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勿谓言之不预 作者:陈风笑 李永生将房子的手尾搞清楚了一些,不過非常遗憾的是,他做不出什么反应。 幕后黑手并未露头,而那些地赖子们,纠缠起来也很麻烦,還不能报官,只能先将這点恩怨记在心上了。 招租的广告继续贴着,广播电台他却沒往這裡搬,弄坏些门窗无所谓,若是电台被弄坏,重做一台可就太费劲了。 李永生从修院裡找两個门轴,将大门修好,期间肖仙侯也過来,想看他的新产业,正正看到了這一幕。 小鲜肉了解完情况之后,勃然大怒,“這曾家也太不是玩意儿了吧?” “骂人解决不了問題,”李永生叹口气,“問題现在也沒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曾求德指使的,咱能怎么办?” 其实只要智商正常的人,就能想像到裡面的因果,不過两人都才是外舍新生,话语权本来就不强,想要自由心证的话,還不具备那個资格。 肖仙侯沉吟一下,“要不這样,我去帮你找两個地赖子,比他们還狠的?” 李永生讶然地看他一眼,“你竟然认识這种人?” 一般来說,好学生和地赖子之间,不会有太多交集,地球界如此,這裡也一样。 小鲜肉算好学生嗎?当然算了,他能进博灵本修院,可能是沾了肖教化长的光,但是毫无疑问,他也必须拥有一定的实力。 须知他跟肖田遵的关系,并不被认可,无法名正言顺地享受照顾。 肖仙侯听到這话,脸不由自主地一红,“這样的人,我当然认识,不過不太熟……反正你有事,我总不能不管吧?” 李永生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笑着摇摇头,“沒必要那么冲动,先看看情况,实在需要你帮忙的话,我肯定也会张嘴求助。” 他很清楚,小鲜肉是不想为此事,再去求“那個男人”。 “那……好吧,”肖仙侯犹豫一下,還是点点头。 三天期限眨眼就過了,那裁缝夫妻却是依旧沒有搬走,李永生前去讨要房租,却发现铁将军把门,门上写了一行大字,“家中有事,暂停营业。” 也就是這点出息了,李永生气得笑了,躲……那是能躲得掉的嗎? 不過人家避让出去了,他也不好破门而入,于是再走一趟物产室,邀来了三個人做见证,其中一個姓赵的,還是副室长。 赵室长知道宋院长对這個新生比较重视,他也愿意凑個热闹。 待他看到那一行大字的时候,顿时就恼了,“胡闹,想借這個耍赖嗎?也不看看這是谁家的房子!” 做为本郡最好的本修院,博本的人素质都不差,通常是愿意讲理的,但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傲气——谁打算耍赖的话,院裡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手段,让他们尝一尝耍赖的下场。 此前租房子的曾求德拖欠了房租,不過那有博灵本修院自身的因素在裡面,又有些其他方面的牵扯,院裡不好太過分。 但是一個小小的裁缝铺,也想跟着耍赖,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配嗎? 裁缝夫妻刁难的是李永生,但是這么做,打的是博灵本修院的脸。 赵室长很干脆地一摆手,指挥己方两個人,“把门砸开……东西都扔出来!” 那两位四下看一下,就打算找工具了,李永生见状,忙不迭地发话,“赵室长且慢,别给他们抹黑咱们修院的机会,我觉得,咱博本不搞那些不教而诛。” “嗯?”赵室长一侧头,讶异地看他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小李你是什么意思?” “我留個言,再给他们三天時間,”李永生笑着回答,“三天之后,再請咱物产室的人来……今天就是劳烦三位教谕做個见证。” 一边說,他一边就拿了白色石块,在那行字下又写一行字,“三天之内不补交房租,房东将收回房屋并清理垃圾,勿谓言之不预。” 写完之后,他扭头看一眼物产室三人,笑着发问,“我這样……行嗎?” “小李倒是脾气好,”赵室长笑了起来,看着那行新加的字,他满意地点点头,“用词也不错,勿谓言之不预……行,我們给你做個见证,三天之后我們再来。” 李永生其实并不想這么墨迹,不過既然身为观风使,也要讲個以身作则,而且万事留一线,不但是做人的本分,也暗合大道之理。 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不外如是。 哪曾想,他愿意留份情面,别人做事却是過得很,去修院裡吃口饭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又有两扇门被砸了,其中一扇是刚刚修好的。 還有一扇窗子,是彻底被砸烂了。 