半晌,脑子裡才反应過来她的問題,回道:“下一次别买那些玩意儿,我不敢兴趣。”
“哦……”对于這個回答,既是在肖肃的意料之中,同时又是有些失望。咽下口中的苹果,又问:“那你喜歡什么?尽管說,只要我能寻得来,我都帮你寻来。”肖肃說着,還冲扶兰挤了挤眼。
扶兰退后一步,站定,轻微皱起眉头:“肖肃,你为何要对我這么好?”
他们两個不過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只是合了眼缘,她顺路让他们居住在桐山派一段時間而已,为什么肖肃会对自己這么好?
而且,還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好。
连琴点点头,将手中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到桌子上,之后看着扶兰,脸上是难得的认真的表情:“你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嗎?”
“当然是。”扶兰笑道:“怎么這么问?”
“那你和我說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問題?”扶兰今日无精打采、心不在焉,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走神几次了!她敢肯定,她一定有心事!
“我……”扶兰有些不自在的转动着手裡的茶杯:“其实也沒什么事……”
肖肃闻言挑眉:“怎么?不好开口?那让我猜猜?”
扶兰轻笑一声,看着肖肃道:“好吧,你猜吧。”
整個人认真起来的样子,還真是好看极了。
要是自己早些时候遇见他,会不会……
只是,沒有如果,沒有其他的一切可能性,只有现在,只有如今。
看着对方认真打量自己的样子,扶兰顿时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唯恐在对方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是不是……你看见小妹和他表明心意了?”肖肃眯着眼,邪邪的笑着。
“什,什么他啊!”扶兰装未听懂,连忙摇头否认。
“少装蒜!你会不懂?就是你的好大师兄呗!”肖肃說罢瞥了她一眼,瘪瘪嘴,别說,這心裡還真的有些吃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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