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提亲
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一日,那是让我终身煎熬的日子。
那是我的出生之日,亦是我父母和十八位村民的忌日。
我出生在豫北一個偏远山村,虽說穷乡僻壤,但毕竟是中原一带,沾了老祖宗的光,地下时常挖出些宝贝,村民们的日子也算滋润。
那天我父亲神神秘秘地将十几位村民召集起来,說他在十几裡外的蛇头山深山底下发现了一個深洞,洞口很大,不像是盗洞,更像是矿洞,依稀间似乎還能看到裡面一些破旧的机器。
不管那是一個大墓還是矿场,都是值得一探的,于是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而就在他们进入矿洞的几小时后,洞内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很快半座山都塌了。
包括我父亲在内十九條人命深埋山底,甚至连尸首都沒有找到,最后是每家挖了些山土捏成人形下葬。
由于村裡干的那些事上不得台面,最后也沒有报官,但冤有头债有主,死者家属们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我家,他们說是我父亲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更有甚者,說我父亲就是故意拉那些人陪葬的,他们說我家懂风水,這是要借村民们的命改我老赵家的运,换一個后世荣华。
我們赵家确实是懂点风水玄术,這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十裡八村的红白喜事、阳宅阴墓、看相卜卦,都要经我爷爷之手,這也是村民们之前愿意和我父亲下那矿洞的原因,因为我家确实有寻龙分金、捉脉点穴的手段。
但要說是我父亲故意害死這些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失去亲人的他们也失去了理智,几十個寡妇和老人将我家围了個水泄不通,一個個扛着铁锹锄头,一副要拉我家陪葬的架势。
当时我母亲才怀我七個月,若不是爷爷护在她身前,而村民们又忌惮爷爷的那点威望,恐怕早就将我母亲给逼死了。
但最终她也未能幸免,也许是父亲的死以及村民们的恶语相向让她悲痛欲绝,更可能是她知道以爷爷那瘦弱的身体挡不住村民们的怒火,她突然就一头撞在了门柱上。
鲜血横流,一尸两命,這才平息了村民们的怒火,悻悻离去。
奇怪的是,母亲昏死過后爷爷并沒有立刻将她送医,而是从内屋搬出来一块青色的石头,這石头约莫一個马扎大小,看起来很古朴。
将母亲半躺在那石凳之上,片刻之后,虽未能救回母亲,但我却被幸运地接生了下来。
我是一個早产儿,按照风俗必须起一個好养活的土气名字,于是爷爷就给我起名狗剩,赵狗剩,狗吃剩下的东西自然命硬。
我打小就体弱多病,加上村民们视我为眼中钉,时常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害我,所以我沒有一個像样的童年,但有着爷爷相依为命,在他的那些手段加持下,我总算是泡着药罐子一天天成长。
我沒有上学,也沒有玩伴。但爷爷也教我读书认字,我唯一的爱好就是翻看他那些涉猎很广的风水书籍。
我似乎有着過目不忘的本领,可以做到一目十行。可我却又很健忘,很多第一天经历的事情,第二天就抛诸脑后。正因为此,村民们還时常嘲笑我为傻狗,我也懒得去证明什么。
本以为我這矛盾的人生会一直浑浑噩噩下去,最终待爷爷死后,我也会孤独终老。
這就是我的命,我能活下来就是一個奇迹,也不敢奢求什么。
不曾想一支来自洛阳的迎亲队伍,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那年我十八岁,那天早已衰败的赵家屯驶入了一支霸道的车队。
四辆路虎开道,中间是几辆虎头奔,后面還跟着一排大G压阵,而這些车上還都贴着喜字。
村裡人哪裡见過這阵仗,一個個疯了似地追着這支车队跑,他们很好奇车上到底是何方神圣,来赵家屯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所为何事。
但不管這支车队是去谁家,那家也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這事值得赵家屯谈论一辈子。
而最终,這支霸道的车队却停在了村民们最不想看到的地方。
那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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