尤其令人恼火的是,来捣乱的地赖子,就在路对面蹲着,還是上次那几個人,還是手裡拎着雨伞,幸灾乐祸地看着這边。 李永生這次笑不出来了,他淡淡地扫一眼对方,然后径直走了過去,沉声发问,“几位,你们沒有听說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嗎?” “有病吧你,”那瘦竹竿脸一沉,提起雨伞来,雪亮的伞尖在李永生胸口上轻轻戳了两戳,“信不信我一用力,就能弄死你?你自家做事過分惹了人,关我們屁事!” 李永生回头看一眼,发现自己在裁缝铺子门上写的那行字,被人擦去了。 不過,他倒是不信,那裁缝夫妇有這样的胆子,多半還是面前這几個地赖子搞的鬼。 有些人真是不能惯着,李永生心裡已经有了决断,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火气,“好好說话,真有胆,你就戳個窟窿试一试?” “咦?”瘦竹竿恼了,手上就待加劲,却冷不丁听到身边有人轻哼一声,“嗯。” 发出哼声的,正是那长衫汉子,他冷眼旁观,发现這年轻的本修生,胆子還真的不小,起码面对伞尖的时候,并沒有避让。 他兀自记得,上一次对方的胆子比较小,這一次……或许是被逼急了? 总之,急红了眼的年轻人,是沒什么分寸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为了求财。 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本修院的学生身上穿個口子,修院的安保不会答应,修院毕业的那些官员也不会答应。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告诉对方一声,“听說你找了钝刀,来寻我麻烦?” “钝刀?”李永生的眉头微微一皱,這唱的是哪一出? “钝刀见了我,要老老实实见礼的,”长衫汉子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你最好打听一下,别病急乱投医,本来看在秦小妖面子上,一时沒兴趣找你麻烦,你却非要自己找事……這两扇门,就算在我头上好了。” 李永生非常确定,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沒听說過“钝刀”二字,不過现在,他也猜得出来,那厮十有八九也是地赖子,混得還不如眼前這几位好。 谁找的钝刀?十有八九就是肖仙侯了。 要不說沒混過社会的,就别贸然折腾,李永生也不知道小鲜肉怎么跟别人說的,反正這個消息,十有八九是钝刀告诉眼前這几位的。 当然,他也不会抱怨小鲜肉,更不会因为长衫汉子如此說,就觉得自己理亏——你找我麻烦,還不许我反抗了? “算在你头上是吧?”李永生冷笑一声,“那你现在能跟我去物产室說明一下嗎?” “小子你找死吧?”瘦竹竿冷哼一声,抬手就去推他。 “几位,几位!”旁边传来一声喊,只见一個黑脸膛汉子走過来,笑眯眯地发话,“咱有话好好說,好好說行嗎?” “原来是曾掌柜,”瘦竹竿笑了起来,“有些日子不见了。” 那曾掌柜笑着跟几人打個招呼,扭過脸来看李永生,淡淡地发话,“這個地方复杂得很,我若是你,不如将六间房子统一租出去,安安生生的多好?” 李永生斜睥着他,好半天才笑一声,“曾求德……掌柜?” “是我,”黑脸膛汉子点点头,脸上也沒什么表情,“既知我是原来的租户,你也知道,你惹到我了,我也不想为难你……房子转租给我。” 他這话說得理直气壮,甚至有点悲天悯人的感觉——仿佛他才是最委屈的。 李永生真是彻底无语了,你不知道反思己過,還要怪在我的头上,敢更不要脸一点嗎? 对于這种人,他也懒得多說,“那你打算多少钱租呢?” “每月两千五百钱,”曾求德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坐着就赚五百钱。” “呵呵,”李永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据我所知,你可以不付修院的房租,”曾求德的脸越发地黑了,不過他的消息,也确实是准确的,“每月两千五百钱,少年人,须知社会复杂,得意不可再往。” 李永生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回答,“你可知,房子是宋院长做主与我的?” “宋嘉远那混蛋也不敢直接整我,”曾求德不屑地一哼,“我姐夫尸骨未寒,你只是被他利用的刀……知道社会的凶险了嗎?” 我只知道,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李永生眉毛一扬,淡淡地发问,“那你死去的姐夫就沒告诉你,做人要讲信用,不要拖欠房租?”