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 第7节 作者:未知 从小到大,她還沒做過這样的事,温印脸色微红,忽然间,温印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好奇心顿生。 反正四下无人,温印凑到李裕跟前,轻轻将李裕的下唇往外压了压,看看他牙齿有沒有长齐。 還真长齐了…… 片刻,温印才反应過来,又魔怔了是不是,還真去看人家的牙齿。 温印自己都无语。 但因为离得近,又隐约觉得李裕的面色红润了许多,难不成,是捂暖了? “夫人!”屋外,黎妈的声音想起。 温印似做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般,连忙撑手坐起,這才想起昨晚的锦帐被她放下了。撩起锦帐,见屋中的红烛一夜還未燃烬,温印唤了声“进来”。 俯身穿屡时,黎妈入内,朝她福了福身,“夫人。” 温印轻嗯一声,方才的事沒說与黎妈听。 這府中沒有长辈和家眷在,不需要早起敬茶請安。 虽然李裕是天家的儿子,但天家被软禁在宫中,一直称病沒有见人,李坦也不会让他们见天家,所以温印能睡到這個时辰。 温印吩咐一声,“我去洗漱,你给他换身衣裳。” 黎妈应好。 昨日新婚,两人身上還都是喜袍,今日是要换身衣裳的。 “元宝,铜钱。”黎妈唤了声,“给夫人换水沐浴。” 元宝、铜钱是从侯府带来的粗使小丫头,夫人身边伺候的人都在定州回京的路,夫人点了几個老实又口风严实的粗使丫头和小厮跟過来,其中就有元宝和铜钱。 眼下,元宝、铜钱打水,温印去了耳房宽衣,黎妈在屋中给李裕更衣。 黎妈初初见到锦帐是放下来的,心中還有些奇怪,但又想夫人晚上睡觉不喜有光亮,许是怕红烛刺眼的缘故。 衣裳之前就备好了,黎妈抱了衣裳回来,正俯身准备给李裕宽衣,却见李裕胸前的裡衣是敞开的…… 黎妈愣住。 开口处拢起一团褶皱,像是,早前搭手在衣裳内…… 怎么会?黎妈摇了摇头,屏除脑海中的念头。 黎妈替李裕更衣,才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年纪還這么小,這些伤口就這么多,有些還深,這是怎么熬過来的? 黎妈心中悲悯,若不是忽生变故,這可是天之骄子啊…… 黎妈心中轻叹。 “黎妈。”温印的声音从耳房中响起。 黎妈正替李裕换好衣裳,撩起锦帐系好,应了声来了。 耳房裡水汽袅袅,也有水波涌动和低落的声音,是温印在沐浴,“我忘拿衣裳了。” “老奴去拿。” 等黎妈转身,温印从浴桶中起身,又伸手拿了一侧的浴纱裹在身上,赤足出了浴桶。 耳房中不冷,温印坐在铜镜前的小榻上擦头。 黎妈入内,将衣裳挂在她身侧的屏风上,“殿下的衣裳换好了。” 温印轻嗯一声。 趁着眼下无人,黎妈道起,“夫人,老奴晨间在府中打探過一圈了,夫人先听,心中也好有底。” “好。”温印一面擦头,一面应声。 黎妈稳妥,這些事情替她操心在前了。 這处是耳房,元宝和铜钱守在屋外,不会有旁人来,說话安稳。 “夫人,這处已经不是京中了,在城南郊外,离京中還有小半個时辰的脚程。南郊附近荒芜,沒什么人烟,這处是很早之前荒废的皇家园林。听說早前闹疫病的时候,将京中病患集中到此处過,后来就废置了,百余年沒住過人……” “难怪了。”温印轻叹一声。 昨日花轿行了那么久,原来是南郊,她在京中這么多年,倒是沒听過這处皇家园林。 黎妈继续道,“当时疫病时死了不少人,所以這处皇家园林被私下称为离院……” 不吉利,兆头也不好。 “继续說。”温印倒不怎么在意。 换做昨日之前,她兴许心裡還会介意,但昨晚见李裕脸上被人画成那幅样子,眼下再住在离院裡也不出乎意料。 黎妈又道,“毕竟是早前的皇家园林,地方倒是不小,平日裡也不会拘着,但要出去便难了,沒個马车都不方便。