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 第11节 作者:未知 她起身前,他俯身将她压下,刚好扣着她,掌心也捂住她嘴角,她动弹不了,也出不了声。 两人离得很近,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也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紧张。 李裕也难以置信,他会穿着這样衣裳和另一個躺在一处,他不记得他身边有這么亲近的人! 他昏迷前的印象是在环洲战场上,他摔下马,他不知晓自己是不是被东陵人俘获,而眼前的人,是不是也是东陵人! 两人都喘着气,不断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出端倪,也都警觉,皱眉,直至屋外忽然传来黎妈的声音,“夫人,沒事吧。” 李裕和温印都愣住,应当是听到刚才那声动静。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忽然间,李裕脑海中莫名想起早前迷迷糊糊的一幕。 她在屏风前更衣,衣裳一件件宽下,一件件挂上披风处,露出曼妙的身姿,他還看了她很久…… 不是做梦,是她。 李裕也才发现方才情急之下扣着她,她眸间含韵,衣衫也被他扣得凌乱,能依稀看到旁的光景,李裕耳根莫名红了红。 温印沒看到他耳后,但见他眸间眼神似是有了变化,不似方才那般戒备。 李裕喉间轻咽,仿佛也察觉她应当不会乱出声,若是出声,方才就挣扎出声了。当下有人唤她,她若不应声,還会有人入内。 李裕慢慢松开掌心。 温印才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沒事,黎妈,方才滑了下,沒伤着。我還有些困,想多睡儿。” 她是沒乱說话,李裕還是扣着她。 屋外,黎妈的声音再次传来,“哦,那夫人有事再唤老奴。” “好。”温印平静应完声。 屋外沒有黎妈的声音了,床榻上的氛围再度紧张起来。 两人一直四目相视,直至,李裕確認周围应当沒有危险,屋中也沒有旁人,只有她。 李裕缓缓松开她,压低了声音道,“我问什么,你說什么。” 作者有话說: 奶凶奶凶的小奶狗上线。 ———— 這章也有周末红包,截止中午12:00一起发,晚安,20:00還有更 第009章 咬回来 李裕看着她, “這裡是哪裡?你是谁?” 温印知晓他师从太子太傅,自幼跟在天家身边,即便他模样看起来年少,但心智和头脑都不会像比旁人差…… 譬如方才,两人一句话沒說,但他光是凭借同她的眼神接触和她脸上神色的变化,就能迅速判断她对他并无恶意,继而松开她。 但松开,也并非全然沒有戒备。 他在病榻上躺了许久,薄唇苍白,眉头微拢,醒来的時間不算长,对周围的境况還不明朗,也還在适应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但他的眼神中却并无惊慌,而是沉稳冷静。 同昨晚意识不清咬她的时候,判若两人…… 昨晚那是不加掩饰的少年心性;眼下,是东宫储君。 温印也看向他,如实道,“這裡是长风京中,我是温印。” 长风京中? 李裕眉头忽然紧蹙,应当是沒相信她,但又沒着急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问她,“既然在长风京中,我为什么同你在一处?” 他是太子,在京中也应当是在东宫。 這裡不是东宫…… 温印看了看他,轻声道,“我們,成亲了……” “成亲,我怎么不记得?”李裕目光裡都是探究,只是温和的少年音冲淡了探究的意味,但呼吸间,闻到的都是她身上清淡的腊梅花香,不是那种浓郁的腊梅花香,而是女子贴身的香气。 他又莫名想起早前屏风前的一幕,他当时浑浑噩噩,沒有移目,眼下才想起当时的婀娜窈窕,动人心魄,他都看過。 温印迟疑,要怎么說,才能尽量让他平静知晓已经发生的事…… 温印尝试着开口,“你沒有印象,是因为回京前就一直昏迷沒醒過,东宫借天家的名义下旨,让我們成亲冲喜,所以迎亲和拜堂的都是公鸡……” “东宫?”李裕重复一句。 他才是东宫。 从一开始,她就很聪明,每一句话都在揣摩他的心思,她不会无缘无故這么說。 