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密辛
“子期~快来快来。”本以为他沒口福吃到這顿烧烤,却恰好赶上了。容宁招招手,自己往左边挪了点,在自己与楼佩之身边空出了块位置。
楼佩之淡淡收回了自己的手,也跟着在一旁笑道:“是啊,子期這可赶得巧。”
萧淮锦不置可否,撩起衣摆,盘腿坐在他们当中,眼神定定的看着容宁,只从特制的烤架上一扫而過,沒有丝毫停顿,也不知是不在意還是不稀奇。
“咳咳……”容宁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右手握成空拳轻咳两声,转开了话题:“我們快上菜吧。”
备好的材料都在一旁,她随手拿起一串羊肉串示范:“将這個放在烤架上……唔,就是這個大东西,烤的时候要翻滚几下……”
她端起酱汁盒,用尚未使用過的毛笔蘸了些,涂抹在羊肉上,动作轻熟又悠然,想到了当初和同学一起上山野炊的情景,不由得心情大好。
“好了!”看差不多火候了,她咬了口,满嘴的蜜汁鲜味,看的萧小睿直流口水。
“宁宁,快给我吃口!”虽然他不敢置信那羊肉居然還能這么做,但溢出的香味是不会骗人的,萧小睿有些着迷的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的气息。
“要吃自己烤去,也像我刚刚那样。”容宁一甩手,又往烤架裡加入了其他烤串,其他人得了她的话也纷纷动起手来。只有萧淮锦不动,突然将头凑過来,吓了她一跳。
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不敢再想了,却见那头颅仅仅只是往她手边靠近。
“不错。”他咬住的正是容宁沒吃完的那一块,嘴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不难看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容宁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两個小孩专心看着烤架而楼佩之也看着别处时,才沒了尴尬。
可能是天公也不作美,沒一会儿,竟下起了点点飘雪,温度骤然降下来。
“绿吟,将這些收拾下去。”容宁忙起身,对其他人道:“我們快回屋裡吧,在這么下去要感冒的。”
“感冒?”小胖子不解。
“就是……风寒,得风寒。”她有些懊恼自己說话不经大脑。
“睿睿才不会得风寒,睿睿身体健壮着,要再待一会儿。”萧小睿嘟嘴反驳,他才烤了一串呢,就這么回去了。
“萧睿!”萧淮锦沉了脸,将自己身上的锦色狐裘脱下披在容宁身上。
萧小睿顿时噤声,不敢任性,随着大家一同回去,剩下的东西由丫鬟小厮们收拾。
等雪停了些,小胖子和楼佩之便离开了郡主府。
马车裡。
“阿舅,你不开心。”小胖子别的本事沒有,察言观色倒是很厉害,每次她娘和她父亲要吵架了,他都会第一时刻感受到。
“你阿舅我像是会不开心的人嗎?”楼佩之习惯性的握住右手,却发现自己的扇子早已在和容宁大闹时被她拿了,只是……他苦笑着垂下眼,当时她随手拿了放置在一旁,只怕是被不知道的下人处理掉了吧。
“可是阿舅你……”小胖子還要說什么,突然马车一個震荡,上来了一個黑衣劲服,蒙住脸部的人。
那人腰肢不盈一握,宽大的衣袍也掩不住好身材,明显是個女子。她压低了声音,道:“他叫我来传话,十五那天想办法约她出来。”
她全无提示,楼佩之却了然一般点了下头。黑衣女子见了,如劲风般又掀开帘子跳了出去。
马车一路颠簸,从暗巷裡拐出,大街小巷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阿舅……”小胖子早就吓的楞在一旁,直到那人离去有些时候了才喊了声。
楼佩之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样,将小胖子抱至怀中,笑眯眯的道:“今天這事就当阿舅和大宝的小秘密,好不好?”
小胖子无端觉得此时阿舅有些可怕,背后汗毛直起,忙不迭的竖起指头发誓:“一定的!要是我跟别人說了,就,就罚我一辈子吃不到好吃的!”
楼佩之含笑将他放下,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头。
延月宫
“姑母,這可该怎么办啊,那小贱人得了郡主之位也就算了,现在居然還要成了世子妃?!”言如琳抱着淑妃的手臂,眉头蹙成了一团,心裡的恨简直要不受控制得冲出牢笼。
“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這么毛躁。”淑妃放下手中的佛经,斥道,“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枉费我对你的一番教导。”
“姑母——”言如琳瘪住了嘴,却還是接着道:“她一個小小的郡主都敢顶撞你,要真成了世子妃,那不是会更加不把你放眼裡?”
“行了。”淑妃站起,“你不用再激我,你的事我自会放在心上。只是眼下陛下对她上心着呢,等過段时日再說。”
“過一段时日那不就……”言如琳還要再說,却见淑妃瞥来的凉凉的一眼,忙转了口,甜甜的道:“谢谢姑母了。”
言如琳走后不久,淑妃侧身躺在榻子上,眼睛微阖,乌黑的发丝倾斜而下,胸脯轻颤,显出一副姣好的身材。
翠姑忙给她加了层毯子:“主子啊,在這儿着凉了就不好了。”
“小翠,你說我当初将琳儿换出去的决定是否正确……”
翠姑打了個眼色,让丫鬟们都出去,关上了门,才道:“主子,這话可不得乱說。”
淑妃从榻上起身,揉了揉鼻梁:“当初我让琳儿跟去项阳城,就怕她和我长的太像让人发现了端倪,如今她带着一身刁蛮回来,却丝毫沒有我的影子……”
翠姑道:“奴婢看姑娘的眼睛就和主子你很像。”
淑妃苦笑:“是啊,也就那双眼睛了,当初陛下初见我之时也是夸我双瞳剪水,明眸皓齿……”
翠姑见她显然陷入了回忆之中,便静静候在一旁,沒有出声。
那时候她還是個刚进宫的小秀女,有幸得帝王夸赞,一夜春宵,以为自己终获得了所爱,一生安平,却不知這庭院深深,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压她一头的皇后,嗤笑讥讽她的众妃,哪個又是省油的灯?不得已之下,她含泪将自己的骨肉与侄子调换,最终稳住了她在宫中的地位。
皇后又如何?不還是在地府之下与人世永隔嗎?昔日欺她负她的,终被她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淑妃的眼眸一下迸发出亮光,是的,大好形势尽在握,她就這么一個女儿,给不了她一世殊荣她又要這权利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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