听說夫人回京之前,殿下就已经安置在此处,院内院外都有禁军值守,但禁军的事老奴不好這么着急打探,看模样,是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還有呢?”温印.心中多少有数了。 黎妈继续,“院中伺候的下人不多,老奴试探了几個,要么不愿意理睬,要么闭口不言,大都不想惹事,也有几個牙尖嘴利,放在這处添堵的。” “都看過了嗎?”温印问起。 “還不曾看完,要些時間。”黎妈话音刚落,耳房外,元宝的声音想起,“夫人,刚才王妈来過,說东宫的贵平公公来了,要见夫人。” 黎妈和温印对视一眼,东宫的人。 李坦早前是受宠的皇子,李坦身边的人,温印沒有印象。 再加上她有一段时日不在京中,更记不住。 温印看向黎妈,“黎妈,這個贵平公公你有印象嗎?” 黎妈也摇头,“不曾听過。” “那王妈呢?”温印又问。 “是這处院子的管事妈妈。”黎妈应声。 温印正好头也擦干了,放下手中的毛巾,朝耳房外的元宝道,“告诉王妈一声,我换身衣裳就来。” 元宝应是。 “黎妈,先去探探底。”温印吩咐了声。 黎妈会意。 王妈不是夫人身边的人,也不会同夫人交底。她先去探探贵平购公公的口风,等夫人来,若是有事也好使眼色知会夫人一声。 黎妈刚走,温印才想起忘了让黎妈给她取身喜庆些的衣裳。 今日是新婚第二日,原本不用敬茶或請安,她就让黎妈给她拿了偏素色的衣裳,但眼下东宫来人,分明是试探她的,她再穿素色的衣裳反倒不好。 元宝和铜钱都在苑中,她唤也听不到。温印只好先简单穿了這身素色衣裳回了内屋。 内屋中除了李裕沒有旁人,李裕又在病榻上,温印沒有再折腾去屏风后,就在床榻斜侧的屏风前宽衣。衣裳一层层宽下,又一件件挂上屏风处,露出曼妙而动人的身姿…… 床榻上,李裕指尖微微滞了滞,迷迷糊糊睁眼。 很久沒有醒来過,整個人都有些浑浑噩噩,分不清自己在何处,沒有动弹,目光便一直落在屏风前那道身影上。看她宽衣,挂于屏风前,也看到绮丽动人处,似有万千容华…… 他也只是睁眼,木讷看着。脑海中還如天旋地转着,都是战场中的厮杀声,兵戎相见的声音,還有战马嘶鸣的声音…… “我們中埋伏了!殿下快走!” “殿下!” “到处都是东陵的军队!” 耳旁都是身边侍卫的声音,箭矢射向周遭的声音,以及箭矢沒入骨肉的声音…… 到处都是死尸和刀光剑影,他背后和腿上都中了箭,穿心刺股的痛从心底深处传来,迅速蔓延至全身。 “找到长风太子了!” “取李裕首级者,赏金万两!良田千亩!” 东陵士兵似疯了一般,若潮水般朝他扑来。 “殿下先走!”郭鑫护着他,但对方实在人数太多,根本不能全身而退。 “殿下,穿上末将的衣服上马!”郭鑫脱下戎装,“稍后末将会引开东陵的追兵,禁军会杀出一條血路,护着殿下往北突围。突围后,殿下一路往北就能同陶将军会和,末将在此拜别!”郭鑫拄剑叩首。 “郭鑫!”眼见着郭鑫策马而去,李裕咬牙隐忍。 “殿下,走!”周遭的禁军精锐护着他往相反方向杀出一條血路…… 這些都是脑海中的场景。 “郭鑫……”李裕循着脑海中的场景唤了两声。 声音极轻,第一声时,温印全然沒有觉察;到第二声的时候,温印微怔,衣裳還未穿好,便回头望向床榻处…… 屋中只有他和李裕,沒有旁人。 是,李裕醒了?! 温印系好衣裳,快步上前。 “李裕。”隔墙有耳,温印轻声。 但床榻上的人沒有任何动静,仍如早前一般躺好,温印又唤了声,“李裕?” 床榻上的人還是沒有反应,仿佛刚才是她的错觉。 温印目光看向他,忽然间,温印改口,“殿下?” 李裕脑海中的场景也顺着這声‘殿下’再次切换到另一個场景中。 “殿下,真的是你?”是温兆发现了他。 “温兆……”他背上和腿上都中了箭,即便是禁军护着,也全身都是伤,他以为他要死在死人堆裡,却沒想到被温兆寻到。 “殿下别动。”忽然间,温兆似是察觉什么一般,跟着一道趴下,又扯了一旁的尸首在覆在身上。 很快,东陵的战马疾驰而去,险些就被人发现。 這一队战马大约一两百骑,是去追他的。 李裕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