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尽量温声,“陶将军送殿下回京时,京中出了些事……” 许是隐约猜到些许,李裕眉头拢紧,神色凝重,连呼吸都屏住。 温印继续,“安王李坦以陶家一门通敌叛国为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逼宫,软禁了天家,又以天家的名义下旨,废了太子,自己登上了储君之位。” 温印說完,空气中顿时沉寂如死。 良久,李裕才问起,“我舅舅呢?” 温印低声,“陶将军身死大殿之上,陶家一门,都沒了……” 温印明显见他僵住,這种反应真实又揪心。 温印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陶家一门都沒了,我为什么還活着?”李裕很清楚。 “你当时只剩了半口气在,是御史台的霍老大人在大殿上死谏,血染大殿……”温印点到为止。 過了许久,李裕才沉声问起, “這裡是哪裡?” “离院。” “南郊离院?”看模样李裕是知晓這处皇家园林的。 温印轻“嗯”一声,又适当开口打消他心中或存有的念头,“离院内外都有大批禁军值守,出不去。院中也到处都是东宫的耳目,你如果暂时不想让旁人知晓你醒了,最好就在屋中。我先去外阁间,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待会儿。” 他凝眸看她。 温印轻声,“我,我可以起来了嗎?” 他方才虽然松开了她的手,但他整個人還跪俯在床榻上。他不动,压着她起不来,而且因为离得近,說话时,他的呼吸她都能感受的到。 “你刚才說,你叫什么?”他不置可否,又继续问。 “温印。”她轻声。 這個名字他听過,李裕忽然反应過来,“你是永安侯的女儿?” 温印沒出声,默认。 李裕微微怔了怔,這才撑手起身,让开身前的空隙。 温印蜷腿坐起,又看了看李裕,忽然道,“手给我。” 李裕将信将疑照做,许是因为她是温家的女儿,温兆的妹妹;又许是他同她成過亲,他脑海中尚有那道身姿曼妙,鼻息间也還有她身上的清淡腊梅花香。 “做什么?”他刚开口问起,她忽然一口咬上他手臂。 李裕顿时吃痛,若不是惯来的警觉,定然已经痛得叫出声来。 李裕眼中诧异,似难以置信看着她,又压低了声音,恼道,“你做什么!” 温印撩起衣袖给他看自己手臂上的两排牙齿印,“這是你昨晚咬的,扯平了,我這人不喜歡吃亏。” “我什么时候咬過你……”李裕话音未落,脑海裡却隐约浮现出些许印象,好像在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他還以为他在边关,他确实咬過她…… 李裕回過神来之事,温印已经俯身穿鞋,而后起身出了屋中。 李裕撩起衣袖,果然也看到自己手臂上两排牙齿印。 她竟然真的咬了回来,還這么狠劲儿。 李裕无语。 不分青红皂白…… 但看着温印的身影撩起帘栊出了内屋,床榻上的李裕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方才温印說的话,他想不信,但由不得他不信。 她同温兆挂像,是温兆的妹妹…… 永安侯府又因为温兆的缘故,受了他的牵连。 她是永安侯的女儿,李坦能下旨让她同他成亲冲喜,恐怕朝中大权已经握在李坦手裡,父皇也在李坦手裡。 环洲边关,他从马背上摔下仿佛才是昨日的事,但再醒来时,京中已经换了天地…… 无论他接不接受,都成事实。 他都需要時間慢慢接受事实…… 李裕仰首靠在床榻墙边,年少俊逸的脸上黯淡无光。 *** “夫人。”黎妈见帘栊撩起,快步上前。方才,她分明听到男子的声音了,那声音虽小,但黎妈听得确凿。 平日裡這個时辰夫人早该醒了,刚才却一反常态說要再睡会儿,黎妈那时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但夫人沒出声,黎妈也沒敢贸然入内,怕出茬子。屋中除了夫人,就只剩殿下,她方才又听到了男子声音,黎妈其实隐约猜到了几分。 温印果真道,“他醒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黎妈還是惊讶,目光不由落在帘栊上。 外阁间也有放置衣裳的地方,温印在屏风后更衣,“黎妈,我還有事要去院中一趟,你照看着些。” “好。”黎妈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